「是。」眾妃嬪不怎麼怕皇帝,但是對於眼前這位太子殿下,卻是打心眼裏畏懼,忙不迭垂首應了,腳下卻不肯挪動,磨磨蹭蹭的杵在原地。
李玄夜就沉下了臉:「來人!」
眾妃嬪身子一抖,忙抬起頭來,瞥見他身邊的女人,頓時臉色就變了:「太子,你,你」你你你了半天,才擠出一句完整的話:「你怎麼把她帶進來了?」
「娘娘慎言。」曹德重重一咳,「是陛下特命郡主入宮的。」
「」眾妃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寫滿了不可思議。
一個已經廢了的太子妃,搖身一變成了郡主,還大搖大擺和太子一道入宮覲見?
而她們,正兒八經的後宮妃嬪,卻連宮門都進不去?
這哪兒說理去!!
正憤憤不平時,突然殿門推開,一名年輕內侍匆匆迎出:「陛下有令,傳太子入內召見!另,命郡主在外恭候!」
李玄夜眉頭一皺:「怎麼回事?」
內侍目不斜視,只對他躬身一禮:「陛下龍顏震怒,還請殿下多多安撫」
李玄夜看了看趙昔微,略有遲疑。
趙昔微實在是沒摸清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非要召她入宮?既然召她來了,又不讓她進去,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但一想到靈犀,也很擔心,便對他點點頭,示意他快進去:「殿下進去吧,別耽誤了公主的病情。」
李玄夜「嗯」了一聲,叮囑道:「那你在這裏等着我,不要亂走。」
「好。」
趙昔微應了,眼見他匆匆入了內殿,而身邊的妃嬪也失望地散去,偌大個殿前,寬闊的龍尾道,只留下她一人佇立。
夏夜微涼,宮城森森。
當值的宮人早就迴避了,只有禁衛軍一排排站得筆直,似十八羅漢一般不動如山,給這本就陰沉的氣氛更加增添了幾分壓抑感。
趙昔微站在殿前,百無聊賴地想:既然顧寒蘇都來了,那靈犀的病情應該很快就有個眉目了吧?
然而事與願違。
直到她站得雙腿都麻了,身子都有些僵了,還沒等到皇帝的通傳。
環顧左右,當值的禁衛又換了一班。
而她至始至終被撂在門外,別說有宮女端茶遞水招待了,就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反正也沒人在意,她索性撩起裙擺,在石階上坐了下來。
雙手撐着下巴,無所事事地看着紫宸殿上方的夜空。
銀月隱入雲層,幾點星子黯淡,讓她莫名想起了那封血書,手指下意識撫上衣領,摸到貼身藏着的錦囊。
她該想辦法儘快把真相弄個水落石出
正想得出神,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她一回頭,見是那名年輕內侍,低聲道:「郡主,陛下宣你進去。」
趙昔微望着這張陌生的面孔,不知怎麼就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的聲音很低,帶着一種秘而不宣的感覺,更古怪的是,引她入殿時,腳步也放得格外輕,生怕驚動了殿內的人似的。
趙昔微強壓下心頭的不適,暗暗安慰自己,或許是因為靈犀生病的緣故,怕動靜太大吵醒她吧。
紫宸殿的內殿十分寬闊,趙昔微跟着內侍,從殿門口進去,一直往內走去,又踏上一方平緩的台階,那內侍腳步不停,領着她又往右側小門而入。
趙昔微緩步踏入門內,這才發現,原來皇帝的寢宮裏面還有一小方天地。
這個房間很小,但是極其雅致,四面以鏤空的槅扇為牆,流蘇珍珠為簾,金玉寶石為床,另有蓮花形狀的宮燈、荷葉形狀的果盤、以及白玉雕刻的小兔子、小貓兒、小狗兒,無一不是栩栩如生,如夢似幻。
她曾聽說,皇帝對皇后十分深情,皇后故去後,皇帝便親自將年幼的公主放在身邊親自撫養。
想必這就是靈犀公主兒時居住的地方了。
她只這麼打量了一眼,就可以確定,皇帝對這個女兒,是真的捧在手心視如珍寶。
打量第二眼時,就不由得愣住了。
室內只有皇帝。
不是說靈犀病了?她人呢?還有大夫呢?李玄夜呢?那麼多人都去哪裏了?
皇帝在一個雕着貓狗的木椅子上坐着,半合着眼,看起來十分疲憊,他的手隨意搭在扶手上,緊緊抓着扶手上的貓耳朵,因為太過於用力,指節都泛白了。
渾身上下,只有這一點泄露出了他此時的情緒。
趙昔微不知所以,見皇帝沒有睜開眼,也不敢貿然打擾,便輕輕提了裙擺,規規矩矩地屈膝見禮。
身子還沒矮下去,皇帝陡然睜開眼,語氣里有無法壓抑的怒火:「跪下!」
趙昔微一愣,但還是順從地跪了下去,身子伏地,行了個大禮:「臣女拜見陛下。」
拜完了,皇帝也沒說要她起身,她也就只好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半晌,她聽見皇帝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像是氣到極點,怒火攻心一樣。
她下意識地抬起頭,才接觸到皇帝的目光,便被他的眼神嚇到了。
她不是個膽小的人,她也曾好幾次遊走在生死邊緣,便是歹毒如太后這樣的人,她也以命相搏過。
然而此時她對上皇帝的眼神,還是沒來由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是一種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的眼神,眸光幽暗,像是深淵裏的黑水,翻騰不止。
趙昔微內心疑惑重重,但見皇帝不說話,她也就沒有開口。
正琢磨皇帝到底要這麼樣時,忽然槅扇之外傳來聲響。
又有人來了。
從腳步聲分辨,來的不只有一人。
正當她以為也是皇帝召見的人時,腳步卻在不遠處停下了。
衣飾碎響,環佩叮噹,還有若有似無的香氣。
趙昔微立時分辨出,來者至少有三人,其中還有女人。
茶盞叩響,似有宮人前來伺候。
能在宮裏得到如此接待的,看來身份也不低。
那來的到底是誰呢?
正在暗暗納悶時,隔着鏤空的槅扇,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形。
雖然隔着牆紙,她看不清衣服形制,但憑藉着曾經日夜相處的記憶,她幾乎一眼就可以斷定,那是李玄夜。
她的心頭忽然咚咚狂跳起來。
到了這種份上,她已經明白,這不是一次普通的覲見!
這是要審訊她!
皇帝故意支開兒子,卻又讓他在一牆之外旁聽,為的就是以防他心慈手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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