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照美人,柳色映春妝。
初春來臨,梨花凝着春露,在晨曦下閃着珠寶般璀璨的光澤。
那邊顧玉辭一夜未眠,這邊趙昔微卻一夜無夢,早上醒來時,正是陽光爛漫,她坐在窗下梳妝。
挽了個簡單的髮髻,簪了兩朵白色玉蕊花,又挑了一對粉色海棠花耳墜,搭配了一身豆綠色的百褶裙,裙擺繡着淡白色的水雲紋,裙襯以雙層細紗縫製,行動時輕盈又飄逸,有種行雲流水的美感。
銀寶和錦繡圍在左右,一個替她系好腰上的絲絛,一個替她整理袖口的皺褶,嘴裏還不住地誇讚道:「小姐您眼光真好,這白色的花搭綠色的裙,就跟仙女似的好看。」
素玉點點頭:「不錯,綠色端莊雅致,又應了這時節。」微微一頓,意有所指地補了一句,「殿下要是看見了,肯定也會很喜歡。」
銀寶哼哼着道:「他看顧小姐就夠了,人家那一身紅裙,可耀眼着呢!」
錦繡一腳踩了過去,又擠出笑臉看向自家主子:「小姐您別聽她胡說,殿下壓根就沒搭理顧小姐。」
趙昔微抿唇一笑,對種種猜測選擇了不置可否的態度。
素玉和錦繡對望一眼,都有些着急:太子妃這樣不冷不熱的,而太子殿下也沒半點退步的意思,這可怎麼辦才好呢。
錦繡就委婉勸道:「小姐,奴婢聽說,殿下昨夜又在書房忙了一夜,您要不要去看看?」
小宮女捧着琉璃的果盤進來,將新鮮的果子一樣樣擺在了桌上。
趙昔微用牙籤挑了一塊梨肉吃了,冷冰冰,甜絲絲的口感讓她有些不太喜歡,就又放下,另外挑了一塊紅紅的果肉,入口微酸,但卻莫名有種香甜的後勁兒。
她一連吃了兩塊,這才笑道:「殿下在書房忙一夜,想必是有要緊的公務,我又幫不上什麼忙,這時候就更不應該去打擾了。」
「」錦繡噎了一下。
素玉就使了個眼色,把那盤紅色的果肉挪到趙昔微眼下,隨口道:「這是金絲海棠果,說是御花園新培植的品種,味道不如別的果子甜,沒想到太子妃倒是喜愛得緊。」
趙昔微點頭一笑:「雪梨太甜,冬棗太硬,這海棠果酸是酸,卻吃了很是開胃。」
素玉只當她是心裏鬱悶難消,就也沒多想,只笑着道:「去年李子長得好,廚房醃了好些酸李酸杏什麼的,太子妃要是喜歡,奴婢讓小丫頭送一碟子來?」
「醃酸李?」趙昔微聽着有些稀奇,「只聽說過醃酸菜的,果子也能醃嗎?」
「太子妃有所不知。」素玉微微地笑,道:「咱們宮裏頭果樹多,當季的新鮮李子、杏子、楊梅等一時主子們也吃不完,便都賞給了各宮的下人們,不知道是誰興了這麼個吃法,用鹽、酒、醋等秘制的配方一起醃好密封起來,等做魚做肉的時候放上一兩顆,能有提鮮去腥的效果呢。」
語氣一頓,又特意提醒道:「因太子殿下喜歡吃蝦,所以咱們東宮便一直做了這醃酸果,這不,早上廚房才在做蝦丸湯呢,太子妃您要不要順便給殿下送去?」
素玉本意是為了引出最後一句,卻不料趙昔微的興趣仍停留在「醃酸李」這個話題上,饒有興致地追問了起來:「既然醃製的果子這麼好,那就讓他們將配方送來,我也想瞧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怎麼還能繞回去的呢?
素玉輕輕一咳:「太子妃,奴婢的意思是,殿下勞累了一夜,正是需要人服侍的時候——」
你要是不去表這個殷勤,怕是就被別人搶先了。
趙昔微捏着竹籤,笑得更無謂了:「他想吃什麼,自有廚房給他送去,何必要我多此一舉呢?」
素玉一連碰了幾個軟釘子,饒是再沉穩的性子,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太子妃啊,您可能不知道,那顧小姐不同於別人,她和殿下是從小兒一起長大的,您千萬不能太輕敵了呀」
「輕不輕敵,又能怎樣呢?」趙昔微放下了竹籤,笑容里有了幾分嘲諷,「因為有新的女人出現,我就要眼巴巴的撲上去抓緊他嗎?噓寒問暖、端茶遞水,我不是不會,我是不想。」
她眸光微斂,表情淡了下來:「他一心待我,我便一意待他,他兩心待我,我便是兩意待他。」再抬眸時,又是從容自得:「他有了新人,我卻要付出兩倍的心意來討他高興,這不合理也不合情,你說是不是?」
素玉一怔。
她在宮裏幾十年了,還是頭一遭聽到這種說法。
趙昔微也沒打算和下人們說太穿,便收了話頭,笑道:「你們放心,我又不是要和他徹底鬧僵,我只是暫時不想湊過去討這個沒趣兒罷了。大家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這不過是一件小事,你們難道要天天惦記着嗎?」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心裏都有些不可思議:這麼大的事,落在太子妃眼裏,竟然只是一件「小事」?
銀寶就不服氣了:「小姐,那顧玉辭呢?您就這麼便宜她了?」
「什麼便宜她了?」趙昔微不喜歡這種說法。
銀寶再也忍不住,一皺眉頭就把藏在肚子裏的話都說了出來:「小姐您以為我們為什麼着急啊,還不是因為昨夜的事」
「銀寶!」話沒說完,就被素玉喝了一句。
趙昔微一看有些不對勁,就更奇怪了:「發生什麼事了?」
銀寶也知道自己有些衝動,咬着唇突然噤了聲。
趙昔微左看右看,見一個個的臉色都很是難看,便不由得坐正了身子,表情微凝:「你們瞞着我什麼事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由素玉向前一步,肅然回稟道:「太子妃,今早奴婢去打探消息,聽說昨夜殿下」
趙昔微心裏咯噔一下,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侍女。
空氣凝固了一瞬。
素玉抿抿唇,正要張口,趙昔微卻輕輕吐出了一口氣,表情有些淡然:「該來的,總會來」
她臉上帶着雲淡風輕的笑,心裏卻如塞了一團吸滿着水的棉絮,沉甸甸的,悶悶的,怎麼也透不過氣來。
她是有些失望,有些難受,有些不習慣
但,看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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