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劉瑾有些遲疑,無論什麼時候,眾卿之首都應該是丞相,金印紫綬,掌丞天子助理萬機。」
另一側常遇春身後的濟寧侯顧時伸手輕輕拽了拽前方的朝服袖擺,開國這些年他們也看出來了,武勛享尊榮容易, 但越低調越好,如非必要,不可在朝堂上太張揚。
常帥位極人臣封無可封賞無可賞,更是兩位太孫的母族外祖,若是在朝堂上又壓着丞相一頭,恐怕是要出大事的。
常遇春沉默片刻道:「軍情急奏不容遲緩, 相爺雖非武職,但身為眾卿之首總是要知之甚全調和陰陽,就如昔日的李相一般, 請胡相過目吧。」
「王爺太客氣了。」
胡惟庸伸手接過快遞的閱覽了一遍,然後遞還給劉瑾,讓他繼續傳遞下去,常遇春顧時然後是中書省大都督府兵部戶部…
等幾位重要人物都看過後朱標就開口道:「遼東的糧草不能往北疆調了,趙愛卿再看看北方其他州府的存糧吧。」
「諾。」
「事發突然,蒙古及女真各部兇悍,遼東都司守備恐有不周,要從京營立刻調騎兵過去,大都督府可有建言。」
大明在遼東的駐軍有八萬餘,但真正可堪一戰的精銳只有兩三萬之數,而且這其中還有不少是昔日元朝的降將。
雖然朝廷還沒接到消息,但北疆戰事一起,李文忠定然是按照慣例徵調了北方州府的一部分衛所軍,如果再往遼東調可能地方周備就會出漏子了,蒙古騎兵大部突破不了北疆防線, 但小股部隊還是有可能穿過防線到州府劫掠的。
常遇春出列道:「回稟殿下,京營將士隨時可戰,只要殿下諭令, 即刻便可點兩萬輕騎北赴遼東,餘眾也僅需數日籌備…」
京營有一隻隨時可以出征的部隊,精銳中的精銳,他們不事生產兵甲火器一應齊全,一騎配三馬,機動性極強,為的就是預防這種突發狀況。
人數倒不是不能再多,畢竟大明將士的基數在這,百里挑一也能再挑出幾萬,難的事一路的補給,兩萬已經是極限了。
朱標微微點頭目光投向常遇春身後:「濟寧侯,尚能戰否?」
顧時出列拜倒:「願憑殿下驅策!」
「好!有卿在,加上遼東都司的馬雲、葉旺兩位龍虎將軍,遼東肖小不足為慮。」
馬雲廬州合肥人,葉旺六安人,元末為泰山義兵萬戶,丙申歲率所部歸附,從征陳友諒進平湖廣荊衡諸州郡所至克敵,乙巳以功授鳳陽衛指揮調雄武衛,洪武辛亥元劉益歸款, 以雲旺勇敢有謀署龍虎將軍遼東都指揮使。
馬云為人持身廉潔,馭眾寬簡,綱紀肅政,葉旺昔年亦是有金槍元帥的雅號,倆人都是不可多得的良將。
至於為何現今只是個龍虎將軍,一者是功勳較少,二者就是因為他們倆昔日出身的長槍軍是屬謝再興,就是朱文正及徐達的岳丈,背叛老朱投靠張士誠導致舉家男丁盡數死絕的那位謝再興。
老朱是不想用這倆人了,索性就留給了兒子提拔,正好他們倆年紀也不大,磨礪磨礪也會更好用,所以朱標才將他們安排到了必定要收復的遼東…
濟寧侯領旨退朝前往京營點兵,兵部及大都督府數名官員也一起退下,調遣上萬精銳可不是一句話的事情,需要的手續必須齊全。
朝會又開了大半個時辰才結束,身在後方,該有的安排佈置都商量好後,他們能做的也就不多了,只能靜靜的等着前線捷報頻傳。
雖說北疆遼東兩處遇敵,蒙古那邊肯定是有預謀,但對朝堂上的朝臣們來說也還不至於多惶恐,太平日子才過上幾年,打來打去可是有大半輩子了。
退朝後朱標回到華蓋殿坐下,太醫將煎煮好的湯藥奉上,濃重的藥味四散,都無需入口,嘴裏已經止不住的發苦了。
「殿下,良藥苦口利於病,趁熱服下吧。」
朱標接過皺着眉頭一口一口的喝了起來,另一名太醫上前又給他把了一次脈:「殿下要多休息…」
「嗯,劉瑾,去給中書省傳話,就說本宮身體不適要多修養,往後幾日的早朝就由胡相主持,各部若有緊急事可至宮中入見。」
劉瑾一臉欣喜趕忙應承,他可生怕自家殿下放不下政務,生生將小病拖成大疾。
輕重緩急朱標自己心中是有數的,他的身體可比幾日朝會要重要的多,少理幾天政務,這大明的天還塌不了,可他還是出了什麼事,這天起碼要塌下一半來,砸死不知多少人。
一碗藥剛見底,陪着太子妃回開平王府的劉安就通稟入內,朱標從宮女手中接過潔白溫熱的巾帕擦了擦嘴角:「因何事而歸?」
「爺,太子妃聽聞您病了,正要回宮來,奴婢先行一步趕來通稟,」
「本宮早膳時不是吩咐了宮中不要去通知太子妃,太子妃是如何知道的。」
「是良娣派人來通知的太子妃。」
這倒是有些讓人意外,常洛華不再宮中,李嫣就是最大的,正好朱標還生病了,天時地利人和,怎麼就捨得主動去請太子妃回宮來。
「你去告訴太子妃,本宮不過是稍有疲憊沾染了些風寒而已,不用急着回宮了,也免得傳染給孩子,等過幾日本宮親自去接。」
「諾。」
朱標將巾帕丟在托盤中:「回東宮。」
輦轎準備妥當,不用朱標多走一步就回到了自己寢宮,如果不是朱標不想讓人背着走,估計是一步都不需要自己走了。
李嫣一臉心疼的迎了上來,眼圈紅紅的樣子,朱標不由笑道:「本宮去上朝又不是去上沙場,瞧你這樣子,也不怕下面的人笑話。」
剛才服下的湯藥里應該是有安神助眠的藥材,看見床榻就忍不住有些發困了,李嫣扶着他寬衣躺下。
「沒什麼要跟本宮說的?」
李嫣小聲道:「臣妾怕自己攔不住殿下,就派人去請太子妃回來了。」
朱標不由挪了挪腦袋看着李嫣的俏臉道:「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
李嫣臉色莫名一紅嗔道:「殿下…太醫不是說了要禁房事…您想也得等您身體好了…」
朱標默然無言,這女人真是不解風情,青天白日的,本宮難道還會不顧病體拉着你白日宣淫?
不多時劉瑾入內,見自家殿下已經躺下了,招手吩咐宮女們支開厚實的屏風隔斷光亮,然後自己緩步上前。
李嫣瞧見劉瑾手上捧着的奏章,氣憤的站起身瞪了他一眼,劉瑾只能苦着臉陪笑,他也不想拿這些回來,可看不看是殿下的事,他個奴婢是沒有擅自做主的權力。
朱標睜開眼睛道:「都是密奏吧?放在那邊吧,本宮睡醒了再看。」
「諾。」
這個時候上的密奏,無非就是彈劾常遇春的,向朱標引經據典講述外戚勢大的危害等等,雖說多是些無用的廢話,但朱標倒不覺得他們有什麼錯,相反還是比較欣賞他們的。
常言道,疏不間親,外人,怎管得人家自家之事,外人又怎麼能去說人家至親的壞話,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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