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僅是李成桂,高麗但凡有機會同蔣思德搭上話的都送來了信件,朱標大略掃一眼名字就放置一旁了,高麗真正值得他另眼相看的沒幾個,一群趨炎附勢的官員更沒資格浪費他的時間。
拿起蔣思德的信件,自恭愍王遇刺身亡後,明德太后及侍中慶復興都打算在宗室中另擇一人為王,甚至遠在北方的也速迭兒也打算插一手。
在高麗內部親蒙派的策應下,欲立在瓦剌內的沈王脫脫不花為新任高麗國王,脫脫不花是高麗江陵大君王德壽的兒子,也就是高麗沈王王皓的孫子,二十餘年前被高麗宗室送往元朝,充當元順帝的宿衛,其實也就是質子。
不過此人確實是高麗宗室,無論是年紀還是能力都很不錯,傳聞也速迭兒也極為信任他,只可惜朱標早就開始在高麗佈局了,也速迭兒想趁此機會撿漏未免有些太異想天開了。
縱然經過近百年的元干時期,高麗內部有了不少親元官員世家,但他們可是極為現實的,何況世族領袖李仁任是個老奸巨猾之輩,知道高麗現在沒有兩頭搖擺的資格。
算算時間,大明冊封王禑為高麗國王的詔書應該已經到了,估計李仁任也應該順勢推王禑上位了,這時候大局已定。
其實這就是朱標和高麗世族聯手先將高麗內部最強的宗室一系打壓徹底了,可以預見王禑上位後,明德太后等一干宗親的勢力都要受兩方合力的圍剿。
未來王室只會是傀儡,高麗真正的權柄將會在朱標與高麗世族手中,到時候就看誰技高一籌了,世族依仗的是地利人和,而朱標依仗的唯有天時,大明威壓四海八荒的天時。
這番規則體系內的爭鬥恐怕會持續數年之久,畢竟朱標不想以武力強行解決此事,苦寒的高麗也不值得大明興師動眾。
不過現在雙方還在蜜月期,勝利所得的利益尚未分割,而且高麗世族也只是以為朱標如此安排只是想要未來讓他與公主的子嗣繼承高麗王位,畢竟庶出皇子除非萬一,否則絕沒有繼承大明江山的機會。
朱標給蔣思德以及李仁任各寫了一封信件,要求高麗在開春之後向遼東發兵攻打納哈出所部,務必要把聲勢做足,沒有他的命令不得退兵。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別看高麗內憂外患,但給納哈出造成巨大壓力還是沒問題的,如此納哈出不降也得降了,定然是要率土歸附以求尊榮。
遼東歸附之後,大明就又同高麗接壤了,那時候也有利於大明向高麗滲透施壓,而且盤踞遼東的女真部也得想辦法分化瓦解…
都寫完後朱標靠在椅子上發了會兒呆,今日這一頓折騰,但往後五天卻是消停了,官員們也可以出門串親戚互相走動走動了,可想而知,親軍都尉府以及分佈各處的檢校又要忙碌起來了。
也不知道又會有幾個蠢的自作聰明想要給上官送禮,然後被壓入刑部大牢弄的家破人亡,不得不說老朱這亂世用重典的效果相當明顯,至少明里暗裏送禮的可少太多了,實在是害怕啊。
這要是放在別的朝代,下官給上官送豪禮,高官給皇帝送奇珍異寶都是很光明正大的事情,但在洪武朝明顯是不行的。
老朱會直接問你,以你的俸祿是如何弄來這寶貝的?
如果答不上來結果可想而知,這也是正風氣了,效果是潛移默化的,但也是實實在在的,起碼是要遠遠強過宋元時期。
過了一會兒朱標就回自己太子妃的寢殿了,至少在正月十五之前,他都只會歇在常洛華處,這是嫡妻的體面尊榮。
往後幾天朱標都是領着常洛華往坤寧宮跑,她們娘倆聊她們的,朱標則是與自己父皇下棋閒聊,一年也就這麼幾天的清閒,自然要好好享受。
過了初五就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朝會,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照例朝賀跪拜了一遍而已,下午父子倆要為前幾天的清閒買單了,埋頭苦幹到深夜才散去。
各部衙門也都差不多,忙忙碌碌了十餘天才徹底解決了這期間所積攢的一切案牘政務重新回到正軌,也就是這十餘天,朝中五品以上就有八名官員被下了刑部大牢。
地方州府七品以上的尤其是北方官員被巡查回朝的御史欽差彈劾的也數不勝數,貪贓枉法罪證確鑿之輩四十餘人,都是滿門抄斬之罪。
冷麵寒目的洪武大帝再次掀起了新一輪的肅貪風暴,就在這新春佳節的喜氣尚未散盡的時候,讓天下大大小小的官員重新陷入了恐慌之中。
朱標在元旦那日讓陳佑宗等人準備的官吏也派上了用場,緊鑼密鼓地趕赴地方任職,各個在臨走之前都被家中長輩千叮嚀萬囑咐,自家有財,切莫自誤!
官場人心惶惶,胡惟庸這個丞相自然首當其衝,不過他在明面上也只能貫徹皇帝的意志,暗中倒是保護了不少手握要權的官員武將,但這些也都在朱元璋的注視之中。
朱標超然廟堂,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肅貪的影響,或許官員們也沒想到皇帝竟真的是打算將此事貫徹到底,連一絲喘息的餘地都沒留給他們。
這些在元朝時期成長出來的官員們實在難以接受,畢竟在他們那個時代,官員們欺壓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都不需要羞愧,為何風氣驟變如此?
可以預見如此的結果就是,峻刑一時守令畏法,潔己愛民,以當上指,吏治煥然丕變矣,撫循休息,民人安樂,吏治澄清者百餘年。
二月中,貴州一眾土司終於到了京城,朱元璋命禮部官員出迎並妥善安置,明顯是要先晾一晾他們,否則他們還以為大明求着他們呢。
朱標也是一個意思,貴州是不好治理,但絕不是說大明拿他們沒辦法,還是老一套,看看情況,然後拉攏一部分,打壓一部分,殺雞儆猴一部分。
貴州之地皆崇山深菁,鳥道蠶叢,諸蠻種類,嗜淫好殺,畔服不常,這就是朝中大部分官員對貴州的印象,他們並不相信此次來降的土司,甚至有極端的進言直接殺了這些土司,在派遣大軍掃蕩貴州各部族。
朱元璋的回答就是:「蠻方僻遠,來納租賦,是能遵聲教矣,中國之兵,豈外夷報怨之具,天下守土之臣,皆朝廷命吏,人民皆朝廷赤子,善撫之,使各安其生,則可長享富貴,夫禮莫大於敬上,德莫盛於愛下,能敬能愛,人臣之道也。」
朱標命吳伯宗以及從北方趕回來的李祺負責安排這些土司在京中觀賞,三天過後才當先在武英殿召見了這群土司。
水西土司隴贊阿期,水東宋蒙古歹、普定女總管適爾、思南土司田謹、播州土司楊速等一干人等在李祺以及一眾禮部官員的帶領下走進了大殿。
都已經到了大明都城,自然也沒頭鐵不服氣的,都是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跪倒在地,用比較怪異的聲調向大明皇太子殿下問安。
這群人穿着都還挺正常,朱標莊重的微微抬手道:「諸位遠道而來辛苦了,免禮賜座。」
那群人連道不敢,只是規矩的站起了身子,不過也不敢抬眼打量四周,見他們如此乖巧朱標都有些無奈了,要是這樣還怎麼殺雞儆猴,你們不應該桀驁不馴點兒嗎?
只是說能統領一方的基本就沒個蠢的,都是人精,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一清二楚,估計也是清楚大勢之下,順者生,逆者亡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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