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道觀。
許久不來的陳壽,坐在涼亭內,一個勁咧着嘴傻笑。
周圍的侍衛們眼神時不時飄過來,都有些嘀咕,大人這是怎麼了,一大早就在那傻笑,跟魔怔了一樣?
「本來想幫他們擋一下蒙古人,沒想到他們把太原拱手相送,還附帶這麼多的錢糧珠寶....呵呵,哈哈。客氣,實在是太客氣了。」陳壽拍着大腿,笑的合不攏嘴。
城郊道觀,說是道觀,實乃軍營,這裏是陳壽最後的底牌,每一處都有着守備最森嚴的倉庫,張正元運回的珠寶金銀,大都儲藏在此。
一車車的箱櫃,正在源源不斷地運抵,河東這些家裏有礦的豪門,果然不是吹出來的,實在是太有錢了。
陳壽掀開一個小箱子,裏面金光燦燦,都是些精巧的首飾。
陳壽算是見多識廣了,但是也少見這麼精緻的,印象中只有蘇瓊枝用的,可以和這裏面的比一比。
而且只是隨便捏出一個來,就價值不菲,恐怕有很多是花錢也買不到的。
南唐最得意這個,送過去之後,不知道能換多少的錢來,想到這兒,陳壽又咧着嘴傻笑一聲。
他從箱子裏,抓了一把,塞到懷中,背過手對着竊竊私語的侍衛們說道:「城中哪家酒樓菜色最好,今兒個請你們大吃一頓。」
張和笑道:「菜自然是松鶴樓的好,酒還是樓蘭夜雪。」
陳壽擺手道:「樓蘭去的太多,膩了,就去你說的那個松鶴樓!」
陳壽難得這麼大方,請自己的親衛去松鶴樓,消費可不低。
進到樓中,果然裝點的十分氣派,陳壽也不進雅間,就在大堂內,開了四桌,讓侍衛們全都落座。
幾個茶博士店小二,笑着過來,問道:「幾位吃點什麼?」
陳壽是不知道哪個菜品好吃的,開口問道:「有什麼推薦?」
話音剛落,掌柜的走了過來,躬身彎腰,作揖道:「草民見過忠勇侯爺。」
「你認識我?」
陳壽今日去道觀,穿的是便服,沒想到還是被認出來了。他自己輕易不在城中露面,尤其是更元帝死了以後,更是深居簡出。
「我們東家把你的畫像給小人看了,留下吩咐,您來了都免單。」
「哦?」陳壽笑道:「你們東家是?」
「貴人來自涼州,姓蘇。」
感情是蘇瓊枝的產業,陳壽呵呵一笑,道:「那便不是外人,把你們這兒招牌的菜端上來,我今日犒勞一下手下的弟兄。」
「您請稍等。」掌柜的十分恭敬地退下,不一會就有人開始陸續上菜。
酒足飯飽,陳壽才帶着一眾侍衛回府,看上去心情着實不錯,見到誰都帶着一副笑臉。
如今已經是深秋,淒淒西風中落葉開始漸漸凋零,陳壽剛進院子,就看到一個穿着白狐大氅的,迎面走來。
走進了才看清是唐婉瑩,大氅的領子上,還有兩個絨球掛扣,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十分可愛。
她見到陳壽,神色一喜,挽着他的手問道:「這是去哪了,吃了一身的酒味。」
陳壽笑道:「松鶴樓。」
「好啊你,去吃好吃的,從來沒想起人家來,枉費人家天天念着你。」
陳壽撥了撥她大氅上的絨球,問道:「天冷了,你這是要去哪?」
唐婉瑩神色有些扭捏,在她身後,小丫鬟嘴快,說道:「過幾天是奶奶的生辰,我們奶奶想要熱鬧一下,又拿不出那麼多錢來,東院的蘇大奶奶說是可以去她的一個店裏,拿一些螃蟹繼續請大家吃呢。」
唐婉瑩臉紅紅的,說道:「九月吃公蟹,十月吃雌蟹,雖然剛吃了一次,其實沒有什麼大礙的。」
陳壽呵呵一笑,逗她道:「我上個月不是去你房裏待了三次,還偷偷給你了些金豆子,怎麼花的這麼快?」
唐婉瑩得意地轉了一圈,問道:「你看我這衣服漂亮麼?」
陳壽頓時明白了,這小妮子業績好點,拿了全勤月錢,就去買衣服了,她身上這白狐裘一看就不便宜。
「真是個小敗家。」
唐婉瑩嘟着嘴道:「還說呢,都怪你又讓綠兒撥來個丫鬟,吃喝用度都得加錢,而且笨笨的什麼話都往外說。」
她身後的小丫鬟吐了吐舌尖,低着頭不再說話。
陳壽哈哈一笑,攬着她說道:「走,大冷天哪有讓你親自去的道理,到時候我吩咐大家聚一聚,順便給你慶生,讓綠兒從府上支銀子,不就成了。」
唐婉瑩踮着腳尖,摟着他的脖子,親了一口,笑道:「就知道爺最好啦!」
心情大好的唐婉瑩趁機拽着陳壽,來到自己的小院,及至院門外,一個門外伺候得小丫鬟已經在候着,迎上來道:「怎麼這麼快就...咦,老爺來啦。」
陳壽一來,小丫鬟也喜滋滋的,上前接過陳壽的外衣,唐婉瑩也脫掉了自己的白狐裘,只穿着裏面素日裏穿得月色雀尾長裙。
這房內雖然主僕都沒錢,但是唐婉瑩古靈精怪,最擅長撒嬌伸手,很多都是陳壽把自己房裏的東西挪來的。
靠着粉牆面,就有他在水榭那張羅漢榻,上面鋪着北國契丹的絨布。
陳壽一伸手,任由唐婉瑩和丫鬟給自己換了一身衣服,支流着一條腿,穿着件松垮垮的淡青色便服都不系腰帶,跨坐在羅漢榻的一側。
他剛剛發了一筆橫財,不是一般的發財,而是洗劫了河東幾十個狗大戶。所得的錢財,甚至可以組建一支十萬人的軍隊,還有太原城和河東無數的煤礦。
人有了錢,就想撒幣。
他從衣服里,拿出一個玉佩來,唐婉瑩一看那佩玉白無暇,陰刻蟠螭紋雕工精細,一看就是好東西,美目泛着光彩,趕緊笑着收了起來。
砸錢餵飽了小財迷,此時她是怎麼看陳壽怎麼順眼,殷勤地躺在另一側,兩道柳眉笑的彎彎,好似天邊月牙。左頰一個小梨渦,纏在陳壽身上,耳鬢廝磨。
她摟着陳壽的脖子,兩個人親了一會嘴,唐婉瑩撒嬌道:「人家和五姐姐一塊進的府,你三天兩頭往她那兒跑,怎麼輕易不肯來人家這裏。」
陳壽笑道:「那香琳對我百依百順,你要是有她一半可心,還怕爺不疼你?」
「我怎麼啦!」唐婉瑩站起來,掐着腰叱問道。
「前幾天和你換個姿勢,你都不情不願的。」
唐婉瑩臉刷的一下,紅的如同滴血,捏着裙角道:「哪有...哪有站着耍的。」
陳壽笑道:「怎麼沒有,一會把香琳叫來,讓她教教你,怎麼伺候你的爺。」
「才不要!」唐婉瑩轉過身去,賭氣道:「就不讓她來,也不讓你走!」
陳壽在她臀尖捏了一把,說道:「不走不走,對了,你爹爹給你寫過信麼?」
「沒有,問這個做什麼...」唐婉瑩多少有些傷心,府上莫說書信了,連個傳話的都沒有。
就好像自己這個女兒,從此和他們沒有關係了一樣,唐婉瑩在府上的時候,因為是唐晗昱老來得女,所以一向十分寵愛。
唐晗昱這老東西,對權勢看的,比命還重要。他喜歡唐婉瑩,卻談不上疼愛,畢竟只是妾生的庶女,充其量是養個小貓小狗那種寵愛。
老東西被陳壽從權力的中樞趕出去之後,自然恨屋及烏,那一點點的父女之情,恐怕早就沒剩多少了。
「你們唐家祖籍是淮陰的麼?」
「是啊,怎麼了?」
陳壽笑道:「沒事,畢竟是你的娘家,總也沒個消息,哪能像話。明天你寫一封信,我幫你準備一些禮物,差人送到你的府上。」
唐婉瑩哪裏知道他這麼陰險,是想通過這件事,往淮陰插入幾個細作。尤其是唐晗昱這種人物,本來就是魏雲色的心腹手下,能進去他的府上,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如今高柄正在全力策劃往兩淮安插奸細的事,這件事出乎尋常的順利,兩淮根本沒有防備陳壽這一手。像陳壽這樣執着於情報的,還真不多。
小妮子只以為陳壽在乎她,心中歡喜,顧不上拈風吃醋,往他身上一趴,手指在陳壽胸前畫着圈圈,道:「你真好,人家同意你把李香琳叫來了。」
陳壽眼中一亮,這老五李香琳歲數和老六唐婉瑩差不多,卻差點成了她的姨娘,有這層關係在,閨中情趣完全是一加一大於二,效果肯定爆炸。
陳壽在哪個院子吃飯,自會派人去後廚吩咐一聲,小丫鬟剛剛去了趟後廚,就帶着李香琳一塊回來。
她和唐婉瑩的關係不算很好,所以沒有單獨來過,一進來看到陳壽還有些不好意思,頓身納福,低頭叫了聲「老爺。」
「你來啦,過來坐。今晚我睡在老六房裏,她說要和你學習學習,我就把你叫來了。」
李香琳更是害羞,還是按照陳壽的手勢,乖乖坐在他的跟前。
房中擺好了酒菜,兩個同一天娶得小妾,還是第一次和陳壽三個人一道吃飯。
唐婉瑩咬着筷子,看着李香琳的做派,心裏又氣又急。那狐媚子臉上兩朵紅雲羞答答低着頭;頭上散挽着半月的髮髻,從左側腮邊披散下來一挽秀髮直至胸前,下身只穿一條粉桃色的綢褲,散着褲管,那褲腿偏偏短得幾分,只遮掩到小腿,露出一段雪白玉膩的玲瓏腳踝來。
也不怕冷死你,唐婉瑩在心底暗暗腹誹。
她翹着腿,雙腳俏皮得微微打晃,透露出這一雙小腳的主人,此刻心情多好。她只顧服侍陳壽斟酒布菜,自己一口也沒吃,陳壽的一雙大手,時不時覆在她的綢褲上。
李香琳出身寒微,又被陳壽救了兩次,可以說愛極了陳壽,也更珍惜伺候他的機會,根本就不管在哪,身邊還有誰,只要夫人不在,她眼裏經常只有陳壽。
唐婉瑩把心一橫,也湊到陳壽跟前,夾了一塊魚肉道:「老爺,吃魚。」
李香琳一看,接了過來,挑去魚刺,沾了沾一邊的調味碗,用手在下面餵陳壽吃了。
唐婉瑩氣的銀牙暗咬,但是她一個千金小姐,仔細一想,自己以前吃飯都要人伺候,哪有這人會獻媚。
飯桌上徹底敗下陣來,唐婉瑩心中暗道,一會在榻上放浪點,說什麼也要壓這狐媚子一頭。
......
半個時辰以後,唐婉瑩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李香琳用了一場雲雨,徹底顛覆了她對這件事的認知。
如果說陳府是一個學堂,李香琳用學霸級表現,教會了吊車尾唐婉瑩,為什麼人家每個月都拿最多的月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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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東局勢,因為張正元拿下太原,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城中有許多各家的兵馬,群龍無首以後,被張正元一股腦收到麾下。
這種私人武裝,家兵家將制度,類似於後世大明的遼東家丁軍。
張正元廢除了原本所有的上下級,把這些人馬打散,編入到自己的隊伍中。
他的禁軍施行的是秦鳳營的小隊制,每個小隊增加的人數不多,但是總體兵力卻大大提高。這麼快的時間內,整合了大量的兵馬,他的這個方法是提升戰鬥力最快的,把這些私兵用到了極致。
有了他們的加入,殺熊嶺後背再也沒有威脅,還有太原作為禁軍的大後方和物資中轉站,河東局勢很快穩定下來。
白波谷就像一顆釘子,袁家展示一個百十年的世家,在自己的土地上,有多麼的堅韌。蒙古人打了無數次,就是拿不下來,這顆釘子楔在了蒙古和蔣家聯軍的後方,戰爭的天平開始向張正元這邊傾斜。
與此同時,李欣自知讓皇帝御駕親征河東的希望落空,也不再有其他心思,調集兵馬由完全的防禦,轉為攻守相間。
西涼鐵騎再次讓傲慢的合不勒知道,他的蒙古騎兵,並非不可戰勝。
不論是野戰、攻守、還是遭遇,他們都占不到多大的便宜,反倒是西涼鐵騎,常常以少勝多。
應州城內,李欣把自己最精銳的騎兵,聚集起來,大戰至今,他很少動用這些人。
如今守住大同,已經沒有任何懸念,合不勒攻不下來,這是誰都明白的事。
「一味死守並不可取,韃子即使不贏,也會很快捲土重來。」
「少將軍的意思是?」
李欣環視一圈,沉聲道:「蒙古韃子南下,舉國之力以攻我大齊,此時乃是敵酋後方空虛之時。而且韃子沒有城牆,大漠上無險可守,正是我們西涼精騎一展拳腳的好地方。」
「輕裝簡騎,殺到他們的後方,以我快馬,以我鋼刀,會獵大漠!」
「殺不光他們下一輩可以騎馬的男人,也要殺掉十之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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