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造吳晗和蔣嫣然的和好劇本自然是生日會以前就制定好了的,即便蔣嫣然再怎麼遲鈍,此刻也已經發現了大家的密謀——路小柔將話筒遞到蔣嫣然面前,詢問嫣然姐姐誒要不要唱這首歌。
這樣雖然蔣嫣然心裏生氣,卻也無法對小柔發作。
不過她也沒接過話筒就是了。
「我……我不唱。」
「你不唱我唱。」
本來大家也沒指望蔣嫣然能直接接過麥克風,齊夢雅很自然地把話筒接了過去,正好到了女生合聲的部分。
《珊瑚海》這首情歌,大致內容講的是兩個人在海邊的分手橋段。
可以說是完美的「初聞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吳晗唱的男聲部分還是一如既往的難聽,但因為是情歌,總能投注感情進去,他唱着唱着,就不斷想起過去的點點滴滴,最後就快進到吳晗的專屬技能——猛男落淚橋段,連歌聲里都有了哭腔。
哭腔是很難去偽裝的聲線,包括跟着吳晗對唱的齊夢雅,受到吳晗的情緒感染,漸漸地也有點唱不下去了——她一聽到「錯過」「當初彼此」「成熟坦白」這些詞眼,就想起那些年錯過的愛情。
當然,在場最難忍受下去的自然是蔣嫣然了。
她沒有聽吳晗唱完這首歌,而是在第一段**結束後,就站起身來,不顧班長的勸阻,直接奪門而出,重重地把門給帶上了。
大家面面相覷地顯得有些尷尬,而吳晗還是在唱着歌。
「這還唱啥啊,吳晗,你還不去追?」
塗強上去推了吳晗幾把,結果被大個吳晗反手推開,繼續陶醉於自己難聽的歌聲里。
齊夢雅則抹了抹眼淚,放下話筒後就立刻向門外走去,「我去追嫣然。」
「我跟你一起吧……」
這種場合明明是讓閨蜜出面更合適的情況,但面對夏依梨提出的請求,齊夢雅也沒有拒絕,只是靜靜地點了點頭。
而在兩人追出去後,班長和塗強都勸起了嚎哭不止的吳晗,他悲痛地哀嚎着嫣然已經不要他了之類的矯情的話,像個孩子一樣在地上打滾。
老實說,蘇墨對現在的事態發展是有點懵的。
他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分手,所以他也無法和吳晗一樣產生如此強烈的共鳴。
但,蘇墨經歷過的是與依梨的生離死別,經歷過撕心裂肺的陰陽永隔之後,他認為吳晗的崩潰有些小家子氣。
實在是……
就和廢物一樣……
明明都沒有付出一切努力去挽回她,就只知道在這裏賣慘……
於是,一團怒火在蘇墨的胸口環繞,看着在地上無能打滾的吳晗,蘇墨站起身來,大步上前,在其他人都在勸慰吳晗的情況下,蘇墨狠狠朝吳晗臉上揍了一拳。
「你他媽在這躺着等死嗎?女朋友跑了,還不馬上去追?」
「已經、不是女朋友了好嗎!我還去追她幹嘛!」
吳晗一把揪住蘇墨的衣領怒喝,他對付自己人倒是很利落,蘇墨就像被抓小雞一樣被吳晗拎了起來。
但蘇墨也沒有被吳晗一米九的氣勢嚇倒,他一臉平靜地告訴吳晗:
「如果你現在不去追的話……今後就再也沒有和她複合的機會了。」
「如果你打算一輩子都為自己今天的懦弱抱憾終身的話,就這樣一直哭着好了。」
吳晗揪着蘇墨衣領的手漸漸鬆了開來。
吳晗的大腦原本是一片渾渾噩噩,被蘇墨揍了一拳之後,腦袋的思路也慢慢清晰。
一輩子……都後悔——
不行!
啪!
吳晗一個箭步沖了出去,塗強和班長不放心他,「我們也先跟上看看吧!」
然後,包廂里就只剩下蘇墨和路小柔兩個人了。
「蘇、蘇墨哥哥……我們不一起去看看嗎?」
蘇墨搖搖頭,「如果都跑了的話,ktv的工作人員要找誰買單?就坐在這裏等着吧。」
「……好。」
她看着呆坐在沙發上的蘇墨。
頭一次見到蘇墨哥哥跟別人打架呀……
他現在……心裏都在想些什麼呢?
路小柔慢慢湊着坐在蘇墨身邊,想了想,輕輕碰了碰蘇墨的胳膊,
「蘇墨哥哥……」
「嗯?」
「生日快樂。」
路小柔從口袋裏取出一個小小的盒子,遞到蘇墨面前。
「你什麼時候買的?」
「昨天,你們出門的時候,依梨姐姐帶我去買的。」路小柔溫聲道,「所以,也是依梨姐姐借給我的錢,接下來我會省下錢還給她的。」
「還什麼還,不用還。」
你自己用自己的錢,還談什麼還不還的事情,真是的……
蘇墨拍了拍路小柔的腦袋,「我可以打開看看嗎?」
路小柔點點頭。
這個精巧的盒子看上去有點像那種戒指盒,蘇墨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裏面還真放了一枚銀色的戒指。
「這是戴在小指上的尾戒……」路小柔試探地詢問道,「蘇墨哥哥……你喜歡這個嗎?」
「嗯嗯……很漂亮啊,小柔眼光真好。」
蘇墨對這些飾品之類的玩意沒什麼興趣,不過因為是小柔送的東西,他嘴上還是會誇獎幾句。
「戴在這個位置是吧……」
「來……蘇墨哥哥,我替你戴上。」
路小柔幫蘇墨把銀戒戴在了左手的小手指上。
「這個戴法,有什麼講究的嗎?」蘇墨歪頭道,「我記得尾戒是表示自己單身的意思吧……」
「啊、也、也不全是的……」
路小柔搖搖頭,「男生戴在右手的尾戒代表單身的含義,但是戴在左手的話……」路小柔溫聲道,「男左女右,就是代表着,自己已經有了相伴一生的戀人。」
夏依梨和齊夢雅追上了蔣嫣然,後者沿路快步奔走,一邊啜泣着一邊淚如雨下,最後在路邊的一處長椅上停了下來。齊夢雅負責安撫蔣嫣然,夏依梨則用齊夢雅的手機聯繫了吳晗。
但是在聯絡的過程中,她無意間發現齊夢雅的企鵝好友分組,至今仍然將蘇墨放在一個獨立的分組裏——雖然分組上沒有標識備註,但意思也已經很明顯了。
緊接着不久,很快吳晗的身影也就出現在了道路的盡頭——在夏依梨的提醒下,她和齊夢雅迅速退場,給了吳晗和蔣嫣然單獨相處的機會,班長和塗強也在遠遠的位置看着。
大家看到兩個人的對話表現都很冷靜,也沒有吵架或者肢體衝突之類的情況,頓時也安心了許多。
「這吳晗肯定要請我們吃飯了。幫他這麼大的忙。」塗強已經在想着蹭飯的事情了。
「得了吧,事情最後什麼樣還說不準呢。」齊夢雅搖搖頭,「不過,吳晗這個二傻子這次居然知道追過來,也算是成長了不少嘛。」
「這就多虧了我們蘇神了。」
接着,班長和塗強把蘇墨和吳晗在ktv里的對峙說了一遍,齊夢雅和夏依梨都覺得不可思議。
「蘇墨這麼不愛多管閒事的人……居然會主動上去揍吳晗?」
「太可惜了吧!這麼精彩的一齣好戲!我一定要讓小柔好好講給我聽……」
夏依梨興奮地揮舞着胳膊,齊夢雅注意到她右手戴着的閃爍的尾戒,忽然有種莫名的酸澀感。
直覺告訴她,這是蘇墨送給她的禮物。
看上去,是類似定情信物一樣的存在吧……
「這樣,真的好嗎……」
齊夢雅望着夏依梨。
「嗯……怎麼了?」
「今天不是蘇墨的生日會嗎,結果主角好像變成了這一對都沒什麼腦子的笨蛋情侶。」
「哎呀,沒什麼吧……能讓兩個人重歸於好、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吧,蘇墨是不會在意這個的……本來他也沒有過生日的習慣。」
「是嗎?」
齊夢雅溫聲道,「其實,我高中的時候,送過他生日禮物來着。」
「是嘛?你送了什麼?」夏依梨顯得很好奇。
「是一個暖寶寶。」齊夢雅微笑道,「我們當時坐在教室風口那裏,只要冬天一有人開關門,就會凍地瑟瑟發抖……」
「啊啊,我知道。一中這邊也不會開空調,凍死人了……」
「所以我就買了個暖寶寶,就那種插電的……」齊夢雅比劃道,「還可以像袋鼠兜一樣插在懷裏。」
「我知道我知道!我高中也還用過呢……」
「不過呀,我送給蘇墨的生日禮物,大部分時候都是我在用。」齊夢雅的目光里流露着一絲淡淡的憂傷,「因為他看我總是凍得哆嗦,就把我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還給我了,到最後我們換了座位,他自己就也忘記了那件事。」
「現在想來,他其實也是在婉拒我的生日禮物吧……」
「畢竟,他從十年前就開始喜歡你了。」
「哈哈,十年前啊……」
夏依梨笑了笑,「男人的嘴都是騙人的鬼,這種話你也信?」
「我信的。」
「他說什麼我都信。」
「因為,我覺得……」
「他根本沒有必要去騙我這麼一個,在他生命中匆匆而過的過客。」
「不要說的那麼悲傷嘛……」夏依梨拉着齊夢雅的手,「你和蘇墨不是好朋友嗎——」
但齊夢雅很快就把夏依梨的手撥開了,「你就真的以為,我想和他做朋友嗎?」
……
她一字一句咬地很堅決,有種讓人說不出的酸澀感,溢滿喉嚨卻又無法開口。
是啊,誰又願意和喜歡的人只是維持着單純的朋友關係呢?
吳晗和蔣嫣然的後續,蘇墨在這一天晚上吃到了瓜——成功複合。
意料之中的事情,吳晗也大方表示要請大家所有人吃飯,並且重新為蘇墨老哥辦一次生日會。
不過那也應該是年後的事情了。
吃到瓜的蘇墨給夏依梨打了電話,分享了這次作戰的結果,夏依梨那邊卻表現地有些異常。
「哈哈,那恭喜他們啊。」
「……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蘇墨頓了頓,「語氣有點不對勁,太平淡了。」
「你應該會更興奮一些的,平常的你的話……」
「哎呀,那還不是因為……她們倆彼此喜歡,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嘛。」
「意料之中嗎……」
「對了,蘇墨,尾戒好不好看?」
「嗯……你幫小柔挑的?」
「是小柔幫我們挑的對戒,我手上也戴着一枚,你今天居然沒發現,我要哭了,嗚嗚……」
「不准假哭!」蘇墨輕聲叱責了夏依梨一頓,不過下一句又心軟了,「你……是戴在右手的吧?」
「你怕我戴左手,表示自己是單身貴族嘛?」
「我只是怕你戴錯位置了。」蘇墨說道,「雖然尾戒的單身是享受單身的意思,但還是會擔心有人看到那個找你搭訕……」
「你保護我就好了。反正你連吳晗都能打,還有誰打不過的……」
「真心為我好的話,就不要讓我牽扯到打架里好不好啊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依梨在電話里笑得肚子疼,末了才揉了揉眼睛,笑着詢問蘇墨道,「你……那啥……蘇墨……」
「嗯?」
「我其實還買了一對那個戒指。」
「啥啊,買那麼多幹什麼……」
「你還問幹什麼……小柔跟你說過尾戒的含義了嗎?」
「就是那個……」蘇墨話到嘴邊忽然有些害羞,「自己已經有了相伴一生的戀人?」
「嗯。」
夏依梨溫聲道,「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把剩下的這對尾戒都送出去。」
「送出去?」
「嗯。」夏依梨應聲道,「送到小柔、送到月綾的手上,別讓她們為你傷心了。」
「啊……你這話是……」蘇墨訝異不已,「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夏依梨溫聲道,「讓她們——或者說,讓我們都能擁有相伴一生的戀人。」
「因為,我是很自私的人呀,蘇墨。」夏依梨微笑道,「我不想看到我在外面受苦,所以……這次也是下定決心了吧。」
「如果你打算腳踏三條船、而不是抱着玩玩的態度的話,就給我拿出三倍的真心來對待我們每一個人,明白了嗎!」
我明白個鬼啊!
蘇墨有些摸不着頭腦,「怎麼突然對我說這種話……」
「不然呢……你以為我是默許你腳踏三條船的嗎?」
「這倒沒有——」
其實蘇墨也並沒有做好腳踏三條船的決心,這樣做的話,前方的困難也並不是一點半點——周圍人的看法,父母的壓力,還有她們自己的意願……也許都是很難接受的事情。
他目前理想的情況,也只是三個人在一起,以某種形式一直保持着微妙的關係。
「不過,三倍的真心這種東西……」蘇墨正色道,「我會拼盡全力,不惜一切手段,將它具現在你們面前,向你們證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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