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昨日戀歌 196 這是我這輩子欠你的

    「老公來電話了，老公來電話了……」

    夏依梨接過手機，電話那頭不再響起小柔的聲音，而是蘇墨的話語。

    「依梨吧？月綾怎麼樣了。」

    「還在睡。」夏依梨看了看一旁挽着自己胳膊的江月綾，當即回電話道，「你那邊有事情要處理嗎？」

    「算是吧……還有，對不起。」

    蘇墨的聲音充滿了歉意，「今天就麻煩你把月綾送回去了……我想單獨陪陪小柔。」

    「嗯……我知道了。」

    夏依梨在電話那頭輕輕應了一聲，但應完之後她又有些猶豫。

    「不打算……跟我們一起跨年了嗎？」

    「說不準。如果你們室友有安排，可以先去她們那邊，以後我會補償你和月綾的……這樣，明天就會補償你們。」

    「不用想着補償的事了，好好陪着小柔吧。」

    「……謝謝你。」

    「哎……你跟我客氣什麼，掛了啊。」

    夏依梨掛掉了電話，坐在沙發上怔怔的發呆了許久，一股洶湧的悵然若失的感覺彌散在她的心頭，她幾乎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

    不知不覺，夏依梨簌簌地落下了眼淚，接着她便着抱住身旁迷迷糊糊的江月綾輕聲嗚咽着，似乎在尋求着安慰。

    蘇墨為壞依梨的通情達理和善解人意感激不已，但心裏的愧疚自然也是縈繞着揮之不去的。

    雖然忽然的放鴿子確實是傷人至極的舉動，但面前那面帶微笑的路小柔才更是此刻的蘇墨需要投注所有關心的人。

    蘇墨掛掉手機，慢慢走到路小柔面前。

    「蘇墨哥哥，依梨姐姐她們怎麼了嗎？」

    「沒什麼。」蘇墨搖搖頭。

    「那我們就是現在過去ktv那邊嗎？」

    「不過去了。」蘇墨頓了頓，當即微笑道：「是這樣，月綾姐姐剛才在ktv喝多了，依梨姐姐要把她送回學校休息，可能要晚一點才會和我們匯合。」

    「月綾姐姐喝多了？她要不要緊……應該一起把她送回去呀。」

    「不用了……」蘇墨溫聲道，「我還是先陪陪你好了。」

    「啊？我……我用不着的……爺爺現在已經沒事了，所以說——」

    蘇墨輕輕挽起路小柔的手，「就當是陪陪我好了。」

    路小柔望着蘇墨的目光帶着一絲訝然的神色，但並沒有對此做過多的討論。

    就這樣，路小柔被蘇墨拉着手，走在有些寒冷的冬日街頭。

    今天是12月31日，路上的行人很多，道路兩旁的街道都掛上了紅色的燈籠，今年的新年老實說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但商家們似乎並不在乎提前了太多的時間節點。

    雖然這裏並不是市中心的步行街，但還是有着大都市獨有的繁華景象，來往的車流，大包小包的洶湧人流。

    蘇墨就這樣牽着路小柔的手，走過一個又一個街頭。他並沒有跟小柔說明目的地，路小柔也只是一直保持着沉默，沒有詢問蘇墨緣由，被他牽着手一直走着。

    這沉寂的默契最終隨着蘇墨的止步而被打破——此刻出現在蘇墨和路小柔面前的，是一座立在河道邊上的大橋。

    今天的天氣晴好，遠處能看到黃昏的殘陽，斜陽的昏光灑在蘇墨和路小柔的臉上。

    這時蘇墨緩緩回過頭來，望向臉上被灑着金光的路小柔，「你以前來過這裏嗎？」

    路小柔搖了搖頭，「應該……沒有吧，這裏怎麼了嗎？」

    「沒什麼……」

    蘇墨拉着路小柔繼續往前走，「蘇墨哥哥前陣子做了一個夢，我夢到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有一個非常喜歡的女生。」

    不是……依梨姐姐嗎？

    路小柔沒有因為疑惑而開口詢問，而是繼續等待着蘇墨的陳述。

    「我們在交往的時候，經常會像現在這樣，一邊手拉着手，一邊在橋邊看夕陽。」

    「當時她對我說，如果以後我們結婚了的話，一定要在類似這樣的橋邊買一套房。」

    「這樣的話，吃完晚飯以後，一家三口就可以一起這樣散步，孩子在中間蹦着跳着，爸爸和媽媽站在兩邊，手拉着手，吹着從江上傳來的風……」

    蘇墨說着說着忽然沒有再說下去，但路小柔卻忍不住落了淚。

    她已經很努力保持笑容了，但還是止不住嘴角的抽動。

    蘇墨看到她哭泣的模樣，當即抽出紙巾替她擦拭。

    「對不起……蘇墨哥哥……我不知道為什麼……」

    「你其實知道為什麼，對吧？小柔。」

    蘇墨輕輕地喚着路小柔的名字，手依然沒有鬆開。

    「她曾經跟我說過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那就是……當她像你現在這樣，握着我的手，和我進行肢體接觸的時候，就能感受到我的心情。」

    「苦澀的，開心的，愧疚的，難過的……我的心情都能傳達給她。所以我什麼事情都瞞不了她。」

    「一開始我不過當她只是在說些肉麻的情話，一直到最後的最後，我才漸漸地意識到，她其實並沒有騙我——」

    「後來她生了很重的病，我在她的病床前陪着她，當我向她講述了一天的趣聞以後，他總會堅持讓我拉一拉她的手。」

    「也許，無論我怎樣在她面前用笑容掩飾悲傷和痛苦，只要拉過我的手，她就會知道。」

    「也許，就是因為一直以來都在共情着我的那些悲傷與痛苦，她才會在最後的最後，說了一句非常傷人的話。」

    「你知道她說了什麼嗎？」

    「她說呀……」蘇墨朝着啜泣不已的路小柔，微微笑道，「要是我們從來沒有相遇，那該有多好……」

    路小柔抽泣着抹了抹眼淚，哽咽着說着含糊不清的話語。

    不過蘇墨已經知道她在說些什麼了。

    她記得這些場景。

    因為，她也曾在夢裏夢到過。

    每次做到這個夢醒來時，她總是被淚水打濕枕巾。

    蘇墨輕輕擦着路小柔的眼淚，輕輕地對路小柔說道：

    「我在夢裏一直很後悔沒有好好回應這句話，直到現在也很遺憾。」

    「如果還有再回應她一次的機會的話，我想說的是——」

    「我從來就沒有後悔過和她的相遇。」

    「而且，如果有來生的話，無論她身處天涯海角，無論她變成什麼模樣，我都一定會傾盡所有去尋找她，再次和她相遇。」

    「但與此不同的是，這次我不會只讓她去分擔我的痛苦。」

    蘇墨輕輕挽起路小柔的手，「而是，也讓我分擔她的痛苦。」

    「我希望她能更加依賴我。」

    「不要擔心會讓我感到麻煩。」

    「更不要有自責，也不要有愧疚。」

    「把痛苦全部塞給我也沒關係，因為我會想盡辦法，替她一起承擔。」

    「因為，這全是我上輩子欠她的。」

    「同時……也是我這輩子欠你的。」

    蘇墨牽着路小柔的手，俯下身去，輕輕在她纖弱素淨的手背上吻了一記。

    而與此同時，路小柔再也禁不住情緒的涌動，連哭都一向只是溫聲細語，小心翼翼地哭着，不敢絲毫打擾到別人的路小柔，這次終於在蘇墨面前嚎啕大哭起來。

    啊……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呢？

    幾乎從記事起，她就已經沒有再敢像這樣放聲哭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