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酒廠」某地下據點。
愛爾蘭心情複雜地來到這裏。
因為他是來開會的。
開作戰會。
這所謂的「作戰」,便是組織對林新一、fbi、cia及曰本公安の討伐戰。
光是看到這敵人名單上的一長串名字,就不難想像此次作戰的任務有多艱巨,過程有多兇險。
而很不巧的是,他愛爾蘭就是此次作戰的主角。
儘管他自己不願意當這個主角,但...
「組織已經決定了:」
「就由你來當這個誘餌。」
一進會議室,琴酒便再次用他那冷酷無情的目光,暗暗地向愛爾蘭強調了這一點。
是的,黑衣組織開會也用會議室。
而不是幾個黑衣人陰森森地湊在酒吧吧枱前面,一邊喝酒一邊冷颼颼地低聲聊天。
不然作戰地圖都沒地方掛,講起行動計劃來會十分麻煩。
而愛爾蘭進這會議室的時候,會議室里的長桌前面已經坐下了足足四位組織成員:
除了琴酒,還有伏特加、科恩、基安蒂。
這3人都是琴酒小隊的骨幹。
琴酒老大一人的意志,便是他們三個的意志。
於是愛爾蘭剛一進門,便迎來了四道不懷好意的目光:
「愛爾蘭,你手恢復得怎麼樣了。」
「我...」愛爾蘭活動了一下昨天才剛拆石膏的胳膊,表情很不自然:
「我這手,其實還...」
「嗯?」琴酒眉頭一跳。
「哼!」伏特加馬上跟着一聲冷哼。
科恩不動聲色地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鏡。
基安蒂小姐同樣一聲不吭,只是默默撫摸起她放在身邊的狙擊槍盒子。
「我這手,其實還是恢復得挺不錯的。」
「哈哈哈哈...」
「能執行任務嗎?」
「能,沒問題。」
「那就好。」琴酒眼神舒緩下來:「坐吧。」
說着,一向沉默寡言的他還罕見地安慰了愛爾蘭兩句:
「你放心,愛爾蘭。」
「組織這次是想趁機讓那些情報機構栽個跟頭,而不是故意讓你送死——如果我只是想對付你,又何必搞出這麼大的陣仗?」
「行動雖然不可避免地會有危險,但只要你老實按照組織的計劃行事,就自然會有生路。」
愛爾蘭:「......」
本來還不怎麼怕的。
現在被琴酒這麼一耐心安慰,他反而感覺情況有些不對勁了。
「我、我明白...」
愛爾蘭硬着頭皮在會議桌前坐下。
而這時,會議室的門又被人推開。
一個身着挺拔西服,留着淡金色碎發,還有一身健康小麥色肌膚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
他嘴角時時帶着淺笑,不過在這種場合下卻顯得極為陰冷。
讓人一看就覺得此人神秘,危險,高深莫測。
「波本。」琴酒喊出了他的名字。
「琴酒。」波本淡淡地回了聲招呼,便很自然地在桌前坐下。
他簡單地觀察了一下在場的各位組織成員,不由笑道:
「琴酒,這次你的小隊骨幹都傾巢出動不說,還把我和愛爾蘭也叫過來了。」
「看來這次行動的規格不小啊——」
「就為了對付那個叫林新一的傢伙,有必要嗎?」
「有必要。」琴酒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林新一這傢伙之前就因為皮斯科的事,給我們組織造成了巨大損失。」
「現在更有可靠消息表明,他已經和fbi、cia以及曰本公安都建立了不同程度的聯繫。」
所謂的可靠消息,自然都是林新一本人告訴他的。
當然,琴酒也沒對他的一己之詞偏聽偏信。
他也是參考過貝爾摩德的監視報告,才最終得出了確定結論:
「在上次我親自出面對林新一展開襲擊之後,曰本公安便與他建立了某種合作關係。」
「而fbi和cia這兩家,甚至在那之前,就已經在對林新一進行持續的秘密跟蹤監視。」
「這一點林新一本人之前恐怕都沒有察覺。」
「他們顯然是想用這種方式守株待兔,等我們自投羅網。」
「而這種策略也的確奏效了。」
琴酒語氣悄然變得嚴肅:
「我上次就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意外撞上了fbi和cia的人馬——」
「其中甚至還有赤井秀一。」
「那位『黑麥威士忌』。」
「黑麥威士忌啊...」波本適時露出凝重的神色:「的確是個很麻煩的對手呢。」
「是啊...」愛爾蘭心情更複雜了:
一個林新一他就打不過,再加上個赤井秀一還得了?
再加上地頭蛇曰本公安,還有在曰本比地頭蛇還囂張的cia...
他們這兩家,可隨時都能在東京拉出一幫烏泱烏泱的人馬!
於是愛爾蘭根據自己對組織和組織同僚的了解,在心中簡單地做了一下算術:
波本實力過硬,應該能跟林新一打個55開。
赤井秀一和琴酒這對宿敵也可以互相「抵消」。
那麼,他、科恩、基安蒂、伏特加,加上一幫上不了台面的組織雜兵,就得去對付fbi、cia、曰本公安、乃至警視廳的無數打手。
這人手...
恐怕還是不夠啊!
組織就不能再多叫幾個高手嗎?
愛爾蘭心裏正這麼想着,只聽會議室的大門又被人輕輕敲響。
緊接着便有一位年輕女士推門而入。
她穿着西裝套裙,束着簡單馬尾,額前有幾縷天然卷的碎發垂下,顯得氣質幹練又不失優雅。
來者正是水無怜奈。
「原來是基爾小姐...」
「你也參加這次行動?」
愛爾蘭稍稍鬆了口氣。
他現在只希望自己這邊能多幾個隊友,尤其是這種有代號的高手。
「嗯。」水無怜奈不冷不熱地向他點頭致意:「愛爾蘭,波本,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波本神色波瀾不驚,但心情卻沒那麼平靜。
因為他認識水無怜奈。
而且不光是認識那麼簡單——
水無怜奈是cia臥底的這件事,可都已經悄悄錄進曰本公安的數據庫了。
所以波本早就知道她是臥底。
只不過出於臥底任務需要一直沒有點破,也一直沒有接近。
上次cia在林新一身邊的突然出現,讓其他人都以為cia是和fbi一樣,一直在秘密地對林新一進行跟蹤監視。
但波本卻很清楚:
cia能第一時間掌握琴酒行動的情報,其實都得歸功於這位水無怜奈小姐。
「基爾也在。」
「算上我,這屋子裏都已經有2個臥底了。」
「這作戰會議開得...」
波本先生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了兩句。
還暗暗向愛爾蘭送去同情的眼神。
愛爾蘭對此還毫無察覺。
他還眼巴巴地望着門口,希望有更多的組織高手能在那出現,幫他渡過這個難關。
而組織也沒有讓他失望。
的確還有高手參加此次行動——
門很快又被人從外推開,一個大家都很熟悉的女人走了進來。
銀色的長髮,翠綠的眼眸,雪白的肌膚,還有那時光都消磨不去的年輕面龐,讓人只看一眼就很難忘卻。
「貝爾摩德,原來是你。」
波本目光微妙地看了過來:
「好久不見...真的好久不見。」
「我們都幾個月沒聯絡了吧?」
「你什麼時候回的曰本,我怎麼都不知道?」
「呵,真不愧是情報高手...」
「一見面就要試探老朋友麼?」
貝爾摩德神色自然地還了他一個微笑:
「我最近幾個月的確挺忙的。」
「至於我在哪忙,忙了什麼...」
魔女小姐神秘地眨了眨眼:
「這些都是女士的秘密。」
「可不是一位紳士該打探的。」
「哈哈...」波本清楚自己恐怕問不出什麼,便也知趣地止住話頭。
但貝爾摩德卻反而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他:
「波本,你這幾個月又在哪呢?」
「還是在東京負責情報工作?」
「這個麼...」波本不知這位千面魔女的用意,便只好謹慎答道:「當然。」
「哦。」貝爾摩德輕輕應了一聲便不再繼續開口,讓人根本猜不到她心裏在想什麼。
波本內心本能地感到不安。
可坐在主座上的琴酒卻已經輕輕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都向他看來:
「既然人已經到齊了。」
「那我們就開始吧。」
說着,琴酒又向貝爾摩德點頭示意:
「這次作戰可以說組織近年來規模最大的一次行動。」
「就連那位大人都在暗暗關注。」
「所以在召集各位前來開會之前,上面就已經針對此次作戰,制定出了詳細行動方案。」
「接下來就由貝爾摩德代表組織,向大家講解此次作戰的具體安排。」
伴隨着琴酒的一番開場白,在場眾人都漸漸認真起來。
而貝爾摩德也適時地起身走到前面。指着那副懸掛在牆上的地圖開始講解:
「各位先看看地圖:」
「目標林新一的住所,就在這幢位於米花町市中心的高層公寓。」
「如果不請假的話,他每天早上7點都會從這裏出發,開車去警視廳上班。」
「所以組織制定的作戰計劃便是,由愛爾蘭作行動誘餌,在他上班途中發動突然襲擊——」
「當然,這襲擊是假的。」
貝爾摩德微微一頓,又鄭重地向愛爾蘭看了過來:
「愛爾蘭,你可不能真的把林新一幹掉。」
「一定要演出襲擊失手的模樣,然後再開車逃跑。」
「哈哈...」愛爾蘭尷尬地笑了一笑:
如果作戰計劃是這樣的話...
那他估計不用演。
像上次一樣來真的就行了。
「接下來重點來了。」
貝爾摩德緩聲強調:
「愛爾蘭你必須從他面前逃跑,但是又不能逃得太快。」
「必須得給對方留下『可以追上』的希望。」
「然後吸引林新一開車對你進行追擊。」
「這...」愛爾蘭有些猶豫:「這倒是不難做到。」
「但林新一到底會不會追過來,這就是不是我能保證的事情了。」
「萬一他看到我逃跑也不追呢?」
「他一定會追的。」
琴酒突然冷冷開口。
他知道林新一一定會追的。
因為...林新一也是自己人嘛,哈哈。
琴酒默默享受着這種頗為難得的、有可靠臥底幫忙的輕鬆感覺。
然後又一本正經地分析道:
「有情報表明,林新一已經和曰本公安達成了合作。」
「你覺得他作為一個警察的管理官,一個公安的合作者,會眼睜睜地看着一個『唾手可得』的重要組織成員,再一次從他面前逃跑?」
「他肯定不會。」
「在接連遭遇組織襲擊之後,林新一已將組織視作了生死大敵。」
「不把你這個『復仇者』抓到,不把組織擊垮,恐怕他晚上都沒法安穩睡覺。」
琴酒一番像模像樣的分析,總算讓愛爾蘭的擔心得到了解答。
然後便只聽貝爾摩德繼續講解:
「林新一在向你展開追擊的同時,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聯繫曰本公安,向曰本公安請求支援。」
「那些在秘密監視他的fbi和cia,肯定也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隨之迅速行動起來。」
「他們肯定會迅速到場,然後跟林新一一起,對愛爾蘭展開追擊。」
「我明白了...」愛爾蘭很快理解了這個方案:「你們是想讓我假裝開車逃跑,然後把敵人都引進事先設下的伏擊地點?」
「沒錯。」貝爾摩德點了點頭:「米花町市中心道路擁擠、妨礙撤退,而且掩體眾多、狙擊不便,並不是什麼好的伏擊地點。」
「所以把敵人引到其他地方進行伏擊才更加穩妥。」
其實這只是次要原因。
最重要的是,愛爾蘭沒辦法跟林新一原地對峙十幾分鐘還不分勝負,一直對峙到cia、fbi、曰本公安的支援出現為止——
這演得未免太刻意了點。
容易被聰明人察覺。
而如果直接讓愛爾蘭在襲擊現場就被林新一抓到,那fbi、cia看到危機就這麼風平浪靜地解決,恐怕就不會派來太過強力的支援。
像赤井秀一這樣的大魚,就可能會釣不上來。
沒法一直對峙,也不能被抓。
那就只能讓愛爾蘭假裝逃跑,吸引敵人過來追擊了。
「愛爾蘭你的任務,就是把敵人引到我們的伏擊圈內。」
「但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我們無法確定,fbi、cia以及曰本公安的確切到場時間。」
「沒人知道他們需要幾分鐘才能趕到,又會在什麼地方出現在你的身邊。」
「這就讓我們無法提前設置好一個準確的伏擊地點。」
「那怎麼辦?」愛爾蘭非常關心地問道。
「看這裏——」
只見貝爾摩德指向地圖上的一條公路:
「這條米花大道長達十餘公里。」
「愛爾蘭你只需要沿着這條公路逃跑,我想以fbi、cia和曰本公安的行動效率,應該都能在你走完這條公路之前趕到。」
「那你們在哪伏擊呢?」愛爾蘭還是沒太聽明白:「這條路這麼長,誰知道fbi他們會在哪段路上出現?」
「不需要知道。」
「因為這整條公路都是我們的『獵場』。」
貝爾摩德指着那條米花大道,講解道:
「屆時我方人馬將沿米花大道一字排開,各自藏於暗處待命。」
「這樣便可確保敵人出現在我伏擊範圍之內。」
「並以優勢之機動兵力,待機尋求決戰。」
把戰線拉長了,那敵人倒是肯定能出現在伏擊範圍之內了。
敵人只要一在那米花大道上出現,埋伏在沿路各處的「機動兵力」就能迅速支援過來。
這方案聽着好像有點道理。
但愛爾蘭看着地圖上的這一字長蛇陣,卻怎麼都覺得不對:
「人手都分散在公路各段,各自埋伏起來了。」
「等敵人出現之後,集結包圍肯定還需要時間。」
「那在這個過程里,需要承受對敵壓力的...」
「不就只有我了嗎??」
愛爾蘭臉色一黑。
讓他一個人扛着林新一、fbi、cia和曰本公安?
然後坐等友軍機動過來支援?
那等友軍支援包圍過來的時候,他這誘餌應該都要完蛋了吧?
這時只聽琴酒公事公辦地問道:
「貝爾摩德傳達了組織的作戰方案。」
「各位有什麼疑問和意見,可以講。」
大家面面相覷。
一時間無人吭聲。
「那個...」愛爾蘭憋了許久,終於小聲支吾起來:
「我覺得這個方案...還是有些不足。」
「嗯?」琴酒眉頭一挑。
伏特加緊接着便冷冷哼道:
「有什麼不足的?」
他也起身指向那副地圖,指向那條長長的公路:
「我看此次作戰部署,確如巴爾扎克之蛇。」
「擊其首則尾至,擊其尾則首至,擊其中則首尾皆至。」
「首尾呼應,無懈可擊啊!」
說着,琴酒也跟着淡淡地補充了一句:
「伏特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各位都怎麼看?」
「你...」愛爾蘭給狠狠噎了一下:「你們這兩個王八蛋,就是存心想弄死我吧?」
「愛爾蘭,你說什麼?」
「......」
「額...我說...」
「老大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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