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學驗屍官 第604章 米國同行的先進經驗

    在林管理官這邊消極怠工、失蹤下線的時候,他的同事們都還在兢兢業業地忙碌着。

    ......

    深夜,昭和紀念公園。

    附近的一幢居民樓頂,一個男人正隱匿在天台的黑暗之中,舉着望遠鏡遠遠向公園方向窺探。

    他正是從東京塔爆炸後消失了幾個小時的風衣男,那個作惡多端的炸彈犯。

    「公園門口有警車開過來了。」

    「哈哈...那蠢貨真的死了,真的『自殺』了,哈哈哈哈...」

    為了穩住尚在潛逃的犯人,讓犯人自以得計、放鬆警惕。

    在警視廳的要求之下,電視上暫時只播報了東京塔爆炸的消息,沒有公開林新一倖存的信息。

    於是風衣男便只看到,東京塔按他想的那樣炸了。

    而林新一還下落不明。

    現在看到公園門口火急火燎開來的一溜警車,風衣男終於等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拿自己的命去換警視廳的名聲...」

    「呵呵,又是一個蠢貨!」

    「我就是要把你們這樣的蠢貨,一個一個地全送上天!」

    風衣男笑容中滿是病態的快意。

    赫赫有名的警方管理官又怎樣,還不是被他輕易地玩弄於鼓掌之間?

    沒人能破這個死局。

    逃會讓警視廳聲望大損。

    死,他照樣可以得到一種隨意操縱他人生死的快感。

    就像現在,看到警方找到了昭和公園,聯繫上東京塔爆炸的消息,風衣男便仿佛看到了林新一在烈火中粉身碎骨的痛苦神情。

    哈哈哈哈...

    風衣男笑得更加猙獰。

    遠處那些匆匆忙碌着的警察,在他眼裏都是被自己隨手牽動的棋子,一腳踏下就能驚動一窩的螞蟻。

    警察們此刻慌慌張張的表現,就是他期待已久的好戲。

    「封鎖公園,疏散工作人員,但卻不敢去找炸彈麼?」

    「呵...這些傢伙是在擔心我不守信用,突然引爆炸彈?」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風衣男猥瑣的臉頰變得更猥瑣了。

    他的確是個守信用的人。

    既然林新一都拿命來換這顆炸彈了,那他就不會出爾反爾地違約引爆炸彈。

    畢竟...

    炸彈這種小玩意,他手上還多的是。

    這場遊戲結束了,還可以玩下場遊戲。

    他的遊戲才不會因為一個警察的死就簡單終結。

    只會像黑心的氪金手遊一樣,版本越更越勤,逼氪越來越狠,吃人吃得變本加厲。

    只不過一般遊戲只是要錢,而他的遊戲要的是命。

    「等着吧,警視廳...」

    「我很快就會再回來的。」

    風衣男欣賞着警察被自己耍得團團轉的愉悅景象,心裏卻是已經在醞釀着下一輪炸彈襲擊。

    可就在這時...

    「不用等了。」

    「你想『回來』的話,現在就行。」

    身後驟然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

    「誰?!」風衣男渾身驚出一層雞皮疙瘩。

    他猛地回頭望去,卻只見在那幽冷的月色之下,悄然出現了一個年輕男人的身影。

    「我是誰?」

    「你可以叫我降谷警官。」

    降谷零語氣冰冷地回答道。

    「警官...」風衣男臉色陰沉:「條子?!」

    他下意識地想要轉身逃跑,卻忘了自己是身處天台。

    下天台的路已經被降谷零堵死。

    而抬頭越過護欄,向下一望:

    樓下不知何時,竟然還多了一幫影影綽綽的身影。

    風衣男這才發現,在他忙着從望遠鏡里欣賞好戲的時候,自己的藏身之處都已經被便衣警察給不知不覺地包圍了。

    「怎、怎麼會這樣?!」

    風衣男嚇得聲音打顫:

    「你...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

    「很簡單。」降谷零聳了聳肩:「在東京塔爆炸之後,你的素描畫像就已經登上電視了。」

    「而你自己又運氣不好,被路人認出來了。」

    沒錯,舉報他的只是一個「路人」。

    而這個「路人」其實就是諾亞方舟。

    當初風衣男以炸彈威懾全場,獨自一人搶先乘電梯離開特別展望台的時候,他根本沒想到,也不可能想到:

    這座孤獨建立在250m高度的特別展望台,為了保證遊客在展望台上的手機信號強度,是獨立安裝了一台微型基站的。

    這台微型基站專門為這座特別展望台提供信號服務。

    所以就跟上次在伊豆利用酒店微型基站,確認荒卷義市進入酒店內部的原理一樣。

    在風衣男獨自一人,搶先乘電梯從特別展望台離開,從展望台基站的信號範圍離開的時候。

    他的手機號碼,就已經被諾亞方舟從現場20多名遊客的手機號中單獨識別出來了。

    而鎖定了手機號碼,就可以對手機號進行實時基站定位。

    於是在確定風衣男潛逃到昭和公園附近並長時間保持不動之後,諾亞方舟便直接借用了一台公共電話,以熱心群眾的身份給警方送去了匿名舉報。

    「有人說在昭和公園附近的居民區里見到你出現。」

    「雖然具體位置還不清楚,但...」

    「警視廳這次可是認真起來了。」

    手機信號定位的誤差很大,在城市中也足足有幾百米之多。

    但這次警視廳被徹底激怒,上上下下高效動員、迅速執行,一口氣就撒出了近百名經驗老到的便衣警察。

    這麼多警察借着黑暗將這片居民區團團包圍,又經過近一個小時的拉網式排查,然後才終於用這種最傳統的破案方式,將風衣男的具體位置給鎖定了。

    「現在,明白了嗎?」

    「你的遊戲結束了。」

    降谷零發出冰冷的最後通牒。

    「我、我...」風衣男駭得臉色蒼白、冷汗直冒,連說話都說不利索。

    沒救了,真的沒救了!

    他完了!

    方才還不可一世的連環炸彈犯,此刻竟是嚇得連腿都軟了。

    「混蛋...」

    本來還能勉強保持平靜的降谷警官。

    這時卻反而因風衣男的醜態而躁怒起來:

    「荻原、松田...可惡...」

    「他們竟然死在了你這種猥瑣的老鼠手上!」

    降谷零罕見地露出咬牙切齒的怒色。

    那怒意又很快轉化為徹骨的寒冷:

    「混蛋,我問你...」

    「你還記得荻原研二、松田陣平,這兩個人的名字嗎?」

    「我...」風衣男一時語塞。

    這兩個死在他手上的警察,曾經是他最為得意的成就。

    他對這兩個名字當然是有印象的。

    但面對降谷警官那殺氣騰騰的目光,他卻一點也不敢吭聲。

    果然,只聽這位降谷警官冷冷說道:

    「他們都是我的摯友。」

    「是我在警校的同學。」

    「你明白嗎?」

    「我...」風衣男嚇得瑟瑟發抖。

    對方那股幾乎凝成實質的殺意,駭得他幾乎就要尿了。

    他感覺自己根本不是在面對警察。

    而是在面對一個殺人累累的江洋巨盜。

    不,似乎比那還要可怕。

    這種殺氣,真的是一個警察能有的嗎?

    恍惚之間,風衣男都感覺自己不是被警視廳抓了,而是被什麼恐怖的犯罪組織抓了。

    「我、我認罪...」

    「我、我投降!」

    「我願意接受審判啊!」

    風衣男嚇得渾身發顫,恨不得現在就變個手銬出來,自己把自己給綁了。

    「接受審判?呵...」

    降谷零幽幽地盯着他:

    「你似乎一點也不怕法律的審判啊?」

    不是不怕。

    只是沒有那麼怕。

    雖然以風衣男那罄竹難書的罪行,被捕後是百分之百會判死刑的。

    但他還是不怎麼怕。

    為什麼?

    原因不用風衣男說,降谷零心裏也大概能知道:

    因為曰本的死刑制度太寬容了。

    雖然有死刑,也會判死刑,但奈何判完了拖着不執行啊。

    死刑執行的判決過程就很耗時間,判完了還要經過漫長的上訴程序。

    即便犯人用完了所有上訴程序,臨到執行的時候,還需要法務大臣(相當於國家司法部長)的親自批准。

    而法務大臣們深受廢死派思想影響,甚至有過在位數年不批准一例死刑執行的案例出現。

    所以死刑犯名為死刑犯,實際上卻可能在牢裏住個幾十年才上斷頭台。

    拖着拖着,往往死刑還沒開始執行,人就先在牢裏舒舒服服地老死了。


    這風衣男雖然作案性質惡劣。

    但再惡劣還能惡劣過麻原彰晃?

    1995年用沙林毒氣在東京搞恐怖襲擊,造成12人死亡、5510人受傷的麻原彰晃,愣是在牢裏住了整整23年,拖到了2018年才被執行死刑。

    人家一個大恐怖組織頭子都能再苟活23年。

    他一個炸彈犯又算得了什麼?

    「這...這個...」

    「這也不能怪我吧?」

    風衣男戰戰兢兢地求饒道:

    「我都乖乖投降認罪了,還要我怎麼樣?」

    降谷零:「......」

    空氣靜得可怕。

    黑暗之中,殺氣如潮水狂涌。

    風衣男被嚇得魂不附體,只得用帶着哭腔的聲音慌亂喊道:

    「別、別激動...」

    「你不是警察嗎?」

    「警察就要依法辦事啊!!」

    「呵。」降谷零冷冷一笑:「我是警察沒錯。」

    「但我是公安警察。」

    風衣男一下子就閉上了嘴巴。

    踏馬的,碰到「特高課」了?

    這不是真要人命了嗎?

    雖然教科書上從來不提曰本公安以前乾的髒活。

    但他作為道上混的積年悍匪,還能不知道這種特工機構的手有多黑麼?

    「曰本公安...公安也得文明執法啊!」

    風衣男只得欲哭無淚地哀求。

    這話好像真的有用。

    降谷警官身上的殺意,似乎就這樣漸漸散了:

    「你說的對...」

    「我們現在的確提倡文明執法了。」

    降谷零露出了「和善」的笑。

    儘管他眼中的憤怒依舊有些壓抑不主動,但他還是用平穩的語氣說道:

    「既然要投降,那就把你身上的引爆裝置和手槍都交出來吧。」

    「乖乖戴上手銬,不要掙扎。」

    「好、好...」風衣男如蒙大赦。

    以往避之不及的手銬,現在簡直成了他求之不得的溫暖避風港。

    於是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掏手槍,準備把武器上交。

    然後,下一秒...

    啪!

    降谷零一招米粒煎居合術。

    還是正宗的米粒煎警察居合術。

    抬手就是一槍,轟爆了風衣男的胸膛。

    風衣男應聲而倒,眼中還滿是不敢置信的光:

    「你、你...為什麼?!」

    「因為你試圖掏槍反抗,所以我只能正當防衛開槍。」

    風衣男:「??!」

    他都要給氣得死不瞑目了。

    混蛋,這槍不是你讓我掏的嗎?

    怎麼成我負隅頑抗了?!

    「呵呵。」降谷零隻是還以冷笑。

    米國同行的先進經驗,用起來果然舒暢。

    「你...你...不守信用!」

    「抱歉。」

    「我也沒有辦法。」

    降谷零不緊不慢地說道:

    「其實我的真實身份屬於絕密信息。」

    「而你已經知道荻原、松田是我的警校同學——這已經威脅到了我的秘密身份,也威脅到了國家的情報安全。」

    「所以我只能把你滅口了,明白嗎?」

    「??!」風衣男又給氣得吐了一口大血。

    這情報不是你自己說出來的嗎?

    等等...這傢伙...

    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活下來?

    所以他才這麼大方地透露自己的秘密!

    風衣男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想通一切的他,現在只有絕望。

    而降谷零已經再度舉起了槍口。

    他眼中沒有一絲同情。

    也沒有什麼違反原則的愧疚。

    因為他早就不是那個曾經純潔無瑕的警校生了。

    能在黑衣組織混成高級幹部,讓琴酒都對他稱讚有佳的他,手上怎麼可能沒沾過血呢?

    他不僅殺過人,而且很擅長此道。

    「我痛恨這份洗不掉的黑暗。」

    「但現在...」

    「我真的很慶幸,我不是什麼好人。」

    降谷零緩緩扣緊扳機。

    摯友的面龐在腦中浮現:

    「下地獄去吧,混蛋。」

    子彈下一秒就要傾瀉而出。

    而面對這已經註定不可改變的死亡,那風衣男反而在絕望中生出了幾分歇斯底里的勇氣。

    他倒在血泊里,痛苦地嘶吼着:

    「哈哈哈哈...」

    「殺了我又怎樣?」

    「有一個赫赫有名的管理官給我陪葬...」

    「我贏了,我還是贏了!!」

    「不,你沒有。」

    「林先生他還活得好好的。」

    風衣男的笑聲戛然而止。

    隨後響起的是槍聲。

    一連好幾響。

    直到彈匣都被打空。

    降谷零緩緩收起了槍,再沒興趣去看那醜陋的面龐一眼。

    然後他不緊不慢地,轉身緩緩走下天台。

    下樓時卻正好撞上,聽到槍聲後匆匆趕來的搜查一課警員。

    為首的便是佐藤美和子。

    這場搜捕行動本來由她親自帶隊,卻沒想臨時空降了一個公安警官,蠻橫地接管了這個案子。

    這讓佐藤美和子心情不是很好。

    因為她一直都期待着,能親手抓到...不,親手殺了這個害死了她搭檔、害死了她愛人的混蛋。

    可被曰本公安接管走現場,被迫退居二線之後,這抓捕行動似乎又在她眼前出了什麼意外。

    「為什麼會有槍響?」

    「剛剛發生了什麼,犯人人呢?」

    佐藤美和子抓住降谷零不放,臉色難看地問出了一長串問題。

    而降谷零隻是淡淡地回答:

    「犯人死了。」

    「他掏槍拒捕、負隅頑抗,已被我當場格殺。」

    「死、死了?」

    佐藤美和子身形一顫。

    她表情微變,不是欣喜,不是高興,而是...莫名的迷茫和空虛。

    自己追了3年的兇手,就這樣沒了?

    而她卻幾乎沒有參與。

    她積攢了3年的仇恨,恨到想要親手殺了那個惡魔的可怕念頭,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但松田的仇,到底還是報了。

    犯人也死了,死得大快人心。

    這終究是一件好事。

    想着想着,佐藤美和子終于振作起來。

    不過...

    「犯人真的...是那麼死的麼?」

    佐藤小姐本能地感到疑惑。

    因為降谷警官剛剛要求大家在外圍待命、自己一個人上去抓人的命令本身就很可疑。

    「這個麼...」

    降谷零也不回答。

    他只是微微一笑,自顧自地錯身下樓。

    然後又在背影中留下一句:

    「佐藤小姐,等今天的事過了,就找時間去看看過去犧牲的兩位警官吧。」

    「告訴他們,一切都結束了。」

    說着,降谷零的身影悄然消失不見。

    「你...」佐藤美和子仿佛意識到了什麼。

    她訥訥地愣在那裏,心裏涌動着複雜的情緒。

    儘管知道這件事有哪裏不對。

    但她還是在心裏喃喃輕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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