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毛利蘭那寫滿問號的目光中...
林新一走上近前,動作輕柔地攥着傘柄,把傘從她頭頂緩緩挪開。
小心地把傘固定在需要保護的足跡上方,他又語氣認真地對她囑咐道:
「毛利小姐,我去拿勘察箱,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動。」
「要是刮橫風的話,記得用身體把雨擋下。」
說着,林新一頭也不回地向樹林外面走去,只留下一個步履匆匆的背影。
毛利蘭:「......」
雨點滴答滴答地淋在身上,打濕了臉頰。
「林先生的女朋友,不會是想像出來的吧?」毛利蘭有些擔心地自言自語。
「很有可能。」柯南發自內心地附和道。
林新一併沒有注意到身後兩人那種同情、關愛的目光。
他加快步伐衝出樹林,很快就回到了那幢山中別墅。
先前在樹林裏被繃帶怪人嚇得甩下小蘭當場逃跑的太田聰,此刻也回到了這裏。
而別墅客廳里...
凱撒正呲着獠牙,搖着尾巴,圍着之前被留在這裏的池田、角谷、綾子、園子四人轉來轉去。
只要有人試圖離開客廳,它就會擺出一副「惡龍咆哮」的超凶姿態,把人「汪汪汪汪」地嚇回去。
看到林新一回來,凱撒才終於收起架勢,沒有再衝着它要看守的目標繼續呲牙。
「做得很好。」
林新一欣慰地摸了摸那顆主動湊過來的狗頭:
凱撒把包括池田知佳子在內的四人都看住了,沒有讓他們落單亂跑。
加上已經回到這裏的太田聰,警惕起來的毛利蘭,和被毛利蘭保護着的柯南...
現在至少,大家的生命安全都有了保障。
「高橋良一呢?」
林新一開始將注意力放在搜尋兇手身上。
而他甚至都沒花什麼力氣...
那高橋良一就自己從另一道門出現,走進了客廳:
「在這,我在這!」
「我一直在樓上修屋頂,突然就聽到毛利小姐呼救了。」
「怎麼樣,她沒事吧?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高橋良一擺着毫不知情的樣子,一臉緊張地走了進來。
看到他竟然這麼明晃晃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林新一頓時放心了:
砍完人還不跑,還留在這繼續裝...
這簡直就是絲襪裹臉——自頭羅網!
「毛利小姐剛剛被一個從樹林裏躥出來的繃帶怪人襲擊了。」
「人沒事,只是受到了點驚嚇。」
林新一語氣平靜地說明了情況,而高橋良一則是聽得神情大變。
他全然無視了林新一那種如同觀賞猴戲的不屑目光,無比震驚地說道:
「繃、繃帶怪人!」
「我下午來別墅的時候,好像在附近看到這麼一個穿斗篷、裹繃帶的傢伙。」
「這...」角谷弘樹和太田聰也反應過來:「我們好像也看到過他!」
「不...不會吧?」鈴木綾子聽得有些緊張:「這附近根本沒有什麼住戶...那個繃帶怪人到底是誰?」
幾個人一番攀談,氣氛漸漸變得恐怖而緊張。
就好像,那個繃帶怪人是什麼遊蕩在山間的鬼怪,恐怖電影裏的變態殺人狂。
而就在這時,林新一卻神色淡然地站了出來。
他沒有直接參與關於繃帶怪人的討論,而是轉頭對鈴木園子說道:
「鈴木小姐,你能幫我個忙嗎?」
「去我的房間裏拿寫字枱上的現場勘察箱,幫忙送到毛利蘭那裏。」
「她在出門右手方向的樹林裏,距離不遠。」
「去了之後把勘察箱給她,她會知道怎麼做的。」
「沒問題!」
鈴木園子下意識地答應了林新一的請求。
但是,在反應過來之後,她卻又緊張地縮了縮頭:
「林新一大人...我、我一個去嗎?」
「可外面,外面還有個變態殺人狂啊!」
「沒事的。」
看到鈴木園子臉上的畏懼,林新一笑了一笑:
「以防萬一,我會讓凱撒陪着你過去。」
「不過,其實這個『萬一』也基本不可能發生。」
「畢竟...」
他微微一頓,說出了石破天驚的話:
「那位『變態殺人狂』先生,現在可不在樹林裏。」
「他就在這別墅客廳里,就在我們眼前!」
「什、什麼?!」
眾人一陣駭然失色,眼中寫滿了訝異。
「襲擊小蘭的繃帶怪人,就、就在這裏?」
鈴木園子的語氣里滿是震驚,還有對兇手身份的好奇。
但林新一卻沒急着回答,只是囑咐她道:
「鈴木小姐,答案等會再知曉也不遲,你先幫我送勘察箱過去吧,」
「現在外面雨越下越大,可不能耽擱得太久。」
「這...也對,小蘭還在雨里等着呢。」
鈴木園子迅速反應過來,心情卻又有些微妙:
林新一大人竟然比她這個發小閨蜜還細心,在這種揭示兇手的關鍵時刻,還優先想着仍舊在雨里等待的小蘭——
要知道,換成工藤,這種時候估計早就沉浸在案情里,把小蘭給忘得一乾二淨。
看來她名偵探園子的推理的確沒有問題...
小蘭是真的以舊換新,換了台新的洗衣機。
「唉,算了...反正工藤比我更慘。」
想到那個總是拋下小蘭不顧的大偵探終於嘗到惡果,戀愛受挫的鈴木小姐不僅沒怎麼失落,心情甚至還莫名其妙地好了起來。
她迅速調整好情緒,然後就在凱撒的陪同之下,忙着給毛利蘭送勘察箱去了。
「好了。」
林新一轉過身,看向在場眾人:
「繃帶怪人先生,你現在可以站出來了。」
「這...繃帶怪人真在我們中間?」眾人面面相覷,表情詫異。
而其中的太田聰最快反應過來:
「我剛剛是跟毛利小姐一起遇襲的,不可能是我。」
池田、角谷、鈴木綾子也瞬間反應過來:
「我們幾個剛剛一直在客廳里,也不可能是我們。」
這麼簡單的一排除,那個唯一脫離了眾人視線,有可能是繃帶怪人的就只有...
「高橋?是你?!」
眾人臉色劇變,都不自覺地退得離高橋良一遠了一些。
「說、說什麼呢!」
高橋良一的胖臉上露出了一片慌亂:
「我怎麼可能是繃帶怪人?」
「我下午看到的那個繃帶怪人是個瘦子...你們再看看我...」
他指着自己那圓滾滾的大肚子,說道:
「我這麼胖,怎麼可能是什麼繃帶怪人?」
「對啊...」目擊過繃帶怪人的太田聰、角谷弘樹都訥訥地反應過來:
「那個繃帶怪人體型一點都不胖,不可能是高橋啊!」
「那就不一定了。」
林新一冷冷地看向高橋良一:
「高橋先生,你真的是胖子嗎?」
聽到這個問題,高橋良一的表情再次發生劇變。
之前是驚慌,現在卻是掩飾不住的恐懼:「你、你說什麼,這還能有假?」
「呵,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光胖臉不胖身子...」
感嘆着這個生理學上的奇蹟,林新一有條不紊地往下講解:
「但是,我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就發現你的身體有問題了!」
「我們來別墅的時候,是靠凱撒循着足跡氣味尋路來的。」
「而那個被我們選中充作嗅源的足跡,根據凱撒的辨識,正好是高橋先生你留下的腳印。」
「知道嗎?」
林新一微微一頓,深入說道:
「胖人和瘦人,在鬆軟泥土上留下的足跡形態,區別可是很大的。」
「胖人的足跡印痕整體顯得豐滿,前掌後跟壓力面大,呈均勻狀,後跟壓力燒重,足弓壓痕面較寬,立體足跡下陷較深,伴有擦、挑痕,少有蹬、挖痕。」
「瘦人的足跡印痕整體修長狹窄,足底壓力不均勻,輕重壓力明顯,周邊不完整,多蹬、挖痕。」
「兩者非常容易分辨,尤其是在體重相差較大的情況下。」
「所以,在我看到那個腳印的時候,我就判定,這個足跡的主人就算不是瘦子,應該也是個體型勻稱的男人。」
「可沒想到...」
看着高橋良一那張掛滿冷汗的胖臉,林新一意味深長地笑道:
「在真正見到足跡的主人之後,我看到的竟然是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
「高橋先生,你能解釋解釋...「
「自己為什麼要偽裝成胖子嗎?」
「我...」高橋良一面如死灰,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或許還可以狡辯,但卻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他的肚子就像是學校食堂的大包子,看着又大又圓,可一扒衣服,就得露出裏面少得可憐的肉餡。
這是一個一戳就破的謊言,根本藏不住的。
「我...我的確不胖。」
「這個大肚子,是我往衣服里塞了棉絮,偽裝出來的。」
高橋良一硬着頭皮承認了自己偽裝成胖子的事實,頓時引起了一陣飽含懷疑的目光:
好端端的,偽裝成胖子做什麼?
羨慕人家的深沉穩重?
這一點已然讓他顯得無比可疑,但高橋良一卻是攥緊了拳頭,死咬着不肯鬆口:
「但是,那、那又怎樣?」
「我扮成胖子是我個人愛好...怎麼就能證明我是繃帶怪人了?」
「哈哈哈...」
林新一被對方這種鐵證如山還心存幻想的膽怯反應給逗笑了:
「腳印,你在現場可還留下了腳印。」
「簡單地對比一下腳印痕跡,就能證明你當時曾經出現在那裏。」
「再加上作案時間緊迫,你得趕在我聽到呼救趕到現場、再返回別墅展開調查之前,回到別墅、換好衣服、出現在大家面前。」
「這麼短的時間裏要做那麼多事...」
「那麼,你還來得及處理證據嗎?」
「偽裝成繃帶怪人時穿的衣服、鞋子、斗篷,臉上纏的繃帶,手裏拿的斧頭...」
「這些東西,恐怕就藏在這幢別墅里吧?!」
這個案子實在是再簡單不過。
現場留下的鞋印,受害人和目擊者的證詞,衣服、鞋子、繃帶、兇器,繃帶和衣服上不難找到的皮屑,一個完整的證據鏈已經形成。
「這麼多證據,你還想抵賴?」
望着已然面無血色的高橋良一,林新一冷冷哼道:
「蠢貨,你現在就是澆了有機肥的蔬菜——」
「已經屎到淋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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