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
林新一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從知道自己現在在犯罪組織工作的那一刻起,他就害怕,組織會命令他去做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
當臥底還勉強能夠接受,但是,殺人?
這已經觸及他的底線。
他沒辦法為了保住自己,去剝奪一個無辜者的性命。
按照林新一的想法,如果接到這種命令,不管有沒有準備充分,他都會直接從組織中逃離。
可現在...
琴酒就在身邊,伏特加就在前面,他怎麼逃?
尤其是琴酒...這個男人好像已經預料到他會有所牴觸。
在說出那句命令的同時,琴酒就已經悄然將手伸向腰間,把手放得離槍很近。
「林,你是個聰明人。」
「事到如今,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要你去殺誰了。」
琴酒語氣平靜,目光冷冽。
他依舊錶現得和平時一樣,但林新一卻已經聽出那聲音里多出的淡淡威脅。
「我勸你不要做什麼蠢事,林。」
「那樣的話,貝爾摩德會傷心,我也會覺得可惜。」
琴酒毫不掩飾地握住了槍,讓林新一不敢輕舉妄動。
再加上這輛保時捷356a正在高架上高速行駛,他根本就沒有反抗和逃跑的機會。
「我...明白。」
林新一心中緊張思索,最終選擇暫時虛與委蛇。
「很好。」琴酒冷冷發笑。
那警惕的目光卻仍舊鎖定在林新一身上,半分也沒有移開。
就這樣,在這種無形的對峙之中,汽車漸漸駛出了東京城區。
許久之後,甚至早就開出了東京的地界,伏特加才終於在一處已經很難看到高樓大廈的小鎮,將車開下高速。
「你的身份不方便做髒活。」
「為了給你找個低調隱蔽的好地方,可廢了我不少力氣。」
「放心...在這種地方殺人,很安全。」
琴酒的話總是那麼讓人不寒而慄。
而就像他說的一樣...這車沿着一條沿海公路不斷向前,越往前開,周圍的建築就越稀疏,人煙就越稀少。
終於,在一處濱海的山崖之上,汽車停了下來。
這段荒僻的公路上始終沒其他車經過。
道路的一側是山,一側是斷崖,斷崖之下,是海。
而斷崖之上,已經有另一輛車停在那裏。
車旁站着一個年輕女人,那女人林新一認識:
「宮野...明美?」
宮野明美,宮野志保的姐姐,也是她心中最為在意的那個人。
看到這一幕,林新一頓時理解了琴酒的狠毒用心:
這傢伙是想讓自己殺死志保的姐姐。
這樣一來,不管志保有多愛他,最後也只會恨他。
志保不可能會喜歡殺死自己姐姐的兇手,殺了宮野明美,他們兩個就再無可能。
「實在太惡毒了...」
林新一終於認識到了這個男人的恐怖。
他下意識地攥緊拳頭,空氣悄然變得緊張。
而這時,站在這等候的宮野明美,也注意到了跟琴酒、伏特加一起來到這裏的林新一:
「林新一...」
宮野明美心中陡然有了不妙的預感:
「琴酒,我們見面,你帶他過來幹什麼?」
「哈哈哈。」琴酒沒有回答,倒是伏特加戲謔地笑了起來:
「蠢女人,到現在還沒看出來麼?」
「把林新一帶過來,自然是要讓你妹妹的男朋友,親手送你上路啊!」
「你...」宮野明美緊緊咬着嘴唇,臉色無比蒼白:「你說什麼...」
「那十億日元可還在我手上,如果你們不按照約定放了我和我妹妹,就別想拿到那筆錢!」
「呵,錢我們自然會慢慢找的。」
「蠢貨,你難道真的以為,組織會為了區區十億日元,就放過你和你妹妹?」
伏特加毫不留情地嘲弄道:
「那只是組織對你的廢物利用而已,你竟然還真的信了。」
「告訴你吧...宮野明美,組織早就想除掉你了!」
聽到這裏,宮野明美徹底陷入了絕望。
她原本就有預感自己會死,只是還抱着那麼一點微小的幻想。
但現在,這點幻想也被徹底粉碎了。
絕望之中,宮野明美從手提包里拿出事先準備的手槍,想要跟琴酒和伏特加拼個魚死網破。
但這時,琴酒卻在一瞬間掏槍射擊,疾速射出一顆子彈。
這子彈擊飛了宮野明美手中還沒握穩的槍械,卻絲毫沒有傷到宮野明美本人。
「今天要殺你的人不是我,你別急着找死。」
琴酒放下槍口,這樣冷冷說道。
而宮野明美被琴酒信手一槍壓制,整個人都陷入呆滯。
「好快的槍法...」
林新一看得心中暗驚:
琴酒開槍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而且槍法準確無比。
如果上次遇到的毐販有琴酒一半快,他恐怕就來不及搶先用毒針攻擊。
怎麼辦...如果現在就要翻臉,以他現在尚且有限的身手,還有那不入流的槍法,該怎麼與琴酒為敵。
林新一心中十分忐忑。
而這是,琴酒卻轉過頭來,把自己的槍遞到了林新一的手上:
「拿着,林。」
「這一槍,你來開。」
「我...」林新一有些恍惚地從琴酒手上接過了槍。
然後,他下意識握緊槍柄,目光也不自覺地投到了琴酒身上:
這個男人,竟然把自己手上的武器,交給了他?
琴酒沒有了槍,威脅度大大下降。
而一旁的伏特加到現在都沒把槍掏出來,還站在那冷笑不已,等着看好戲。
目前手上拿着槍的人,就只有林新一一個。
既然如此...
「是不是能賭一把?」
「我現在直接對琴酒開槍,再一個滑鏟躲過伏特加的射擊,反手給他一發子彈...」
「或許就能以一敵二,解決掉這兩個混蛋!」
林新一不由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當然有賭的成分在:
如果琴酒、伏特加都有京極真的水平,他這麼幹肯定會死。
如果琴酒、伏特加都有毛利蘭的水平,勝負大概五五開。
如果琴酒、伏特加都只是比普通人稍強一點,那他就能穩贏。
聯想到琴酒老大背後敲人悶棍的low比行為...或許,他贏的概率會更大一點。
林新一心裏這麼想着,不自覺地將槍越握越緊。
而琴酒似乎完全不擔心他會反水。
這個男人只是像平時那樣冷冷地看着他,並且語氣平靜地催促着:
「趕快動手吧,林。」
「殺了她,你就能獲得組織最大的信任。」
「嗯...」
林新一輕輕應了一聲,肌肉悄然繃緊。
他把自己現在那鍛煉有限的「超能力」發揮到了極致,集中精神催動氣力,把身體強化到最強的狀態。
就像是一根緊繃的弓弦,隨時會釋放出來。
但就在這時...
他那雙催動到極致的銳利眼眸,卻突然從遠處的山林之中,發現了什麼。
那是兩個小小的黑點,正常人視力再好,都不可能看得清。
但林新一那雙在超自然力量強化下的眼睛,卻能依稀看見:
「狙擊手——」
「他早就在公路旁邊的山上,安排好了兩個狙擊手!」
「琴酒...他這是在試探我!」
在這一刻,林新一看透了這個男人的意圖。
琴酒就像是一個玩弄人心的惡魔。
一方面,逼迫他殺死宮野明美,斷絕感情。
另一方面,琴酒又故意在他面前露出破綻,給他反水的機會,試探他的忠誠。
「這混蛋...」
林新一終於意識到這位琴酒老大,到底是一個怎樣可怕的惡徒。
這傢伙根本沒有給他留下任何喘息的空間:
反水,就會被狙擊槍當場擊斃。
服從,就必須讓雙手沾染血腥。
「怎麼,你在猶豫?」
琴酒仍舊空手站在那裏,擺出一副毫無防範的樣子,語氣不耐地催促着林新一。
他看上去破綻百出,一槍就能擊倒...
但實際上,這卻是一個致命的陷阱。
林新一根本想不到別的辦法,只能無力地鬆開槍柄:
「我做不到!」
「大哥,難道非要殺了宮野明美不可?」
「留她一條命,把她關到實驗室里...她也做不了什麼背叛組織的事情。」
他嘗試着用言語來化解這場危機。
而琴酒看到林新一雖然沒有服從命令,但也沒有膽大包天地反水,心裏還算隱隱有些欣慰。
他的語氣仍舊很冷,但話語中卻已經多了些許耐心:
「不行,宮野明美必須死。」
「你越是想保她,越說明你陷得太深。」
「你現在肩負重任,如果你心裏還掛念着這對想要背叛組織的姐妹,我就不能對你放心。」
「我...」林新一臉上寫滿了糾結。
「我知道這很難。」
「但是,邁過這一關,你就有更加廣闊的未來。」
「貝爾摩德,還有我,都非常重視你。」
「是選擇我們,選擇組織,還是選擇雪莉...我希望你能看清。」
琴酒前所未有地,用這樣耐心的話語勸說一個部下服從命令。
他的確對林新一非常珍惜。
但這珍惜也是有底線的:
「如果你選錯了,就不要怪我。」
「現在我給你的思考時間已經夠多了...」
琴酒看着林新一,聲音中帶着無形的壓迫:
「林,給我你的答案!」
林新一陷入久久的沉默。
而琴酒給伏特加遞去一個眼神,伏特加便早有準備地掏出手槍,把槍口對準了林新一的腦袋。
很顯然,他已經到了不得不做選擇的時候。
「我明白了...」
林新一長長一嘆。
嘆息聲中,他徹底鬆開槍柄,將手槍遞還到了琴酒手上。
「什麼意思?」
琴酒的眼神瞬間變得冷厲起來:
「你以為,我真不捨得殺你?」
「不...」林新一搖了搖頭。
「宮野明美我會殺的。」
「但我現在不喜歡用槍,用槍,會留下痕跡。」
說着,林新一的臉漸漸冷了起來。
「哦?」琴酒的眼中湧出一絲好奇。
而就在他那審視的目光中,林新一將手伸進口袋,摸出了一粒膠囊。
那膠囊琴酒很熟悉:
紅白色的不透明外殼,膠殼上還印着一行小字:「aptx4869。」
「你...要用這個藥?」琴酒微微有些意外。
「嗯。」
「這是我向宮野要來的,帶在身上,備用。」
林新一的語氣,現在全然跟琴酒一樣冷了。
「哈哈哈哈...」
表情不多的琴酒,此刻竟是按捺不住地大笑起來:
「用妹妹給的藥殺死姐姐...」
「很好,林,你比我想像得還要出色!」
望着眼前這個幾乎變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林新一...
就像是前浪見到後浪,琴酒的眼裏,滿懷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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