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
「情況不對。」
琴酒也察覺到了異樣:
「fbi和cia行動慢上一步還能理解。」
「可為什麼連曰本公安都還沒有出現?」
曰本公安是他讓林新一直接打電話通知的。
他們不可能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
可愛爾蘭已經按計劃跑完大半條米花大道,曰本公安的追兵卻還是沒出現。
「...」琴酒閉眼沉思片刻。
然後便果決地睜開了眼:
「撤。」
「撤?」伏特加微微一愣。
他本能地有些不甘:「大哥,這、這就撤了?」
「計劃都執行到一半了,要不要再等等...萬一是曰本公安自己動作慢了半拍,沒像我們預計的那樣及時趕到呢?」
「不要有僥倖心理。」
「曰本公安是我們的老對手了,不要把他們想得太過無能。」
「而且組織已經不是第一次『襲擊』林新一了。」
「即便曰本公安行動真有如此遲鈍,也應該事先做好應急準備了吧?」
琴酒語氣平靜如水,臉卻冷得像冰:
「所以,他們的遲到...」
「或許不是意外。」
「哈?」伏特加心中一驚:「大哥,你的意思是...」
根據這些年的工作經驗,他幾乎是本能地喊出了那個猜測:
「我們中間有內鬼?!」
琴酒用他那冷峻的側臉給出答案:
「通知波本基爾,科恩基安蒂。」
「讓他們也帶着人撤。」
伏特加再也不敢拖延。
「撤,大家都撤!」
他第一時間向另外兩個伏擊小組發去撤退命令。
緊接着又命令自己身邊跟着的一眾小弟也迅速撤離。
而為了伏擊方便,這些外圍成員本來就都全副武裝地守在汽車旁邊。
撤退命令一下,伏擊車隊就一瞬間變換為轉進車隊,整齊有序、浩浩蕩蕩地駛出了藏身地點。
「大哥。」
伏特加手裏握上了方向盤,心裏卻還有些猶豫:
「這...真的會是內鬼嗎?」
「會不會只是我們想多了?」
「小心為上。」琴酒的態度還是那麼堅定。
他吃過太多臥底的虧。
哪怕只是風吹草動,也必須草木皆兵。
「可我感覺這有些說不通啊...「
伏特加仍舊有着自己的想法:
「大哥你想...」
「如果我們之間有臥底的話,讓fbi、cia和曰本公安提前掌握了我們的行動情報。」
「他們的最佳應對措施,難道不應該是將計就計,反過來引誘我們出來嗎?」
伏特加臉憨心不憨。
這些道理他還是想得通的:
「既然要將計就計地引誘我們,那他們應該更積極地現身才對啊!」
「怎麼會三家跟約好了一樣,都遲遲不肯出現呢?」
他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但這些疑點他都能想到,琴酒又豈能不知:
「你說得沒錯,理應是這樣的。」
「所以敵人遲遲沒有現身,應該只有兩種解釋:」
「一,我的擔心只是杞人憂天。」
「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內鬼和臥底,敵人也並不知曉這次襲擊的真相。」
「他們的集體遲到只是單純的意外,沒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那...」伏特加聽得有些不甘:「那我們不是白撤了?」
「撤退是為了避免第二種可能。」
琴酒的臉色悄然陰沉下來:
「那就是敵人不光提前獲悉了我們的行動計劃。」
「而且還提前掌握了,我們的藏身位置。」
「所以他們根本不用引誘我們現身。」
「只需要...」
「直接對我們發動襲擊!」
話音剛落。
就像是掌握了什麼言出法隨的本領。
浩浩蕩蕩撤離藏身之處的黑衣人車隊,迎頭便撞上了兩支規模更加浩大的車隊。
「是琴酒的保時捷!!」
幾乎沒有任何掩飾。
這樣的呼喊聲霎時在街道上響起。
「是條子!!」
琴酒這邊的小弟們也迅速反應過來。
下一秒,來自敵我三方的幾十台引擎同時咆哮,幾十扇車窗同時搖下,幾十把型號不同的手槍、步槍、衝鋒鎗探了出來。
祥和的東京街頭,頓時像cia活躍的其他大部分國家的街頭一樣,變得激情又熱鬧起來。
「該死,真的有埋伏!」
伏特加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幸虧剛剛琴酒老大及時,提前下達了撤退命令。
不然要是晚上那麼幾分鐘,讓敵人的大隊人馬封鎖死周邊道路,那他們可就想跑都沒得跑了。
「幸虧有大哥在...」
伏特加先是鬆了口氣。
但緊接着又臉色難看起來。
因為現在實在不是可以放鬆的時候。
敵人還在瘋狂地撕咬着他們,對着他們緊追不捨。
伏特加固然有信心憑着自己的駕駛技術,帶着琴酒老大逃出這片槍林彈雨。
可那幫外圍成員呢?
他們幾乎已經陷入了九死一生...不,十死無生的絕境。
這麼一大批組織精心培養的外圍戰力,竟然就要這樣白白葬送了?
而波本基爾、科恩基安蒂,另外兩個行動小組的境況還不得而知。
敵人連琴酒小組的藏身位置都知道了。
難道還能放得過他們?
伏特加一想就渾身發冷:
組織在東京部署的地下力量,這次弄不好就要被掃蕩一空啊!
「可惡...這該死的臥底!!」
槍聲不斷在耳畔響起。
血花不斷在眼前綻放。
有的是cia的,有的是曰本公安的。
但更多還是那些組織外圍成員的。
局勢惡劣到這種地步,就連琴酒都不能再穩坐釣魚台了。
他只能略顯狼狽地舉槍回身,不斷向身後追來的敵方車輛開槍。
見到此情此景,早就把組織、把大哥當成了生命意義的伏特加,頓時氣得目眥欲裂:
「是誰,到底是誰?!」
「是誰出賣了我們?!」
他用自己氣得慢了半拍的腦子一番分析推理:
「大哥的藏身位置是絕對保密的。」
「連波本他們都不知道我們藏在哪裏。」
「知道的只有大哥,我,還有這些跟在我們身邊的外圍成員。」
「而這些外圍成員都是今天才臨時徵召起來,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參與伏擊的。」
「行動開始前我還特意一一檢查了他們的隨身物品,確認了他們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手機、無線電等通訊裝置。」
「他們事先根本不知道行動計劃,行動開始後又處在我和大哥的監視之下,斷絕了與外界的通訊聯繫...」
「所以臥底應該不會在這些外圍成員里。」
伏特加感覺自己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這個殺千刀的臥底,死一百次都不夠的內鬼,似乎就要被他找出來了:
「如果不是這些外圍成員,那嫌疑人就剩下我和大哥了。」
「大哥肯定不會是臥底。」
「那這臥底就只能是...」
「額...」
空氣突然變得十分安靜。
伏特加大臉一黑。
然後是一陣可怕的沉默。
儘管現場其實非常熱鬧,引擎轟鳴咆哮,子彈你來我往,琴酒甚至還時不時地向後啪啪開上幾槍,似乎根本沒在看他。
但伏特加還是覺得,這車裏的空氣靜得可怕。
就好像身後有一雙眼睛,在冷冷地盯着自己。
咕咚...
伏特加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大哥...」
「你是了解我的...」
.....................................
另一邊,波本和基爾率領的伏擊小隊。
「撤退,行動終止?」
收到命令的波本先生有些意外。
他根本沒想到,自己等來的會是一條撤退指令。
「到底發生了什麼?」
「琴酒為什麼突然下令撤退?」
波本對現在的情況一無所知。
因為在行動開始之後,他就和曰本公安那邊斷了聯繫。
即便他真的很想給公安那邊的同伴打個電話了解情況,他也必須得顧慮身邊的那些組織外圍成員,還有基爾小姐。
是的,同為臥底的基爾也是他的提防對象。
如非迫不得已,波本是絕對不會在她面前暴露臥底身份的。
因為cia的臥底和曰本公安的臥底,理論上是站在一邊的戰友,實際上卻又是必須互相警惕的對手。
波本無法確定,水無怜奈在知道他身份後的反應是跟他互相照應、平等合作。
還是擺出cia野爹的架子,逼曰本公安共享情報。
亦或者更糟,直接在關鍵時刻背後捅他一刀。
波本曾經就懷疑,赤井秀一是為了能在組織內部飛黃騰達,才故意捕殺了他的摯友諸伏景光。
這不是因為他心理陰暗,惡意揣測。
而是fbi真幹得出這種事——
所有情報部門都幹得出這種事。
對一個職業特工來說,關鍵時刻用一個別國臥底的性命來推動完成自己的任務,本來就是最正確、最規範、最合理的操作。
所以即使是在「友軍」之間,也必須互相提防。
「難道是我們的埋伏被琴酒提前察覺了?」
「所以他才突然下令撤退?」
「可惡,真想打個電話回去...」
波本心中隱隱擔憂,卻又不敢有所動作。
一旁的基爾小姐同樣是這樣,臉上強作平靜,眼底卻暗含隱憂。
很顯然,她現在的處境跟他一樣尷尬。
想要打電話了解情況,卻又顧慮身邊還有個他這麼一個「匪軍大頭目」。
就這樣...
兩個臥底大眼瞪小眼。
最終也只能乖乖地執行琴酒的命令,帶着自己的行動小隊撤離現場。
而他們的車隊剛離開藏身之處沒多久,很快就遭遇了跟琴酒、伏特加一樣的境況。
「是組織的人——」
「快攔住他們!」
兩支規模浩大的「敵軍」人馬,恰好跟波本與基爾迎頭撞上。
這兩支人馬全都穿着黑西裝,身上也沒戴什麼標識,但身份卻意外地很好區分:
一支全是曰本人。
一支是幾個洋鬼子領頭,一幫二鬼子隨後。
前者顯然是曰本公安。
後者則是cia,或者fbi、
「應該是cia...」
從身邊基爾小姐略顯猶豫的舉槍動作,波本做出了判斷。
「cia,還有我們公安的人,怎麼會一起出現在這裏?」
波本有些弄不清狀況。
但是他卻很快從曰本公安的到場隊伍里,看到了自己的老朋友、老熟人,風見裕也警官。
只見風見警官神色緊張地從車裏探出腦袋。
一邊假作開槍阻擊,一邊則隱蔽地向他打着手勢。
波本從這手勢中讀出了一個糟糕的信號:
「計劃有變,跑!」
他現在的任務就只有跑。
跑回組織繼續當臥底。
不然被cia,甚至是公安自己人給抓了,那場面可就尷尬了。
「麻煩了...」
波本隱隱有些為難。
突圍逃跑,對他來說倒沒有什麼難的。
但臥底的身份對內也是高度保密,眼前這些曰本公安警員,可不都是知道他真實身份的。
也就是說,在這些擋在面前的公安同事眼裏,他就是「悍匪波本」。
他們根本不會給他放水。
也不能給他放水。
不然就演得太假,會讓人看出破綻。
「我們的藏身位置突然暴露,說明有人向公安和cia出賣了機密情報。」
「琴酒肯定會意識到,我們之中有臥底。」
波本一陣頭大。
雖然這一次的內鬼真不是他。
但組織真要查起臥底,他肯定第一批就會被查到。
所以越是到這種時候,就越不能暴露破綻。
他必須把這個壞人的角色演好。
也就是說...
「只能來真的了麼...」
只能...對自己人開槍?
波本先生心中很是不忍。
他骨子裏是個善良的人。
別說是對曰本公安的同事,就算是對cia這樣的「友軍」,他都不太願意舉槍相向。
但臥底的這份工作,有時就是這麼身不由己。
就是得用自己人的血做投名狀。
砰——
波本還正在那裏糾結。
基爾小姐便用行動做出了示範。
只見她真把自己演成了一個無情的黑道殺手,一個忠誠的組織成員,車窗剛一搖下,便動作凌厲地向後連續開出數槍。
清脆的槍聲響起。
緊接着便是一陣刺耳的慘叫。
她一點也沒有手下留情。
下手凌厲果斷,絲毫不露破綻。
「對自己人下手也這麼狠...」
「cia的培訓還真到位啊。」
波本先生還正感嘆着友商員工的職業素養。
可下一秒,他就發現不對勁了...
「混蛋——」
「這女人一槍都沒打在cia身上。」
「被她打中的全是曰本公安!」
波本臉色一黑。
難怪基爾能打得這麼熱鬧。
合着她就只盯着他們公安的人來開槍?
「那你可就不要怪我了...」
波本先生帶着怒意舉起手槍。
幾聲清脆的槍響之後,幾名倒霉的cia特工應聲而倒。
「...」基爾小姐的目光,突然微不可查地冷了幾分。
然後...她開槍開得更賣力了。
就像生怕被波本看出自己下手不果斷,看出自己態度不堅決,看出自己是臥底一樣。
砰砰砰砰砰...
「差不多得了...」
砰砰砰砰砰...
「該死...還沒演夠嗎?」
砰砰砰砰砰...
「......」
「米國佬去死吧!!」
砰砰砰砰砰砰砰...
波本先生終於當了一回真正的曰本戰狼。
片刻之後——
在一位曰本公安警官,和一位cia搜查官的共同努力之下。
曰本公安和cia被殺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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