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
波本、基爾、愛爾蘭和庫拉索,這來自三方勢力的四位臥底正坐在同一輛車上,向着同一個目的地趕去。
「琴酒為什麼會突然急着催我們過去會合,還要我們去之前提前備好武器?」
「難道組織還有行動?」
眼見着他們一行四人就要抵達與琴酒約定的碰面地點,水無怜奈不禁有些警惕:
組織今天才遭遇了堪稱毀滅性的打擊。
包括琴酒本人在內,他們也是剛剛經歷伏特加的「背叛」,「險之又險」地逃得一條性命。
說難聽點,他們現在就是一幫喪家之犬。
大家夾起尾巴逃命還來不及。
組織怎麼會在這時給他們安排任務,主動跳出來惹事?
「這不會是琴酒給我們設下的陷阱吧?」
水無怜奈若有所思地分析道:
「或許他已經察覺到了真相。」
「所以想找藉口引誘我們過去,把我們四個給一網打盡?」
被她這麼一說,車內的氣氛還真變得有些緊張。
但庫拉索卻不動聲色地放下手機,神色平靜地一笑:
「放心吧,各位。」
「這不是組織給我們設下的陷阱。」
「恰恰相反...這是組織送到我們手裏的機會。」
「哦?」波本若有所思地瞄了一眼庫拉索剛剛放下的手機:
「庫拉索,你剛剛好像在看短訊。」
「這些情報都是諾亞先生告訴你的?」
「沒錯。」
「這...真是可怕的情報能力啊。」
波本和基爾都暗暗為之忌憚。
但現在組織尚未垮台,他們又互相掌握了對方的臥底身份。大家還坐在同一條船上,還不到互相猜忌的時候。
於是波本很快壓抑住心中的不安,謹慎地向庫拉索詢問:
「諾亞先生還說了什麼?」
「''這是一個機會'',什麼樣的機會?」
「一個讓組織覆滅的機會。」
庫拉索緩緩說出一個驚人的消息:
「其實這次叫我們過去的人不是琴酒。」
「而是朗姆——」
「他這次會親自現身。」
「朗姆?!」波本等人都不由為之一驚。
朗姆的現身自然是一個天大的驚喜。
但...
「這個消息可靠嗎?」
「據說朗姆在過去二十年裏都從未在人前露面,他這次怎麼會冒險親自現身?」
「因為朗姆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了。」
庫拉索簡單地解釋了一下此事的來龍去脈:
「伏特加的『背叛』,讓他相信目前正在執行臥底任務的貝爾摩德已然身處險境。」
「為了把她救走,朗姆只能親自現身。」
「畢竟,就算把他本人算在其中...」
「組織目前在東京地區可以調動的可靠戰力,也一共只有8人。」
「8人?」
波本、基爾和愛爾蘭都習慣性地表現出謹慎態度。
8個人聽着很少,但8個琴酒級別的殺手卻一點也不少。
這麼多窮凶極惡的罪犯湊在一塊兒,不炸上幾棟樓那都沒法收場。
於是大家都不由暗暗關心起一個問題:
「這8個人都是誰?」
「琴酒,朗姆。」
「嗯。」眾人面露慎重:「還有呢?」
「我,愛爾蘭,波本,基爾。」
「等等...」愛爾蘭微微一愣:「我們4個也算在裏面?」
「嗯。」
「......」
車內的空氣一下子快活起來。
庫拉索正欲繼續介紹,卻只聽波本搶在前面若有所思地分析道:
「庫拉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最後剩下的兩人,應該就是貝爾摩德,還有那位神秘的查爾特勒吧?」
貝爾摩德之前離奇消失了好幾個月,不難猜到她是在為組織執行一項長期的臥底任務。
而查爾特勒就是在她「失蹤」後不久取得的代號,其身份在組織里還一直都是絕密。
不難想像,查爾特勒就是貝爾摩德的搭檔。
他也是組織部署在東京某部門的臥底。
「8人之中我們佔4個,再算上朗姆和琴酒。」
「剩下可能的人選就只有查爾特勒和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的身手我是了解的,庫拉索一人便足夠與之匹敵。」
「至於那查爾特勒...不管他本事如何,想必也不會強過我太多。」
波本很有自信地分析着此戰形勢:
「無論如何,這場決戰是4對4。」
「再加上我們身後站着的cia、曰本公安和諾亞先生...」
「優勢在我啊!」
大家都為之歡欣鼓舞。
「不。」庫拉索卻默默搖頭:「你說錯了,波本。」
「哦?」波本頗為在意地皺起眉頭:「是哪裏有問題?」
「不是4對4——」
「是6對2。」
波本:「......」
波本:「??」
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基爾和愛爾蘭也都訝異地張開了嘴:
「庫拉索,你是說...」
「那個查爾特勒和貝爾摩德也、也都是臥底?」
「是的,他們也是。」
「這怎麼可能!」基爾按捺不住地質問:「貝爾摩德她可是boss的親信!」
「我也是朗姆的親信。」
庫拉索指了指自己。
「可貝爾摩德她從小接受的就是組織的洗腦教育...」
「愛爾蘭也一樣。」
庫拉索又指了指愛爾蘭。
波本、基爾:「......」
他們都無話可說了。
連貝爾摩德都能是臥底?
大家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四個大字:
組!織!要!完!
「貝爾摩德和查爾特勒,竟然也都是臥底...」
波本先生終於努力接受了這個荒誕的事實。
但他心中同時又生出更多問題:
「那貝爾摩德和查爾特勒到底是在為誰工作?」
「fbi、nsa、mi6、fsb,還是諾亞先生的人?」
「尤其是那個神秘的查爾特勒...」
「他到底是誰?」
「這個麼...」庫拉索神秘地笑了一笑:「你馬上就知道了。」
「還有...」
庫拉索在路邊緩緩停下了車:
「我們到了。」
他們終於抵達了約定會合的地點。
庫拉索也只是向大家揭示了貝爾摩德和查爾特勒的友軍身份,便沒再透露更多情報。
「真是讓人好奇啊。」
波本忍住了沒再追問。
但那個問題卻依舊盤亘在他,盤亘在所有人的心間:
「查爾特勒...」
「你到底是誰?」
..................................
「你到底是誰?!」
赤井秀一也在問林新一問這個問題。
當面舉着槍問的。
他按照諾亞先生的指引來到約定地點,卻沒見到什麼朗姆、琴酒。
但林新一卻的確在。
林新一獨自一人在那無人的小巷等着,像是早就知道他要過來。
而赤井秀一心中壓抑了太多疑問。
所以一見面就不管不顧地舉槍對準了林新一的腦袋,迫不及待地問出了他的問題——
至於為什麼要一見面就向過去身份一直是友方同伴,現在也兩手空空、沒有表現出任何敵意的林新一舉槍相向?
赤井秀一也說不出為什麼。
他就是忍不住地想把槍口對準林新一那張該死的帥臉:
「林先生,你好像早知道我會來這裏見你。」
「這可不是一個普通警官能做到的事情。」
「你到底是什麼人,到底還有什麼身份?!」
赤井秀一冷冷地問出這些問題。
只聽林新一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
「我也是被那位諾亞先生叫過來的——作為剷除朗姆、對抗組織的同伴。」
「所以,你是諾亞先生的部下?」
「不不不...」
林新一還不想暴露自己跟諾亞的聯繫。
因為稍微想想就知道:在「酒廠」垮台之後,「諾亞組織」必然會成為下一個眾矢之的。
讓fbi知道他是這個組織的正式成員,並不是一件好事:
「赤井先生,其實我跟你一樣。」
「我們都只是被諾亞先生邀請過來的合作者而已。」
「原來如此...」
赤井秀一對此持保留意見:
「那明美她是怎麼回事?」
「如果你只是一個普通的警察,又怎麼會知道她在組織里遇到的危險?」
「這個嘛...」林新一正猶豫着該從哪開始解釋。
卻只聽赤井秀一自說自話地分析道:
「是因為你和明美是小學同學嗎?」
「你們兩個,其實早就恢復了來往?」
「所以在明美遇到危險的時候,她才會想到找你求救...」
林新一:「額...」
「差不多是這樣吧...」
他是第一次聽說,原來自己和宮野明美是小學同學。
竟然都不用他解釋,赤井秀一自己就腦補了他出手拯救宮野明美的前因後果。
「林新一先生。」
只聽赤井秀一話鋒一轉,竟是不知不覺地從公事聊到了私事:
「不管怎麼樣,都是你出手救了明美。」
「我必須得跟你說聲謝謝。」
「不用謝。」
林新一態度很客氣:
「明美小姐是我的家人。」
「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
一陣沉默。
空氣突然變得有些詭異。
「你們...」
赤井秀一深吸了口氣:
「你們真的...有孩子了嗎?」
「嗯...」林新一腆着大臉應了下來。
他也是剛剛接到灰原哀那語氣微妙的電話通知,才知道自己「喜當爹」的消息。
至於為什麼宮野明美不自己打電話過來通知?
她已經羞恥得快要暈過去了。
哪還有勇氣親口告訴林新一,其實他們已經有了「愛情結晶」?
「抱歉啊,赤井先生。」
「我們連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明美她是不可能再跟你回去的。」
「你要是感興趣,以後也可以來給我們孩子當個乾爹、教父什麼的...額...」
「那個...」
「你是不是可以把槍放下來了?」
赤井秀一:「......」
其實他現在很想扣動扳機。
但在一陣艱難的理性思考之後,他還是努力地挪開了對準友軍的槍口。
「還有一個問題——」
「那克麗絲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這該死的混蛋...」
赤井秀一緩緩攥緊拳頭。
甚至忍不住罵出聲來:
「你明明已經有女朋友了,為什麼還要去招惹明美?!」
眼見着那剛剛放下的手槍又要按捺不住地對準林新一的腦袋。
林新一慌忙出聲解釋:
「不,那只是我們表面的偽裝而已。」
「其實克麗絲不是我女朋友。」
「我的女朋友,永遠都只有一個。」
「什麼?」赤井秀一微微一愣。
然後他才終於拋下那些讓他酸澀迷茫的兒女情長,猛地從痛苦中清醒過來:
「果然,你和克麗絲小姐還有另一重身份。」
「不然你們也沒有理由突然不告而別,離開前還不忘如此仔細地清理住所痕跡——這簡直就像要拋棄身份撤退的臥底!」
「可林先生你又說自己不是諾亞先生的部下。」
「那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這個我正要向你解釋。」
林新一也一點沒有隱瞞之意:
「我和克麗絲的確還有其他的身份。」
「她不是我的學姐,也不是我的女朋友。」
「而我以前也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普普通通的歸國留學生。」
「其實我們是...」
他微微一頓,終於揭曉謎底:
「算了,還是讓克麗絲來向你解釋吧——」
「你只要看她一眼,就什麼都明白了。」
話音剛落。
兩人身邊的昏暗小巷裏,便緩緩現出一個身影。
是克麗絲,卻又不是。
赤井秀一認識這張臉:
「是你?」
「好久不見了...」
「黑麥威士忌。」
優雅的步伐,婀娜的身姿,神秘的微笑,還有那隱隱閃着璀璨銀光的波浪長發。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跟他有過數次交鋒的千面魔女。
「貝爾摩德,該死...」
「你們是組織的人!」
赤井秀一臉色一冷,眼中滿是警惕。
幾乎是在貝爾摩德現出面龐的同一時間,他的槍口就再度牢牢地對準了他面前的林新一:
「不許動!」
這次赤井秀一是真的想開槍了。
他的手指甚至已經輕輕壓下了扳機。
「別緊張。」
林新一不緊不慢地舉起手來:
「我們沒有惡意。」
「是,我和貝爾摩德以前的確是組織的人。」
「但這並不意味着我們現在還在給組織做事。」
「不然諾亞先生也不會邀請我們來到這裏——至少在今天,你完全可以把我們當作同伴對待。」
「同伴?不。」
赤井秀一不僅沒有任何鬆懈,目光還愈發冷厲:
「我知道貝爾摩德有多危險。」
「不管你們想做什麼,要站在哪一邊。」
「我都不會相信這個女人。」
說着,槍口又離林新一近了兩分。
這時只聽貝爾摩德微微一笑:
「你可以不相信我,赤井。」
「但是,你連宮野明美都不相信嗎?」
「這...」赤井秀一頓時陷入猶豫:
是啊...明美她就算是死,也絕不可能愛上一個惡棍。
難道這個和貝爾摩德混在一起的林新一,還真是一個表裏如一的好人?
赤井秀一不可避免地糾結起來。
而這時,貝爾摩德又給了他最後一擊:
「放下槍吧。」
「不管怎樣...」
「孩子不能沒有父親。」
赤井秀一:「.....」
啪嗒一聲。
槍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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