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瀨羽先生。」
林新一微笑着緩緩走來。
而在瀨羽尊德眼中,這個穿得跟保險推銷員一樣的平凡年輕人,此刻就好像成了一顆熱力無窮的太陽。
只是稍稍往他身邊靠近一點,就能將他灼得渾身冒汗。
他死死攥住扶手,肌肉驟然緊繃,身體微微前屈,像是在因為恐懼顫抖,又像是本能地想要奪路而逃。
最終,在林新一真正走近的那一刻...
瀨羽尊德身體一軟,整個人如同被曬化了的瀝青一般,軟軟地癱坐到了輪椅上:
「不用查了...我認罪。」
「山崎經理是我殺的。」
他認了,因為不認也沒辦法。
林新一有他完整輪廓的手印,還有他腳上這隻鞋子的鞋印。
如果現在再去他房間搜查,還能找他因為時間緊迫而來不及處理的,帶有硝煙反應的手套、口罩和衣服。
這些證據加在一起足夠給他定罪,他已經沒有任何狡辯的餘地了。
就這樣,一陣沉默後,在一眾賓客、傭人和警員驚訝的目光中,瀨羽尊德支撐着癱軟的身體,緩緩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現在再偽裝也沒意義了...」
「我的腿傷是假的,你們帶我回警視廳吧。」
「果然如此。」
林新一神色平靜地收回眼神,然後很自然地以指揮者的口吻說道:
「動手吧,把這位瀨羽先生銬上。」
「這個案子結束了。」
「額...是!」警員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一個讓搜查一課的精英們束手無策的案子,竟然這麼容易就被解決了。
他們第一次發現,原來案子可以這麼破的:
不需要什麼超凡脫俗的智慧,不需要什麼天馬行空的想像,只需要像林新一那樣運用好刑事科學技術,穩紮穩打地勘察痕跡、收集線索,就能讓真相水落石出。
這樣一來...
不需要名偵探,就算是他們這些「背景板」也能破案!
這些常年被名偵探當成小弟使喚的警察,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真正的短板。
而大偵探工藤新一,此刻的心情也頗為微妙。
他一直留着真相不說,就是想等着觀察林新一的破案方式。
而林新一的破案方式雖然並不顯得精妙,但卻更能讓他觸動:
「現場勘查的科學技術麼....」
「如果這些技術都普及開來,估計不少偵探會失業吧?」
就像手抄員被印刷術所替代,搶劫犯因手機支付的普及一籌莫展...
看到林新一用那種小學生都能學會的技術輕鬆破了此案,身為名偵探的工藤新一,竟是不自覺地擔心起了這份職業的未來。
恍惚之間,時代的浪潮似乎已經滾滾而來。
而這時,目暮警部同樣敏銳地察覺到了林新一的真正價值:
林新一會的東西都是普通人可以學的!
他可以打破柯學的怪圈,把科學帶到警視廳來!
「林老弟!」
「這次真是多虧了你的幫忙,那...」
如同每次見面都要勸人辦卡的美發總監,目暮警部又一次熱情激動地迎上前來:
「我們警視廳邀請你擔任鑑識課管理官的事...」
「我再想想。」
林新一毫不猶豫地再次點了拒絕。
這倒不是他在刻意地執行什麼欲擒故縱的計劃,只是他本能地覺得....鑑識課那種工作環境,實在太要命了。
去那裏上班的事,能拖一天就多拖一天。
「可是...」目暮警部為難地說道:「這已經是警視廳能給出的最高待遇了。」
在十分注重論資排輩的警察系統里,讓一個沒編制的小年輕兼職當管理官....
這已經是小田切部長下了大魄力、大決心,最終力排眾議做出的決定。
無論如何,警視廳的籌碼都不可能再往上加。
「這不是待遇的問題。」林新一搖了搖頭。
他並不是在討價還價,而是在非常認真地討論着這份工作的需要:
「鑑識課的問題已經嚴重到不容忽視的地步了。」
「解決這個問題需要的是強有力的管理,而不僅僅是一個擅長破案的法醫。」
「所以,在答應去鑑識課工作之前,我必須得知道,這個管理官到底是不是真有管事的權力?」
「鑑識課需要補全設備,能不能給我批到足量經費?」
「遇到尸位素餐的警員,我能不能讓他們直接滾蛋?」
說着,林新一的目光變得嚴肅起來:
「其他地方可以混日子,但鑑識課不行!」
「鑑識課里如果都是混子,那誰來還死者公道?」
「如果真讓我當管理官,我是絕對不會讓那種上班時間玩掃雷的薪水小偷,繼續白吃公糧自在逍遙的。」
此言一出,那幾個鑑識課警員頓時緊張得縮起腦袋。
有人還下意識叫屈:「可是,我們沒玩掃雷啊...」
「玩攝影更不行!」
林新一默默地把那個說話警員的臉給記下:
工作干不好,還敢槓領導。
以後如果真要向社會輸送有多年工作經驗的攝影人才,這傢伙就是首要目標。
「咳咳...」
目暮警部乾咳兩聲打破尷尬局面:
「林老弟,你的要求我都聽明白了。」
他的語氣又是欣喜,又是糾結:
林新一這麼認真地談着未來的管理工作,明顯是已經有些動心。
但他一張嘴就要財權和人事權,這就遠遠不是目暮警部能承諾的了。
如果真按林新一所說的,給他安排經費預算的許可,再加上直接開除警員的權力...
那他這個管理官,不就成了實質上的鑑識課長了嗎?
這樣的權力實在是太大了。
整個刑事部,只有小田切部長能做這個決定。
「這些情況我會在第一時間跟小田切部長反應。」
「一有結果,我會馬上跟林老弟你再聯繫的。」
「嗯。」林新一點了點頭,語氣變得緩和:「不用太着急,即使我不在警視廳就職,也照樣可以幫着破案的。」
「哈哈...」目暮警部尷尬地笑了一笑:
現在他們着急的哪是能不能破案,而是破案的人身份如何。
「對了。」
林新一正準備就此離開現場,卻是又突然想到了什麼:
「目暮警部,有件事正準備跟你說。」
「明天晚上,我準備和工藤一起去抓怪盜基德。」
「誒?」目暮警部微微一愣:「怪盜基德?林老弟你也要一起去?」
他之前的確代表警視廳邀請工藤新一參與明晚對怪盜基德的抓捕,卻是沒想到,林新一竟然對此事也感興趣。
「可是,林老弟...」目暮警官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對:「這盜竊案,你也擅長?」
他知道林新一主要靠法醫知識破案,在盜竊案上應該發揮不出什麼能力才對。
「我原來倒是也不覺得自己能在這個案子裏做些什麼。」
「但是,現在看來...」
「我能做的應該還是挺多的。」
說着,林新一有些無語地看向那些鑑識課警員:
難怪那個怪盜基德總是抓不到...
就這種勘察水平,警方估計連竊賊留在現場的足跡、手印都沒能力發現提取吧?
讓他去,不說能不能當場抓住基德...
至少能在案發之後,林新一可以保證為警方收集到一些有用的物證。
而如果這些物證最終能成為指向怪盜基德的重要線索...那一億不就掙到手了?
「咳咳...總之,我也想為這次抓捕行動盡一份力。」林新一這樣神色嚴肅地說道。
「當然可以。」
目暮警官欣然同意,又問:
「那,你和工藤老弟一樣,也是明天晚上才去現場嗎?」
工藤周六白天還得上課,而且必須得去,因為得陪小蘭——
園子在他們趕到現場前就打來電話,說小蘭因為工藤在關鍵時刻的消失而怒氣爆發。
這關東空手道大賽可是她人生的重要時刻,可那個重要的人卻因為案子跑了。
結果,她一氣之下揍倒了和田陽奈,贏下空手道大賽,回家路上還順手敲碎了兩根運氣不好的電線杆。
在這種情況下,要是工藤明天還敢繼續玩消失...恐怕要出大事。
後天在多羅碧加樂園的重要約會,估計也得告吹。
所以,工藤新一就只能等到明天晚上再去了。
「如果你和工藤老弟一樣的話...」
目暮警官乾淨利落地安排起行程:
「那我明天晚上就用直升機把你和工藤一起接上。」
「不。」
林新一果斷地搖了搖頭。
這到底是個掙億的事業,他總歸得認真一點:
「我白天就過去,先看看現場的防盜佈置。」
「畢竟...」他欲言又止:
警視廳的能力,真讓人不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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