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在現場。
而炸彈引爆之後,他隨時有可能潛逃。
事不宜遲,要追就只能趁現在。
於是在灰原哀給林新一大致指出一個方向之後,林新一便當機立斷地將她交給在場的警官們照顧,然後一馬當先地...
頓足,起跳,凌空而起。
只見他足尖輕點車頂,身形一起一落,然後就這麼踩着前方阻擋着的一輛輛汽車,輕飄飄地「飛」了出去。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林新一便飛掠出去好幾十米的距離。
而在這凌空行走的過程中,他在居高臨下的視角之下,同樣獲得了足夠開闊的視野。
這些礙事的汽車、柱子都不能再阻擋
於是,很快...
林新一發現了一個人。
一個躲在柱子後的男人。
他身形魁梧高大,渾身肌肉發達,一張方方正正的昂撒面孔,配上一副遮着大半張臉的墨鏡,讓人一眼望上去總能想到施瓦辛格這樣的猛男。
但此時他身上穿着的卻只是夏威夷風格的印花襯衫和清涼短褲,肩上還斜挎着一隻鼓鼓囊囊的旅行包,打扮得不僅不像駭人的終結者,反倒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外國遊客。
可這裏躲着的就他一個人。
而且他還身材魁梧、體型雄壯、手掌寬大,體格特徵完美符合林新一先前做的犯罪者側寫。
「就是你吧?」
「用炸彈襲擊我的人。」
林新一輕盈地落在地上,站到了這神秘男人的面前。
但對方卻並不緊張。
只是有些驚訝:
「你...你剛剛是『飄』過來的?」
「這不科學。」
「......」林新一臉色一滯。
他也沒想到對方開口先討論的竟然是科學。
於是他不屑回答:
「能徒手把人塞進前備箱裏的傢伙,也有資格談科學?」
「怎麼沒有?」
這高大的外國男人微微蹙起眉頭:
「這種程度的力量,就連你那練過幾年空手道的未成年女學生都能做到。」
「有什麼不科學的?」
他說着毫無自知之明的話,把林新一噎得無話可說。
「算了...你別管我的招數科不科學。」
跟柯南待得久了,林新一發現自己其實也被柯學法則眷顧着。
就像大家都會無視柯南身上那一身黑柯技道具一樣...
跟他打過交道的人,也會不知不覺地接受、適應、漸漸無視他這身難以解釋的玄妙功夫。
初見時還會震驚。
慢慢就習慣了。
更不會有什麼官方部門能想到要把他拉回去解剖研究。
不然,先倒霉的應該是阿笠博士。
他造的那些科幻道具都引不來官方力量的覬覦,林新一這點小異能就更算不上什麼了。
於是林新一索性不向眼前的這個男人解釋了。
他只是用那銳利的目光牢牢地鎖定着對方。
盯着對方那種藏在寬闊墨鏡之下的,暗含殺氣的臉龐:
「你...到底是誰?」
................................
「你、你到底是誰?」
兩個多小時之前,荒卷義市也問過這樣的問題。
他先前剛在海邊跟林新一和下條登當眾吵過一架,正滿不在乎地準備回家睡午覺休息。
結果剛進浴場更衣室,就遭遇了一個外國猛男的暴力襲擊。
這猛男是真的猛。
他在海上打漁練出來的那一身看起來嚇人的膘,在那神秘男人的拳頭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更何況,對方還隨身帶着手槍。
然後曾經在受害者面前不可一世的荒卷義市,就這樣毫無還手之力地淪為了受害者。
在真正的狠人面前,他這種殺人犯就只是個弟弟。
他瑟瑟發抖着被那神秘男人劫持上了一輛轎車,又被對方用槍頂着負責開車,跟上了正好也駕車離開海水浴場的林新一。
最終一路駛到了這家度假酒店,停在了這地下停車場。
在被劫持到這裏之後,荒卷義市終於按捺不住地,壯着膽子問了一句:
「你、你到底是誰?」
後座上的男人仍舊沉默。
空氣安靜得只能聽到荒卷義市那緊張不安的心跳聲。
而就在荒卷義市自己把自己嚇得冷汗直冒,身形微微顫抖的時候,那男人終於說話了:
「你...真想知道我的名字麼?」
「....」荒卷義市臉色一白:
對啊,閒着沒事問人家綁匪名字幹什麼?
既看到了臉,又知道了名字,這樣可是會被壞人撕票的!
「那我就告訴你吧。」
「別別別...」
「我叫,愛爾蘭。」
荒卷義市呼吸一滯,嚇得差點當場心肌梗塞。
但他沒想到,這個自稱「愛爾蘭」的神秘男人,態度卻悄然變得溫和:
「不用緊張,荒卷先生。」
「我可不是沖你來的。」
「我這次的獵物...是林新一。」
「林、林新一?」荒卷義市微微一愣。
他不由湧出一陣劫後餘生的大喜:
「你、你和那個林新一有仇?」
「嗯。」愛爾蘭的聲音又悄然變得冷冽:「有仇。」
「我的老師...不,我的『父親』,就是因為被他逮捕才會死的。」
「這、這太好了!」
「嗯?」有殺氣。
「咳咳...」荒卷義市嚇得臉上一下子沒有血色。
他欲哭無淚地慌忙解釋道:
「我、我不是說你父親...」
「我意思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既然我們都跟那小子有仇,那...」
那你把我綁過來,應該不是為了弄死我吧?
荒卷義市心裏這麼想着,便瑟瑟發抖地對愛爾蘭說道:
「大、大哥...」
今年51歲的他,很自覺地下調了輩分:
「我可以幫你!」
「你特意把我弄到這裏,也、也應該是為了,讓我幫你一起對付林新一吧?」
「這個麼...」愛爾蘭藏在陰影里的嘴角,悄然勾勒出一抹微笑。
「沒錯。」
「我的確是需要你的幫忙。」
愛爾蘭語氣很是微妙,但荒卷義市卻什麼都沒聽出來,只是覺得自己小命有了保障。
「大哥您有什麼事就請吩咐!」
「我一定竭盡全力,幫你把那小子幹掉。」
「那這就太好了。」愛爾蘭笑得愈發玩味:
「荒卷先生,其實我在海邊見到你和那林新一爭吵的時候,心中便有了一個計劃:」
「既然我父親,是因為被林新一逮捕而死的。」
「那我就跟他玩一個遊戲——」
「讓他像抓我父親時一樣專心查案,然後在距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
「砰,變成碎片。」
「荒卷先生...」他聲音悄然冷了幾度:「你覺得,這個計劃怎麼樣呢?」
「大哥高見!」
雖然荒卷義市覺得這位大哥的復仇計劃完全是脫褲子放屁。
有槍有身手,直接拿出對付他的本事,開無雙把那小白臉弄死不就行了?
何必玩什麼殺人遊戲呢?
但大哥畢竟是大哥。
愛爾蘭手裏有槍,他說什麼都是對的。
「那我們現在就行動吧!」
荒卷義市老實得像是一條被收服的忠犬:
「大哥你說,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腦子也不算笨。
笨的話也就不會突破柯學規律,想到那簡單好用的海上完美殺人手法了、
所以荒卷義市很快便討好地替眼前這大惡人出謀劃策起來:
「既然大哥你想讓那小白臉死在調查案件的過程中。」
「那我們現在...是不是該想辦法,製造一個案子出來?」
「你很聰明。」愛爾蘭冷笑不已:「我現在正打算製造一場殺人案。」
「而你正好可以幫上一個大忙。」
「沒、沒問題!」
「殺人也好,還是其他事情也罷,我都可以做。」
只要能安全地活過今天,荒卷義市寧願成為幫凶。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殺人了。
但荒卷義市沒想到的是:
「不不不...」
「你不需要做什麼。」
愛爾蘭緩緩伸出大手,從身後越過荒卷義市的肩膀,反鎖住了他的咽喉:
「你只需要...」
「躺着就好了。」
「?!!」荒卷義市的眼睛頓時瞪得渾圓。
他拼了命地想要反抗,但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那隻牢牢鉗住自己脖子的大手。
呼吸漸漸變得困難,視野也悄然變得昏暗,掙扎也終於無力起來。
荒卷義市終於拼盡全力,從窒息的喉嚨里憋出幾個字來:
「為、為什麼?!」
他失去血色的臉上滿是不甘:
為什麼要殺他?
和那男人有仇的,難道不是林新一嗎?
「為什麼?呵。」
「還記得你在海邊做了什麼嗎?」
做了什麼?
不就是嘲諷了那個沒用的下條登幾句,又跟林新一吵了一架麼?
這關你這個找林新一報仇的大惡人什麼事?
只聽愛爾蘭用那寒至徹骨的聲音冷冷答道:
「你不該殺了人家的父親。」
「還若無其事地出現在他面前。」
荒卷義市絕望地瞪大了眼睛。
了...饒...饒了....」
他沒機會說出最後的話了。
空氣重歸死寂。
悠悠響起的,只有愛爾蘭的自言自語:
「不用道歉。」
「我不是什么正義使者。」
「我只是...因為你,想起了一個討厭的傢伙。」
.....................................
時間回到現在。
「你到底是誰?」
對峙之中,林新一問出了這個問題。
只聽愛爾蘭緩緩答道:
「復仇者。」
「哈?!」林新一嚇得瞪大了眼睛:
「這個世界還有神盾局?!」
愛爾蘭:「.......」
他臉色一沉,語氣非常不妙:
「林先生,真沒想到,現在你還有心情開這種玩笑。」
「或許我該提醒提醒你了...」
「這裏不是漫畫的世界。」
「這裏,是會死人的。」
愛爾蘭緩緩摘下了那副遮住半張臉龐的墨鏡,露出了他那張殺氣騰騰的凶厲面孔。
這下倒是真把林新一給震懾住了。
因為他認識這張臉。
自從上次在米花酒店鬧出烏龍,不小心抓了枡山憲三這個「酒廠」同事,以至於把琴酒逼得空襲東京之後...
貝爾摩德便深刻地認識到,她沒讓林新一詳細了解組織成員情報的後果有多不妙了。
於是她特地用易容術現身說法,把她認識的組織核心成員全都變了個遍。
最終通過這種生動形象的方式,讓林新一掌握了大部分核心成員的情報,一起記住了大部分組織核心成員的面孔。
其中就包括愛爾蘭。
這個枡山憲三一手養大的學生。
但名為學生,實際跟兒子也差不多了。
所以在枡山憲三死後,林新一起初也擔心,這個據說跟那老頭子感情十分深厚的愛爾蘭,會跑過來找他報仇。
可後來他又從貝爾摩德那裏了解到,琴酒為了保護他這個臥底,已經未雨綢繆地敲打過愛爾蘭,警告他不要擅自向警視廳尋仇。
而愛爾蘭自那之後又遲遲沒有動作,像是攝於琴酒淫威而根本不敢有所動作。
再加上貝爾摩德也說,這傢伙表面上看着凶神惡煞,實際上卻是一個「慫」人。
不然他應該去找琴酒和組織報仇。
而不是放大捉小,只想着找他這個警察。
就這樣,眼見着愛爾蘭似乎在琴酒的命令下認慫,遲遲沒有跑來找他麻煩。林新一也就漸漸地把這傢伙忘了。
可沒想到...
這傢伙到底還是來了。
「林新一!」
愛爾蘭自然不知道,眼前這仇人已經識破了自己的身份。
他只是目光冰冷地看着林新一:
「你還記得,枡山憲三麼?」
「枡山憲三...」
林新一裝模作樣地回憶了一下:
「我記得。」
「那個被火箭彈炸死的老爺子。」
「我當時本來想救他的,可沒想到,他同夥的火力竟然這麼猛。」
愛爾蘭:「.....」
林新一隻是如實說出了當時的情況,他就被噎得一陣說不出話來。
是的,他也清楚,林新一隻是抓了人,殺人的另有其人。
但沒辦法...
真正殺他老爹的那個傢伙,他不敢惹,也不能惹。
在那個男人面前,他就像是在荒卷義市面前的下條登,只能忍氣吞聲。
愛爾蘭心中一陣窩火,最終這憤怒全都發泄給了面前的林新一:
「不要花言巧語了,林先生。」
「如果不是你抓了我父親,就不會....」
他正打算讓林新一死個明白。
可話還沒說話,就被林新一冷冷打斷:
「夠了!」
「我沒興趣跟你聊天。」
「不管你是誰,你敢過來找我麻煩,今天你就死定了!」
林新一表現得比愛爾蘭更凶,更狠,更霸道。
因為他有霸道的實力。
而先前那差點要了他老命的炸彈襲擊,更是讓他心情非常不妙。
反正這愛爾蘭是個犯罪分子。
而琴酒又不知道,貝爾摩德教他認識過愛爾蘭。
那林新一正好可以依法辦事,再鬧一次「烏龍」,把這個搞炸彈襲擊的恐怖分子也抓進去。
「衝着你等小哀走遠才引爆炸彈的份上,我可以稍微放一點水。」
「你如果識趣的話,最好現在就束手就擒。」
這是自信,並不是囂張。
因為林新一心裏很清楚,愛爾蘭不會是他的對手。
畢竟貝爾摩德在向他介紹組織成員情報的時候,就已經向他透露過:
她不認識的朗姆等人除外,組織里身手最好的,只有波本、曾經的黑麥威士忌,等少數幾人。
而琴酒雖然格鬥能力略遜...
但他格鬥不循章法,不講武德,招式陰險毒辣,善於背後敲人悶棍。
再加上他使得一手好「居合術」,瞬間拔槍的速度快得無人能及。
所以論起近戰綜合戰鬥力,琴酒也能排到組織內部的第一批次。
除了這少數幾位一流高手,組織里便沒有幾人能與如今的林新一匹敵。
他和赤井秀一都能五五開,唯一打不過的就只有京極真。
而愛爾蘭顯然沒有赤井秀一的水準。
更比不過京極真。
他的格鬥水平別說在黑衣組織,在帝丹高中都不一定能坐上頭把交椅。
「來吧——」
「我們沒有什麼好聊的。」
「要戰便戰!」
林新一殺氣騰騰地亮出鐵拳。
可愛爾蘭卻不慌不忙,只是惱火:
「蠢貨!」
「你以為我會赤手空拳地跟你打嗎?」
他剛剛又不是沒看見林新一空手拆車、凌空飛渡的神仙表現,當然知道自己打不過。
但...
「人類可是會使用工具的!」
「你要掏槍?」
林新一仍舊不慌。
他現在已經不怕手槍了。
而如今這個距離,即使對方身上帶了射速更快的步槍、衝鋒鎗,他也有信心讓對方掏不出來。
因為...
林新一身形如轟雷乍起,迅不能及:
「七步之外,槍快!」
「七步之內...」
愛爾蘭一掀腰間挎着的旅行包,亮出了一包「八個蛋」。
林新一的吟唱瞬間中斷。
他身形一滯,人也從半空中掉了下來。
「呵呵。」
「果然,你不敢賭。」
「賭我敢不敢跟你同歸於盡。」
愛爾蘭冷冷一笑,然後又不緊不慢地,從那裝滿炸彈的包里翻出了一把小巧的mp5。
他一手握着微型衝鋒鎗,一手攥着炸彈引爆器,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命。
「咳咳...」
林新一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
「這位先生...」
「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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