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明美她怎麼會跟他分手
赤井秀一本能地不願接受。
他甚至衝動地懷疑這錄音帶是假的,是林新一偽造的。
可這錄音帶里又偏偏說了那麼多只有他和明美兩人知道的戀愛細節,根本不可能是除了明美以外的任何人偽造的。
除非明美還活着,而且還錄了這麼一盤分手宣言,讓林新一帶來放給他聽。
可這要是真的
那情況不是更糟糕的嗎?
經過一番痛苦的思考,赤井秀一終於不得不放棄那些因逃避心理而生的荒誕想法,去正面面對這殘酷的現實
「你被甩了。」
降谷零用最簡練的語言,總結出了他目前的處境。
而降谷警官顯然也沒想到這錄音帶里的內容會如此精彩。
雖然沒能從宮野明美的遺言裏弄到組織情報有些可惜。
但能看到這麼一場大戲倒也不虛此行。
「明美小姐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可惜有些晚了。」
降谷零回憶着那位少女的音容笑貌,感慨地輕嘆出聲。
想到她多半已經徹底湮沒於黑暗,他便對眼前這個男人更加沒有好感
不管赤井秀一主觀上有何難處,在降谷零看來,他客觀上都是一個利用完明美就跑的渣男:
「錄音帶已經聽完了。」
「赤井先生,你現在滿意了吧?」
赤井秀一臉色僵硬,沉默不語。
他現在的狀態說是失魂落魄有些誇張。
但其精神也的確一下子萎靡了許多,再也沒有先前與降谷零、林新一針鋒相對的銳氣。
而這時,屋外傳來的警笛聲已然變得無比清晰。
一盞盞紅藍警燈在引擎轟鳴聲中刺破黑夜,如浪潮一般自遠處湧來。
不過短短几息功夫,現場便被一輛輛警車圍得水泄不通。
「收手吧,赤井先生。」
「外面可都是警察。」
林新一緩緩點明了局勢。
「嗯」赤井秀一眼中全然沒了戰意。
他收起了槍,頹然在沙發上坐下,就這麼等着警察來抓。
「把他帶走」
「能關多久關多久。」
林新一抬頭向降谷零示意,還囑咐他儘可能地把這幫襲警的f逼關久一點。
「嗯我儘量。」
降谷零那副勝利者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尷尬。
因為他清楚,赤井秀一其實是關不了多久的。
他是曰本隊長、東瀛戰狼沒錯,但他的同事、他的上司、他上司的上司,可都遠遠不是。
不舔就不錯了,怎麼可能真讓人家f逼的頭牌來這坐牢呢?
「哎」
招核男兒林新一和曰本隊長降谷零,再度相視而嘆。
而一旁身懷「免死金牌」的赤井先生也明顯不像他們想像的那樣悠然自得。
他沉默着坐在沙發上,雙目空洞無神。
似乎一旁林新一和降谷零的存在已然成了空氣,屋外閃爍的警燈也都只是幻象。
他只想着明美的那些話:
或許他們真的不是良配?
即使明美還活着,她也不願再跟他在一起了嗎?
雖然他理解明美說的那些客觀上的分手理由,但這種被真愛「背叛」的感覺卻仍舊不夠好受。
這就是被甩的感覺麼?
他突然有些理解茱蒂小姐了。
怪不得她分手兩年還仍舊對他戀戀不忘,原來,這真的沒那麼容易放下。
「唔」赤井先生沒由來地又生出一股愧疚。
而怕什麼來什麼。
見到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黯然神傷,茱蒂小姐也不禁露出一副心疼模樣。
她溫柔地坐到赤井秀一身邊,輕聲安慰道:
「秀一,你」
話到嘴邊卻卡在了喉嚨。
因為以她的身份現在不管說什麼好像都怪怪的。
於是茱蒂小姐只能糾結着坐在她心愛的男人身邊,糾結着糾結着,最終終於鼓起勇氣,伸手將他的大手輕輕握住。
她想用自己的溫度給予其安慰。
當然
也可以說是趁虛而入。
暗施茶藝,其心可誅。
所以茱蒂此時非常緊張。
她很怕他會再度將之拒於千里之外。
但這次赤井秀一卻沒有。
他先是本能地縮了縮胳膊,然後又默然停下。
最終目光複雜地看着茱蒂小姐,看着他曾經無情拋棄的過去愛人的眼眸,深深嘆了口氣:
「對不起,茱蒂。」
這聲對不起是在為過去,也是為現在。
他現在還不能接受茱蒂。
「沒關係。」
茱蒂小姐卻仍舊滿心歡喜。
因為秀一這次至少沒把她的手給撇開。
這說明他們可能還有未來。
至於現在嘛想想秀一也是不可能接受她的。
不然剛被現女友甩掉就去找前女友複合,那他未免也太屑了。
「就像明美小姐說的那樣」
「我會一直等你的,秀一。」
茱蒂悄悄將赤井秀一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
赤井先生略微有些不自在。
但是看着茱蒂小姐那脆弱可憐的眼神,想到自己過去的殘忍,他終究還是心軟了下來。
於是兩人就這樣輕輕依偎,執手相握。
氣氛悄然變得微妙,且浪漫起來。
直到降谷零拿着手銬走了過來:
「把手銬戴上吧,赤井先生。」
「額,等等」
「算了,給你戴了回過頭還得洗。」
說着他又把手銬給收了回去。
赤井秀一:「」
他臉色一陣鐵青。
目光也不自覺地落在了自己手上。
還有緊握着他手的茱蒂小姐身上。
一陣詭異的沉默
那執手相握的浪漫畫面。
突然就變得有味道起來。
而且的確有味道,物理意義上的。
「茱蒂,我的手」
「沒關係的,秀一。」
茱蒂小姐痴痴地望了過來。
她是一個非常愛乾淨的人。
剛剛林新一在人堆里1v3開無雙亂舞的時候,就屬她最對不起f逼的工資,打架出力最少,躲得最快最勤。
可這時她不僅沒把手鬆開,反而還攥得更緊了一些:
「因為只要是你」
「我就不怕。」
赤井秀一沉默了。
降谷零和林新一也看得沉默了:
真愛
這才是真愛啊!
夜裏,淺井小姐的別墅。
恐怕赤井秀一根本不會想到:
那位讓他為之黯然神傷的明美小姐,這時正繫着一件居家的圍裙,微笑着站在玄關,迎接着風塵僕僕回到家裏的男人:
「林先生,你回來了。」
「人沒有受傷吧?」
她第一時間擔心地望了過來。
「沒有,赤井秀一那小子好着呢。」林新一隨口答道:「就是」
「走了點狗屎運,人又被抓進去了。」
「唔」宮野明美卻只是微紅着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道:「我、我沒有問那傢伙。」
「我是說林先生,你沒有受傷吧?」
「放心吧。」林新一笑了笑:「那傢伙沒能對我做什麼。」
「那、那就好」
在看到林新一上上下下完好無損之後,宮野明美才繼續自顧自地說道:
「中華料理我都準備好了,熱一熱就行;你明天要穿的衣服也整理好了,隨時都能換。」
「林先生,你是打算先吃飯,還是先洗澡,還是」
「先說正事吧。」
林新一把那些雜事都暫且放在了一邊。
他從西服內襯裏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捆用膠帶密封的錄音帶,微笑着遞到了宮野明美手上:
「東西我已經拿回來了。」
「這是小哀母親的聲音她一定很想儘快聽見。」
「嗯。」宮野明美感激地點了點頭。
她握着那幾盒她曾經親手藏下的錄音帶,心中感慨萬分。
當時的她是多麼絕望,連母親的遺言都只能用這種方式隱藏。
而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和妹妹都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有了安全的避風港。
「我去叫小哀過來。」
說着,宮野明美便興沖沖地想要轉身離開。
她一直都很想讓妹妹聽到母親的聲音。
可在過去的這整整十數年裏,她們姐妹倆卻始終受制於人、身不由己,別說傾聽母親留下的聲音,就連一次沒有組織監視的相聚都只是奢望。
最後還是林新一幫她實現了這個願望。
「等等。」林新一決定先告訴她一些情況:「明美小姐,你之前的擔心現在差不多有了答案。」
「那個沖矢昴」
「幾乎可以確定是赤井秀一了。」
在赤井秀一被捕之後,他馬上就一邊嘗試撥打沖矢昴的電話,一邊讓貝爾摩德假裝串門去敲沖矢昴的房門。
結果是沖矢昴手機關機,家裏沒人,本人又不在警視廳。
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已經讓降谷警官儘可能地把赤井秀一關久一點了。」
「他這次犯的事也不小,應該至少可以關到明天。」
「而如果這兩天沖矢昴始終不出現的話,那就更能說明問題。」
林新一詳細地解釋了一下情況。
然後又頗為在意地看向宮野明美。
他很怕他這位疑似遭遇pua的大姨子會因為忘不了她的「真愛」,而在知道沖矢昴身份後做出什麼衝動行為。
但宮野明美態度卻出人意料地冷靜:
「果然是他啊」
「我明白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目光很快就變得平靜下來。
「林先生你放心,我會儘量離他遠一點的。」
「不我會徹底跟他斷絕往來的。」
「這」林新一對她的果決略微感到意外。
而宮野明美卻只是釋然地對他笑了笑:
「不用為我擔心,林先生。」
「這些事情我自己都想清楚了。」
雖然她倒是不怎麼認同所謂pua的惡意揣測,也不怎麼相信赤井秀一是個渣男。
但她認清了客觀現實,自己不應該跟赤井秀一在一起的客觀現實。
她知道:「我該放手了。」
「和秀一比起來」
宮野明美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現在的家:
「還是我們的家更重要。」
「嗯。」林新一為她暗暗點頭。
而宮野明美也很自然地轉過身去,準備去叫妹妹過來。
可就在這時,她的步伐卻又突然自己停下。
「那個」宮野明美像是想到了什麼。
她猶豫着醞釀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問道:
「林先生,秀一他」
「他在聽到那盒錄音帶之後,有、有什麼反應嗎?」
說是不在意,但肯定還是在意的。
這畢竟是她的前男友啊。
「反應麼」
林新一想了一想,如實答道:
「他還是挺傷心的。」
「聽完就失魂落魄地,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了。」
「兩個人發呆?」明美小姐聽出這話好像有哪裏不對。
「是啊,還有一個是茱蒂小姐。」
「她一直握着赤井秀一的手,在他身邊安慰着呢。」
宮野明美:「」
「說來這茱蒂小姐也是個狠人。」
「真虧她下得去手啊」
「我想就算把我換成她,把赤井換成小哀,我恐怕都沒法像她那樣」
林新一還準備再講講茱蒂的shi亡之握。
但宮野明美卻是已經不搭話了。
「額怎麼了?」
「沒事。」宮野明美搖了搖頭。
她輕輕一嘆,又輕輕一笑,帶着徹徹底底的釋然:
「林先生,我去叫小哀過來。」
「再給你準備晚餐。」
廚房裏響着滋滋的鍋鏟翻動聲。
隱隱能看見一個年輕女人在灶前忙碌的背影。
廚房外,茶發的小女孩乖巧地坐在男人身邊,眼神專注地盯着桌上的錄音機,表情認真得像是在做着什麼準備。
這一幕乍一看去:
仿佛是媽媽在做飯,爸爸在陪着女兒做英語聽力。
但實際上卻是姐姐在做飯,妹妹在和男友一起,聽他岳母大人的遺言。
「媽媽」灰原哀輕輕念着這個對她來說十分陌生的詞彙,眼神里有複雜的情緒在暗暗流轉。
她對母親的回憶完全是一片空白。
這本身就是一種悲哀。
於是空氣不可避免地沉重起來。
所幸,現在還有姐姐、還有林新一在她身邊。
灰原哀看了一眼林新一那暗含鼓勵的笑容,終於深吸了一口氣,動作堅定地摁下了播放鍵。
沙沙錄音機開始運轉。
她也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終於,母親的聲音出現在了耳畔:
「志保,生日快樂!」
是個很年輕的女聲。
而且還帶着一些外國人的口音。
但這口音卻一點不顯刺耳,反而還意外地顯出一股開朗、可愛和活躍。
不像林新一一開始想像中的慈母,反而像是一個性格活潑的年輕大姐姐。
因為宮野艾蓮娜當時年紀本就不算太大。
這是她在志保剛出生時留下的,給未來女兒留下的生日祝福。
從1歲到20歲,每年都有。
「給1歲的志保,生日快樂你要努力吃飯,快點長大」
「給2歲的志保,生日快樂你要聽姐姐的話,當個乖孩子」
「」
「給7歲的志保,生日快樂」
「現在的你應該已經在上小學了」
其實大學課程都自學完了
「12歲了,我們的志保都已經是個國中生了」
其實是研究生啦
「15歲了」
我已經拿到幾個博士學位了
老媽。
聽着這些「過期」的生日祝福,灰原哀嘴角不由出淺淺的笑。
以前的她很少會笑得這麼自然。
不過,現在嘛
「志保,18歲的你應該已經開始談戀愛了」
「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真正愛你的人。」
「希望他能代替媽媽和爸爸,永遠守護在你身邊」
放心吧
志保小姐仍舊在笑。
現在的她,早已經習慣笑了
如果是在他身邊的話。
她悄然攥住林新一的大手,拉着他來「見」自己的母親:
「放心吧,老媽」
「我已經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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