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查案方法很簡單。
說到底就是查現場、查監控、查戶口、查目擊證人、查社會關係、查通話記錄、查上網記錄、查ip地址
一張大網撒下去,總能撈得着魚。
這樣的破案過程平平淡淡,過於簡單,看着似乎沒有名偵探們的重重計謀厲害。
但林新一知道,其實這才是現實里最可靠、最實用的破案方法。
如果警視廳真的能發揮自己作為國家機器的作用,把這看似簡單的大網給撒嚴實了,那犯罪分子就根本沒有施展詭計的空間。
就像現在
林新一不過是按流程事先做了些調查,就讓這個敢將一眾名偵探視為獵物召集起來的猖狂犯人,狼狽不堪地現出了原形。
別說作為犯人的大上祝善傻了。
就連在場的名偵探們,都不禁懷疑起了人生。
這其中也包括毛利蘭:
是啊,她來之前,怎麼就根本沒想過要查一下呢?
要知道目暮警部可是她家的老熟人,幫忙查個房屋產權不要太簡單。
(警部大體上相當於我國的一級警司,職務上相當於縣處級公安分局局長或縣處級公安局警察大隊大隊長)
更別提她還認識服部平次,這種警視監家裏的大少爺。
可她就是完全沒有想到。
「唔」毛利蘭越想越心驚:
她沒想到也還能理解,畢竟她本來就不是那種靠智商吃飯的天賦型選手。
可柯南這次怎麼也拉胯了?
毛利小姐心情複雜地望了她那打小便心思縝密、算無遺策的青梅竹馬,心中暗暗感嘆:
是她錯了。
打孩子不該打頭的。
在類似毛利蘭這樣的想法之下,名偵探們個個陷入了沉默。
而在這尷尬的空氣之中,林新一還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大上偵探你知道嗎?」
「當我聽說『大上祝善』也在這裏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驚呆了」
「你都把黃昏之館的產權掛在自己名下了,竟然還敢親自上陣裝客人?」
「真就當我們不會去查額」
「我們」還真不會去查。
一邊真敢賭對方不查,一邊還真就不查。
真是一對絕妙的對手啊
林新一忍着心中的吐槽欲望,冷着臉繼續呵斥道:
「真就當我不會去查嗎?!」
「我」大上祝善的胖臉上滲出滴滴冷汗。
他全然沒有了先前一言揭穿柯南偷窺罪行時的瀟灑和自然,連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憋了好久,才終於把藉口給編全乎了:
「我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大上祝善破罐子破摔,索性在絕望中死撐着狡辯道:
「房子的事我根本就不清楚。」
「應該是怪盜基德偽造了我的證件,用易容術偽裝成我的樣子,替我出面買下來的!」
「所以我也是現在剛剛才知道這房子在我名下!」
「你」林新一瞳孔一縮:
他也沒想到,這大上祝善的臉皮竟然厚到了這種地步。
「基德自費給你買豪宅」
「你這他娘的都編得出來?!」
這藉口扯淡得讓林新一忍不住罵起人來。
但他又不得不承認這藉口還真特麼能說得通。
因為易容術這玩意太影響遊戲平衡。
理論上怪盜基德的確可以偽裝成大上祝善,用他的身份出面購買黃昏之館。
雖然林新一知道這是他瞎編的。
但怪盜基德又不方便出來作證,這藉口一時還無法被證偽。
現在大上祝善就抓住這點死咬不放:
「林先生你不要急着下結論:」
「萬一真是怪盜基德故意偽裝成我的模樣購置房產,想要用這種下作手段,最後把黑鍋扣到我頭上呢?」
「總之房產在我名下,也、也不能說明炸車的事就是我乾的吧?」
「你們是警察,說話可要講證據!」
「」林新一臉色更加不愉:
這傢伙陰謀都敗露了還不老實走流程,跪在bgm里抱頭痛哭。
竟然跟東京都那些被鑑識課訓聰明了的兇手一樣,開始死乞白賴地找他要證據了。
「證據,你還找我要證據?」
「呵」林新一冷笑道:「大上偵探,你就沒有想過」
「我都敢直接揭露你的罪行了,難道還沒把握讓你乖乖認罪麼?」
「你」大上祝善聲音一噎:「你、你已經有證據了?」
「沒。」林新一攤了攤手。
「至少現在還沒有。」
這話讓大上祝善一下子脈動回來:
搞什麼?沒證據你還這麼囂張?
哪來的底氣?
「我當然有底氣!」林新一戲謔地笑了一下:「畢竟」
「那個經濟破產,資不抵債,身上背着一大筆高利貸,再不想辦法還錢就要被債主逼上天台的窮鬼又不是我。」
「你!」大上祝善眼睛瞪得渾圓:
他知道林新一說的那個窮鬼是誰。
「大上偵探。」
貝爾摩德嘴角露出一個危險的笑容。
她一唱一和地替林新一發起心理攻勢:
「你不會以為,我們只查到房屋產權就結束了吧?」
「不不不」
「在知道黃昏之館的主人是『大上祝善』之後,我們還仔細地查了一下這位大上先生的身份背景。」
「於是我們很快就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情況:」
「作為這座奢華洋館的主人,赫赫有名的美食家偵探,『大上祝善』這個人表面光鮮,實際上卻是個負債纍纍的窮鬼。」
作為名偵探,大上祝善原先的確很有錢。
但前幾年曰本正好泡沫經濟盛行,全民都在狂熱地炒房、炒地、炒股票,甚至不惜為此借高利貸加槓桿。
大上祝善也是其中的弄潮兒之一。
結果啪的一下,泡沫破了。
房價暴跌70%,股市跌了63%。
潮頭健兒全都排隊上了天台。
大上祝善也就是因為家裏底子厚,自身撈金能力又強,才在巨大的債務壓力下勉強撐了幾年,沒有當時就上天台。
「但即便如此,你兩年前還是咬牙買下了這座黃昏之館。」
「到了今年,你更是窮得只能飲鴆止渴繼續借高利貸,才能勉強交齊這裏的不動產稅。」
「為什麼?」
「都這麼窮了,為什麼還要買下這麼一座根本沒有投資價值的鄉下豪宅呢?」
「我們原先都不明白。」
「但剛剛聽了那錄音里播放的內容之後,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
「大上先生你應該是聽了什么小道消息,相信這裏有什麼大富豪烏丸蓮耶生前留下的財寶,才在絕望中孤注一擲地,準備拿這黃昏之館再賭一次吧?」
貝爾摩德微笑着揭穿了大上祝善的動機:
「但你這最後的賭博也輸了。」
「有我和新一在,這裏沒人會配合你去玩什麼尋寶遊戲。」
「就算這裏真有什麼寶藏,你也不可能再有機會找到它。」
「那麼,大上先生」
「你不認罪又怎樣?」
「不認罪難道就有錢還高利貸了麼?」
她慵懶地靠在桌子上,輕輕扶着下巴,將那反派壞女人的氣場顯露得淋漓盡致:
「你都一大把年紀了」
「不會還想親身體驗那些黑道的催債手段吧?」
「」大上祝善這下徹底絕望了。
讓他坐牢他不肯坐。
但跟他說黑道大哥馬上到樓下催債,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坐牢了。
畢竟牢裏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不好聽也至少還有獄警罩着小命。
而那些催債的黑道大哥,可是真敢讓他生不如死的。
坐牢也就是失去了自由。
不坐牢失去的可能是一切。
「我、我」
大上祝善那冷汗都淌成了瀑布。
身體也在絕望中劇烈顫抖。
大家都看得出來,他已經撐不住想要認罪了。
「別拖了,你沒有選擇。」林新一加了一把火。
「」大上祝善絕望又不甘,糾結不定地低頭沉思。
一邊做着心理鬥爭。
一邊還下意識地想要咬自己的指甲。
而這時,林新一卻突然神色古怪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然後下一秒,他便猛地抬起腦袋,竭盡全力地對大上祝善喊道:
「等等」
「別咬手指!!」
大上祝善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他一把摁住了胳膊。
「怎、怎麼了?」
大上祝善訥訥地問道:
「我手指上有什麼東西麼?」
「你不知道?」林新一一臉古怪。
「知道什麼?」
「」林新一也不直接回答,而是在沉吟片刻後突然問道:「大上先生,你平時就有咬手指甲的習慣麼?」
「嗯我平時想事情的時候,是會下意識地咬手指甲。」
「這怎麼了?」
大上祝善正對這沒頭沒腦的問題感到疑惑。
林新一卻又突然問道:
「你這次應該還有一個同夥吧?」
「哎?」大上祝善為之一驚:
他雖然已經打算認罪了,但還什麼都沒交代呢。
林新一怎麼就已經知道他還有個同夥了?
「我原先也是不知道的。」林新一語氣平靜地回答道:「但現在我看出來了。」
他那銳利的目光從千間降代、茂木遙史、槍田郁美三人身上一一掃過,
「大上偵探你不僅有個同夥。」
「而且這同夥還打算利用你喜歡咬指甲的生活小習慣,下毒把你幹掉!」
此言一出,全場為之譁然。
就連大上祝善這個犯人都為之震驚不已:
「下、下毒?什麼時候!」
他沒想到同夥會對自己下毒。
也沒意識到自己什麼時候被人下了毒。
但名偵探到底是名偵探,情緒再激動智商也仍舊有所保留。
大上祝善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毒藥塗在我手指上?」
想到林新一剛剛強烈制止自己去咬指甲的反常行為,他馬上便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指:
果然,他大拇指上正覆蓋着一層白色粉末。
這些白色粉末只有薄薄的一層,分量極少極少。
而他那同夥用這么小的藥量來下毒殺人,說明這種白色粉末的毒性極強。
白色結晶性粉末,毒性極強
「這是氰化鉀?!」
大上祝善認出了他們名偵探的老朋友。
他以前查案時沒少見這玩意。
只是沒想到有朝一日,這「偵探之友」竟然真的用到了他這個名偵探頭上。
「混蛋!!」
大上祝善嚇得魂飛魄散。
他連忙拿起餐桌上擺放的礦泉水,大力沖洗自己手指上沾到的劇毒粉末。
直到把那一瓶水都給用完了,他才一邊臉色難看地拿餐巾紙用力擦着手指,一邊怒不可遏地抬頭望向沉默坐在一旁的千間降代:
「你這個瘋老太婆」
「竟然還想殺了我!!」
大上祝善這話已經相當於承認自己是犯人,承認自己確實有同夥。
而這個犯罪同夥的身份,也被他憤怒地指認了出來:
「千、千間婆婆?」
毛利蘭有些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巴。
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她印象還不錯的和藹老婆婆,竟然會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兇手。
「你是大上先生的同夥?」
伴隨着毛利蘭那震驚難言的聲音,眾人都神情微妙地看了過來。
大家都在等着千間降代的回答。
千間降代卻只是沉默。
「你裝什麼裝?說話啊!」
剛剛還坐在受訊椅上的大上祝善,此刻一下子就變成了審訊人:
「有膽子給我下毒,沒膽子承認嗎?」
「別痴心妄想了」
「你都想要我的命了,難道還指望我會給你打掩護嗎?!」
大上祝善激動不已地當場指認起同夥:
「千間降代就是我的同夥!」
「這黃昏之館裏藏着寶藏的秘密,都是她告訴我的。」
「今天這場所謂的尋寶遊戲,假借基德名義誘騙名偵探來破解謎題的計劃,也是她跟我一起策劃的!」
這些嚴厲而直接的指控,可算把千間降代的老底全給揭了出來。
她再繼續保持沉默也沒用了。
大家都明白,大上祝善這時根本沒有必要去冤枉她
她就是大上祝善的同夥。
還是個殺人未遂的兇手。
而面對這一道道帶着震驚和警惕的複雜目光,面對大上祝善的憤怒指控,千間降代的反應是: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大上先生,就像你說的那樣」
「警察說話是要講證據的。」
千間降代仿佛比剛剛憑空蒼老了十歲,但她還是努力維持着平靜的語氣:
「你說我是你同夥,我就是嗎?」
「你說我投毒殺人,毒就是我投的?」
「不,我只是一個經常和你聯繫的老朋友」
「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對我提出這樣嚴厲的指控。」
「你?!」
大上祝善被狠狠地噎了一下。
他剛剛用來嗆林新一的話,竟然全都被千間降代用來嗆他了。
雖然知道千間降代就是他同夥,這差點把自己幹掉的毒也是這老太婆下的
但證據,一時間從哪找證據?
在座的各位名偵探們都為之陷入沉思。
「大家先別急着破案。」
林新一出聲打斷了在座各位同仁的推理時間:
「先去把手洗了。」
「氰化鉀可是會從皮膚緩慢滲入的」
「兇手不光是給大上偵探下了毒,她給我們每個人都下了毒。」
此言一出
大家倒都沒怎麼震驚。
因為在座的各位都是名偵探,他們在看見林新一當眾指出有兇手給大上祝善下毒之後,便本能地思考起一個問題:
兇手是怎麼把氰化鉀塗到大上祝善手指上的?
答案很簡單。
兇手事先在餐桌上的所有茶杯的握把上面,都塗了一層薄薄的氰化鉀粉末。
在場眾人只要用手碰過自己面前的茶杯,手指就會沾上這致命的劇毒。
只不過大家都不像大上祝善一樣,有思考時咬手指甲的習慣。
所以兇手就能做到用大範圍投毒的手段,精準地毒殺作為目標的大上祝善。
柯南、槍田郁美、茂木遙史都想到了這一點。
所以在林新一提醒他們的時候,他們都沒有太過驚訝。
但他們還是有訝異不解的地方:
「林先生。」
「你是怎麼在大上偵探中毒之前,就發現兇手給我們下毒了的?」
柯南他們雖然都能在事後一眼看破兇手的投毒手法。
但林新一卻是在事發之前,就已經意識到了毒物的存在。
一個是差點稀里糊塗地看着大上祝善被毒死,一個是在事發前就看破一切並加以阻止。
一個是治病,一個是治未病。
孰強孰弱,一看便知。
眼見着林新一明顯展現出了超越自己的智謀,名偵探們不由非常在意地生出疑問:
他怎麼就能提前發現氰化鉀的存在呢?
「這」林新一表情非常古怪。
眼見着這一個個名偵探都用這種茫然不解的目光望着着自己,他都不知道到底是對方的腦子出了問題,還是自己的腦子出了問題。
「那個,各位」
「你們手指上塗着氰化鉀,難道就沒感覺麼?」
氰化鉀具有強刺激性。
直接接觸會腐蝕皮膚造成潰瘍。
或許是因為藥量太少,林新一一開始倒是也沒感覺到。
可這氰化鉀沾在手指上,接觸時間稍長一點,皮膚被腐蝕得厲害起來
林新一就馬上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在「燒」。
等意識到自己手上沾了什麼可疑的化學品後,他緊接着又注意到,大上祝善手指上也沾着這薄薄的白色粉末。
所以他才能及時出手阻止大上祝善「自殺」。
這整個過程都沒有用上什麼推理。
靠的只是正常人的感覺罷了。
所以林新一還奇怪呢
兇手怎麼能想出這種奇葩的投毒方法?
把「辣椒水」塗人身上,還指望別人一直感覺不到
你這還不如直接煮上兩斤砒霜,強摁着給大郎餵藥呢!
林新一本來是這麼想的。
但現在
「你們幾個」
「手指就不痛嗎?」
林新一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這一幫同行問道。
「沒感覺啊」
大家齊齊點出無情鐵手,猶如德萊厄斯轉世。
「真沒?」
「沒」
「」
「你呢?」林新一轉頭看向貝爾摩德,這個可以相信的自己人。
「我也沒感覺。」
貝爾摩德蹙了蹙眉頭:
「怎麼,應該有麼?」
林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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