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前,直升機借着夜色的遮掩,悄然在附近空域中盤旋。
直升機上坐着的是琴酒、伏特加、科恩、基安蒂,這4位殺隊友從未失手的門戶清理大師。
其實他們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
只是在等一個動手的信號。
而現在,信號來了。
琴酒掛掉林新一打來的電話,轉頭便吩咐道:
「可以開始攻擊了。」
「目標只有一個,皮斯科。」
「只有皮斯科?」伏特加像是有些失望:「琴酒老大,林新一那小子的一面之詞,真的可信嗎?」
「不等我們的人把消息傳回來,再動手嗎?」
直升機都開出來了。
這麼大的場面,可不是為了皮斯科一個人準備的。
其實琴酒在接到皮斯科電話的時候,就已經秘密指派了人手,趕去米花酒店確認情況。
一旦他派去的人查探到,宮野志保真的還活着,而且就在米花酒店...
那今夜該死的人可就多了。
皮斯科,林新一,宮野志保,一個都別想逃掉。
即使是頂着直面警方大部隊的壓力,琴酒也會開着武裝直升機,把米花酒店裏里外外炸個通透,一舉為組織除掉這三個心腹大患。
「但現在林新一已經打電話解釋清楚了。」
「出現在米花酒店的『宮野志保』,其實是鈴木財閥的二小姐...」
「如果他想騙我,可不會編出這麼離譜的藉口。」
琴酒非常肯定地說道:
「林新一沒有背叛組織,所謂的『宮野志保』也不存在。」
「我們現在要殺的只有一個人,皮斯科。」
「明白了!」
伏特加老老實實地服從了命令。
科恩和基安蒂也各自做好了準備。
他們一直都在用望遠鏡觀察着地面的一切,此時早已鎖定了皮斯科的位置,隨時都能動手。
就這樣,在高空盤旋的直升機很快俯衝而下,向着下方的警方押送車隊亮出了血腥的獠牙。
而地面上,酒店門口,剛剛放下手機的林新一已經看傻了:
「阿、阿帕奇?!」
「有沒有搞錯啊——」
「難道我加入的這個犯罪組織其實是...」
看到夜空中出現的那架武裝直升機,林新一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組織的真面目:
「是駐曰米軍?」
這裏可是米軍的地盤啊!
就算是曰本自己的客機,想在東京降落,那都得看米國佬的臉色。
他實在不知道,除了米軍,還有哪個犯罪組織敢囂張到在東京上空開阿帕奇。
不然琴酒怎麼能囂張到這種地步?!
林新一內心一陣震撼,但是,他轉念一想...
上次澤木公平,一個沒啥背景的調酒師,都能用炸彈炸掉東京都的摩天大樓,搞出效果不亞於911的恐怖襲擊。
相比之下,琴酒可是正經的恐怖組織幹部。
他在東京上空開武裝直升機...
合理,這很合理。
回想起先前在水水晶發生的事,林新一馬上就適應了眼前這荒誕魔幻的一切。
而這魔幻的現實還正在發生着:
只見那架猙獰的鋼鐵巨獸,在月色和霓虹燈的照耀之下,肆無忌憚地從天空壓迫而下。
人們終於注意到了頭頂傳來的喧鬧。
大家都好奇地抬起頭。
包括剛剛被塞進警車後座的枡山憲三。
「武裝直升機?那難道是...琴酒?」
在這一瞬間,枡山憲三還以為,是琴酒開着直升機來救他了。
但下一秒發生的事,就讓他臉上完全失了血色:
「該死...他這是想殺了我!!」
他可是組織的元老!
他為組織立過功,為組織流過血啊!
組織卻如此果斷地要把他除掉!
枡山憲三徹底陷入絕望。
而直升機已然向他開火。
一枚70毫米火箭彈從直升機發射巢中呼嘯而出,在夜空中劃出了一道絢爛的軌跡。
而那火箭彈射往的方向,還正是枡山憲三所乘坐的警車。
「混蛋!」
枡山憲三在絕望中徹底爆發。
他拼命地撞開還沒來及被鎖上的車門,朝外面一連翻滾出幾圈。
而同樣注意到頭頂的異樣、負責押運枡山憲三的警官也拼了命地向外逃竄,遠離了那輛已經變成靶子的警車。
火箭彈命中了已經空無一人的警車。
這一擊毫無斬獲,現場無人死亡。
但那爆炸時凜然綻放的火花,轟然炸開的氣浪,還是重創了沒來得及逃遠的枡山憲三。
「啊!!」
枡山憲三一陣痛呼。
他掙扎着勉強站起身來,拼了命地想要繼續逃跑。
但很明顯,以他這蹣跚無力的步伐,肯定是逃不過直升機的追殺的。
而旁邊還沒有人救他。
在駭然意識到自己遭遇空襲,敵人還是一架阿帕基武裝直升機之後,在場所有警察、路人,都做出了最為正確的反應:
找到掩體,藏起來。
人的第一反應都是先保住自己的命,沒人顧得上枡山憲三。
只有一位穿着西裝便衣的年輕公安警官,在微微一愣之後,猛地反應了過來:
他衝上去一把扶住了枡山憲三,帶着這個重要的犯人轉身往酒店的方向逃跑:
只要到達那個地方,藏身到建築之中,他們兩個就都能安全了。
但人腿哪裏跑得過火箭彈。
那位年輕警官拖着枡山憲三跑了沒幾步,就又有一枚火箭彈自空中飈射而來。
這一發打得有點偏,讓他們倆僥倖逃過一劫。
但緊接着第三枚火箭彈來了。
兩人拼了命地向酒店方向逃跑,卻還是沒有逃過追殺。
這第三枚火箭彈擊中了他們身後的地面,轟然炸開的衝擊波如海嘯一般排山倒海,將他們兩人猛地掀翻在地。
那年輕警官和枡山憲三一頭向前栽倒,癱在了酒店門口的地上,掙扎着難以動彈。
很顯然,他們沒可能再躲過下一發火箭彈。
在場眾人也都被這「天降正義」的一幕嚇垮,沒人敢,也沒人有那個能力,頂着從天而降的炮火,上前去救下他們兩個。
「該死...」
林新一的表情很是難看:
因為那名年輕警官,還有枡山憲三,這兩個人跑着跑着,最後竟然就倒在了他面前不遠!
他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但現在琴酒已經殺得興起,直升機已經呼嘯着發射出了第四枚火箭彈。
時間來不及了。
面前的兩個人都在重傷下無力行走,林新一隻來得及救他們中間的一人。
該救誰?
時間緊迫,給他思考的時間就只有一瞬:
1.挺身而出救人的勇敢警官。
2.前不久還想殺他女朋友,且在事實上傷害了他朋友的犯罪分子。
答案顯而易見。
林新一驟然爆發出了全部的氣力,迎着那道呼嘯而來的火光,義無反顧地沖向前方的戰場。
他如獵豹一般迅捷地猛撲而出,又順勢落地一個翻滾,抱住了那位受傷難行的年輕警官。
緊接着他半蹲起身,一腳猛踏地面,帶着那位警官縱身躍出數米之遠。
火箭彈隨之而來。
火球在林新一身後綻放,燃燒,隨後漸漸熄滅。
而之後再也沒有聽到新的呼嘯聲。
「枡山憲三...」
林新一知道,這個人已經死了。
不然琴酒他們不會停止攻擊。
他把那位傷重難行的年輕警官送到酒店門後安置下來,然後才轉過頭,看向了枡山憲三。
枡山憲三還沒死。
但也離死不遠了。
他下半身都被炸得糜爛不堪,甚至是,不翼而飛。
看到這樣一個只剩半截的人,誰都知道,他已經無藥可救,馬上就要死了。
天空中的武裝直升機已然調頭遠去。
琴酒達成目的,果斷地選擇了消失。
「枡山先生...」
林新一走到垂死的枡山憲三身前,目光很是複雜。
他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個殺人如麻的犯罪組織幹部,就算死了也是罪有應得。
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看到一個人以如此悽慘的方式在自己面前死去,林新一還是本能地感到傷感。
「林...林管理官。」
枡山憲三仿佛是迴光返照,竟是還能認出眼前這個為自己默哀的男人。
他的眼裏寫滿了怨毒,還有懊悔。
來自琴酒和組織的背叛,讓他在絕望中徹底瘋狂。
組織把他當成叛徒一樣處決。
枡山憲三索性決定真正地當一回叛徒:
「查...查下去。」
「我的『孩子』...會...會幫你們。」
「告訴他,他在我70歲生日那天說的話...該兌現了。」
「你的孩子?」林新一微微一愣:
枡山憲三還有個孩子?是誰?
他是想讓他的這個孩子,幫他向組織復仇嗎?
林新一心中滿是問號。
而枡山憲三卻沒有再往下說。
因為他已經耗盡了最後一口氣,生命徹底走向終結。
「一路走好...」
林新一深深地嘆了口氣:
枡山憲三的遺言是,要他查下去。
他的職業本能也告訴他,要查下去。
可他真的要查下去嗎?
想到琴酒架機殺人的肆無忌憚,看着枡山憲三遭受的一切,林新一不免有些害怕。
他害怕這些事會發生在自己愛的人身上。
或許貝爾摩德說的沒錯,自己應該低調保持現狀,保護大家的安全。
或許她說的是錯的,自己應該冒險拼死一搏,剷除這個邪惡的組織。
如果是柯南這個熱血大偵探,可能早就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根本不會糾結。
但林新一卻像所有有家有室的成年人一樣,他總是有所顧慮,不敢冒險。
對他來說,這個問題很難得到答案。
「唉...」林新一深深一嘆。
他蹲下身子,為死不瞑目的枡山憲三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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