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用鼻子拱了拱那塊碎布,深深地嗅了一下上面的氣味。
很快,它抬起腦袋,豎起耳朵,舌頭呼呼地直吐出來,眼睛也望向了那扇打開的車窗。
這種明顯的興奮狀態,用警犬追蹤的專業術語來講,叫做「上線」。
警犬上線意味着它已經記住了嗅源的氣味特徵,並且在空氣里,捕捉到了目標留下的氣味。
「接下來跟着凱撒的指示就行!」
此時此刻,凱撒已然成了自動尋路精靈。
有了它的定位導航,就不怕找不到那剛逃出去不久的道脅正彥。
很快,貝爾摩德手打方向,腳轟油門,再次展現出了劇場版的車技。
那汽車在密集的車流中肆意轟鳴、豬突猛進,很快就以那令沿途司機嚇尿褲子的速度,沿着這濱海公路疾馳向前。
沒過多久,汽車便追到了一處道路分叉口。
筆直的濱海公路分成兩個方向,一條向左,一條向右。
「該往哪邊走?」
林新一頗為急切地看向凱撒。
凱撒一臉茫然地哈哈吐着舌頭。
「糟了...」
感受到車窗外呼呼吹進的海風,林新一驟然意識到了什麼:
「這塊地方是個風口,風勢要比其他地方大得多。」
「氣味消散得太快,凱撒『斷線』了。」
警犬追蹤往往不是一帆風順的。
追蹤就像是在掉線城打怪,隨時有可能斷線。
雖說如果再往前走,避開這處風口,凱撒應該還可以斷線重連,繼續追蹤到目標的氣味。
但問題是,現在時間一分一秒都耽誤不得。
如果選錯了方向,走了彎路,再回頭改道重新上路,說不定就會付出沉重的代價。
「到底該怎麼選...」
林新一一陣糾結不定。
但現在就連糾結的時間都是奢侈的。
如果實在沒辦法,就只能隨便選一條路碰碰運氣。
「向左吧!」
柯南突然出聲建議了。
這位小學生偵探的氣質驟然變得成熟了許多:
「之前我們和道脅正彥擦身而過的時候,我注意到了:」
「他的汽車是東京牌照。」
「這說明他說的自我介紹很有可能有部分是真的,他的確是從東京來的遊客。」
「既然如此,他對伊豆本地的情況應該不熟,在這裏也不會有足夠安全隱蔽的據點。」
「而這條路往前:」
「向右是城鎮,向左是山村。」
「一個外地人想行兇殺人,恐怕不會把受害者帶到自己並不熟悉、又人多眼雜、容易暴露的城鎮下手。」
「他多半會向左駛入茂密山林,選擇一處無人的樹林作為行兇現場。」
「這樣既隱蔽不容易被發現,還可以就地掩埋處理屍體,把事情做得乾乾淨淨。」
柯南也顧不上被不知情的鈴木園子和京極真用異樣的目光打量。
他迅速將這番分析講出,給開車的貝爾摩德指明了方向。
汽車向左駛入沿山公路。
沿途都是密密的山林,連帶着風勢也小了許多。
而風一小,氣味就沒那麼容易迅速飄散了。
「汪汪汪汪!」
凱撒把狗頭伸向窗外?迎風吐着舌頭?像是很興奮的樣子。
這說明它成功地斷線重連,再次進入了上線狀態。
「成功了...」
林新一大大鬆了口氣:
「這條路上有受害者留下的氣味?而且是剛剛留下不久。」
「我們選的路沒錯!」
就這樣?緊跟着凱撒的指示,一行人驅車在山路上追蹤不止。
山路上的車輛少了很多?路況極為通暢。
再加上貝爾摩德那去秋名山飆車都綽綽有餘的車技,林新一坐在車上沒過多久?就在沿途的道路上有了發現。
「停停!」
路過一條樹林之間的土路時?他緊急喊下停車。
凱撒還沒根據氣味指出路來,林新一就已經發現了不對:
「那條土路上有車轍印。」
「而且是從公路開進土路,而不是從土路開到公路上的。」
如果是從土路開到公路上,公路上應該會有輪胎壓過泥土路面?再遺留到公路硬質路面上的泥土殘留物。
可現在那土路和公路的交匯處?公路上乾乾淨淨,都沒有什麼泥土。
這說明在最近一段時間,已經很久沒有車輛從土路開到公路上來了。
而再看看那道車轍印...
那被車輪壓過的草葉,都呈現蒼翠的青綠色,並且倒伏得非常厲害。
這就更能說明?那輛汽車是剛剛才從那草葉上碾壓而過。
所以草葉既沒來得及就此枯死干黃,也沒來得及修復自身?重新生長站起。
「這應該就是道脅正彥留下的輪胎印。」
「他是把車開進了這條林間土路,想要深入樹林作案!」
林新一及時地做出了判斷。
貝爾摩德旋即猛打方向盤?驅車緊追而入。
而凱撒也始終保持着興奮狀態,沒有出現斷線掛機的情況。
這說明林新一的判斷沒有錯?這條土路就是道脅正彥驅車前進的方向。
一行人就此驅車直入叢林?往前開了沒多久?就看到前面靠近樹林的土路上,正停着一輛無人的汽車。
「是道脅正彥的車!」
不待車輛停穩,林新一便牽着凱撒一躍而出。
而京極真、毛利蘭兩大高手也神色嚴峻地緊跟而上,帶領大家跟着凱撒,緊緊地追入林中。
林間一片騷亂。
樹林裏的道脅正彥卻還始料未覺。
他忙着把那昏死過去的受害者放倒在樹林的地面上,看着那位女遊客染成黃色的頭髮,猙獰發笑:
「呵呵,臭女人!」
「竟然讓你看到我包里藏着的刀了...」
「本來還打算多陪你玩一會兒再動手,現在嘛...可是你自找的!」
說着,道脅正彥開始變態地蹂躪着那女遊客染過的頭髮,自顧自地瘋狂低吼:
「都是你們這些染髮的表字不好!」
「浪蕩無恥的傢伙,只會賣弄風騷、勾引男人,玩弄老子的感情!!」
「給我去死吧!!」
道脅正彥在獰笑中高高地舉起了刀。
那刀刃寒光閃爍,眼見着就要落下。
「住手!!」
林新一一聲怒吼。
道脅正彥一臉愕然,迎聲相望,卻一轉頭就看到了一隻凌空踢來的大腳。
砰!
道脅正彥,還有那脫口而出的幾顆牙齒,一同凌空向後飛去。
它就像是死狗一樣翻滾着癱倒在地。
一張帥臉緊跟着就腫成了豬頭。
道脅正彥像是就此完全失去了知覺,動也不動地躺在那裏。
「趕、趕上了...」
林新一長長地鬆了口氣。
他又趕忙蹲下身來,查看那位昏死女遊客的身體狀況:
「神志不清,但呼吸平穩、脈搏有力,應該沒有大礙。」
「人救下來了。」
到這裏,林新一才徹底放心下來。
這一切都塵埃落定。
「毛利小姐,你幫着把這位女士帶到車上,等等送她去醫院治療。」
「京極同學,道脅正彥就交給你來看管了。」
「我們馬上就送他去警察局。」
林新一把控制道脅正彥的任務交給了最為強大的京極真。
而京極真也沉默應下,準備前去把昏迷的道脅正彥扛起來帶回車上。
「這傢伙...」
「竟然不止是渣男,還是個變態殺人魔??!」
一路匆匆跟到這裏的鈴木園子,終於一臉後怕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可惡...」
「我碰到的男人,到底都是些什麼人渣啊?!」
鈴木大小姐的心情很是幽怨。
她咬着牙直接走上前去,恨恨地踢了那癱倒在地的道脅正彥幾腳。
反正道脅正彥已經昏過去了,京極真又就在身旁,她一點不擔心自己的安全。
而這幾腳猛揣下去...
道脅正彥竟是還真的被踢醒了。
他一睜眼就看到了鈴木園子,那讓他一看就怒火狂涌、殺意頓生的染過的頭髮,目光里不由生出一股嗜血。
「給我去死吧!!」
臉上的劇痛徹底激發了他的凶性。
道脅正彥竟是猛地又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短匕首,掙扎着想要起身在絕境中拼死一搏。
但這顯然沒有任何作用。
那刀刃才剛剛刺到半空,就被京極真一手擋下。
刀尖刺破了他的手臂,劃傷了他的肌膚,卻就此再也不得存進。
「向女人揮刀的傢伙...」
「不值得原諒。」
道脅正彥「臨死之前」,只看到京極真那陰沉冷酷的臉。
緊接着,他自己甚至都沒來得及感覺到痛....
整個人就騰空而起。
如炮彈一般倒飛出去。
連連撞斷了三、四棵樹,才像是沒骨頭的蠕蟲一樣,軟軟地癱在了地上。
「好、好帥!」
在鈴木大小姐那滿是星星得眼裏,京極真緩緩收腿站穩。
他手臂上的傷口還在緩緩流血。
鈴木園子看得一臉心疼:
「我、我來給你包紮!」
她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扶起京極真的手臂,給他簡單地止血包紮。
京極真黝黑的臉龐上默默浮現出一抹紅暈。
林新一看得目瞪口呆。
他直勾勾地看向京極真,仿佛是在問:
「竟然有人能傷到你...」
「道脅正彥,就他??」
京極真是能躲步槍的高人,卻沒躲過道脅正彥的刀。
如此看來,道脅正彥至少也有大劍豪的實力。
憑藉這一戰績,稱他為「劍聖」也不為過了。
「這是真的嗎??」
林新一一臉茫然。
「........」
京極真仍是沉默。
被林新一這樣看得久了。
他默默地扭過頭去,更加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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