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確鑿無疑!」薛嵩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他愈發後悔,當初滅陶家的時候沒有斬草除根,竟然讓那個丫頭活着逃了出來。
他讓人去了葡萄鎮,找人畫了陶家么女的畫像,畫像上的女子,跟洛雲錫身邊的那個小書童的模樣,一模一樣。
他暗地了找了這麼久,沒想到要找的人竟然距離自己這麼近,早知如此,他就早一些下手了。
不過,現在下手似乎還不算晚。
薛嵩冷笑了兩聲,臉上划過一絲狠意。
最好洛雲錫真的是去了黑風山,他好將他們兩個一網打盡。
「事不宜遲,你速速動身去江夏郡吧,拿着為父的信物,去了那裏找一個叫劉龍的人,他在柳葉鎮開了一家首飾鋪子,讓他將你介紹給楚青,楚青是黑風山的頭目,有什麼事你們二人可以商量着來,若是見了譽王殿下……」
說到這裏,薛嵩停了下來,薛楚蕭一直等了好久,薛嵩才嘆了一口氣。
「罷了,就算譽王殿下真的有了二心,他也不會自毀前程的,畢竟,我跟他,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楚青知道該如何做,你聽他的吧,我給你多排些人手,都是江湖中的高手,一定要記住,尋回譽王殿下事小,取那丫頭的性命才最重要!」
「是!孩兒一定完成任務!」薛楚蕭信心滿滿地對薛嵩低下了頭,臉上一片勢在必得。
「父親,孩兒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問您……」薛楚蕭猶豫着開口:「您不是還有讓譽王殿下跟國公府聯姻的打算嗎?那您剛才為何對定國公那種態度?」
薛嵩奸詐地笑了兩聲:「這你就不懂了!那定國公是個古板的老迂腐,最討厭勾心鬥角,同室操戈,他那女兒和外孫做的壞事,十有八九他被蒙在鼓裏。
那老迂腐在我這裏受了氣,必定會找機會去找皇后求證,若是皇后真的出手了,也一定會顧慮着老迂腐的意思不敢對譽王殿下下狠手,若是這次皇后沒出手,呵呵……」
「若是皇后沒出手,定國公卻怒氣沖沖地跑去質問,他們父女必定會起爭執,這就為今後您爭取國公府這個強大的助手打下了基礎!」
薛楚蕭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他對着薛嵩抱了抱拳頭,深深地低下頭去,眼底是滿滿的崇拜:「父親,您的這一招離間計用的好啊!」
「你啊!還早着呢!多學着點吧!」薛嵩恨鐵不成鋼地嘆了一口氣。
相府的馬車沿着官道緩緩而去。
……
柳葉鎮西二十里。
泥濘的小路上,一前一後走着兩名乞丐。
走在前頭的身材瘦小,臉上抹得髒兮兮的辨不出模樣,只露出一雙晶亮的眼睛來。
她肩上扛着一個小包袱,身上的衣裳破破爛爛,手裏還拄着一根用來充當拐杖的棍子。
身後的那一個乞丐高大一些,步子也比前邊這個穩重一些,同樣是黑漆漆的臉,破破爛爛的衣裳。
「陶季,我們這樣,真的行嗎?」祁玉看了一眼黑風山遠遠的山頭,開始懷疑起陶夭夭的打算來。
「不這樣還能哪樣?」陶夭夭停下了步子,撿了一塊路邊的石頭,一屁股坐了上去。
「累死我了,有吃的沒?」她對着祁玉笑了笑,露出一口跟髒兮兮的小臉很不相稱的小白牙來。
祁玉黑着臉攤開了雙手:「你不是剛吃過嗎?而且,也是你說要做乞丐就得做得像一點嗎?馬車和吃食都讓人給轉移走了,現在上哪裏弄吃的東西去?」
「也是哦!好可憐!」陶夭夭嘆了一口氣,她彎下腰,從石縫裏捏出了一隻肉嘟嘟的蟲子來,她捏着那蟲子舉到了祁玉面前,笑得無比燦爛:「要不,咱們吃蟲子吧?」
祁玉被陶夭夭的動作嚇了一跳,迅速跳了出去:「陶季,你做什麼?開玩笑也不能吃蟲子吧?」
陶夭夭被祁玉認真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腰間的大荷包,掀開蓋子之後,她將手裏的蟲子丟了進去:「這是給紅菱的!」
祁玉黑了黑臉,尷尬地笑了兩聲,陶夭夭荷包里的那條血靈蛇,他是聽說過的,卻一直沒能見過,於是便上前一步伸過了腦袋。
「怎麼?你也想見見紅菱?」陶夭夭笑着抬起了頭,「這樣吧,等它用完午餐,我就將它拿出來讓看看。」
這些日子,她一直將紅菱帶在身上,紅菱早已經習慣了她的味道,她便開始壯着膽子將紅菱放了出來。
情況還算樂觀,紅菱盯着她看的眼神在她看起來雖然很冷,但是卻並沒有攻擊她。
她壯着膽子將手放到了紅菱面前,紅菱竟然爬到了自己的手心裏,還睡了一覺。
從那一次之後她的膽子便大了些,開始嘗試着撫摸紅菱的頭,還有它的後背,然後便開始用口哨聲訓練紅菱的條件反射。
血靈蛇不愧為血靈蛇,只一個「靈」字,就註定了紅菱的不平凡。
她這樣堅持了幾天下來,紅菱現在差不多已經能夠根據她口哨聲的輕重緩急分清了她的意圖。
比如……
陶夭夭將腰間的荷包蓋子完全打開,對着荷包輕輕吹了一聲口哨。
聲音清脆,高亢嘹亮。
「看好了,它要出來了哦!」陶夭夭笑着對祁玉說道。
祁玉屏息凝神,可是還是沒能看清楚紅菱的動作。
他只覺得荷包入口那裏有一道淡紅色的光閃了一下,再看過去的時候,就見一條細細的小蛇乖巧地竄進了陶夭夭的掌心。
「你要不要摸一摸它?」陶夭夭舉着手掌對祁玉笑道。
祁玉臉色微微一白,慌忙搖了搖頭:「不……不用了。」
血靈蛇毒性的厲害他是知道的,血靈蛇除了自己的主人之外對誰都不會客氣,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他還得留着這條命去救公子呢,可不能毀在一條小畜生口裏。
「紅菱啊紅菱,你看,祁玉哥哥害怕我們了呢,來,給他變個戲法兒讓他樂呵樂呵!」陶夭夭伸出另外一隻手的手指輕輕點了點紅菱的小腦袋,然後又緩緩地吹起了口哨。
跟剛才不同的是,這次的口哨聲吹得十分平緩,猶如催眠曲一般。
而那條她掌心當中的小蛇,便在祁玉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沿着陶夭夭的手腕逐漸爬上去,最後,在陶夭夭的手腕上纏了三圈,正好頭尾相接連在了一起,粉粉嫩嫩,像極了陶夭夭戴在手腕之上的粉色鐲子。
「怎麼樣?好玩兒嗎?」陶夭夭笑着對祁玉舉了舉自己的手,將祁玉嚇得又後退了一步。
「陶季,你還是將它裝回去吧,這樣看着怪嚇人的,萬一傷了別人就不好了。」
祁玉小心地對陶夭夭說道,話音落下,他似乎看到了那條小蛇眼底一閃而過的不屑和嘲諷。
祁玉的步子便再也不敢上前了,這條血靈蛇,八成是成精了吧?
「你歇也歇過了,玩兒也玩過了,咱們是不是該啟程出發了?」祁玉伸手指了指遠遠在望的黑風山說道。
要是照這個速度下去,咱們走到天黑也到不了黑風山。
「早知道還不如聽我的,快到黑風山附近了再藏匿馬車。」
「這你就不懂了吧,稍安勿躁,會有人來的!」陶夭夭胸有成竹地笑道。
一邊說,一邊又吹了一聲口哨,然後對着手腕上的紅菱伸出食指晃了晃,晃過幾下之後,她的食指指向了腰間的那個布口袋。
紅菱吐了吐信子,在祁玉的目瞪口呆當中,緩緩地爬進了那個口袋當中。
「陶季,你就別賣關子了!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誰能過來啊?」祁玉皺着眉頭說道。
早知如此,他就不受陶季的蠱惑了,還不如早些將人送回京城去,現在這個時間,他差不多都已經趕過來了。
他們這些隱衛最擅長的就是隱蔽,若是沒有陶季在身邊,他大可以從後山偷偷潛進去。
「你稍安勿躁嘛,我們可是去黑風山乞討的!黑風山將動靜搞這麼大,需要的人一定少不了,咱們是乞丐,能給口飯吃就行,黑風山一定喜歡我們這樣的!」陶夭夭依舊笑得胸有成竹。
「可是,這裏距離黑風山還那麼遠,你怎麼就那麼篤定……」
話未說完,祁玉忽然神色一變,「別說話了,有人來了!」
陶夭夭伸了個懶腰從石頭上站了起來,瞬間嗓子就變粗了:「走吧哥,天黑之前咱們得趕到黑風山去,到了黑風山,就能吃上口熱乎飯了!」
陶夭夭一邊說,一邊對着祁玉眨了眨眼睛。
祁玉「啊」了一聲點點頭:「沒錯,聽說黑風山上伙食不錯,肯出力就能換來飽飯,可比咱們每日裏乞討來得划算多了!」
「嘿嘿,就是就是!」陶夭夭拄着拐杖點點頭,一邊往前繼續走,一邊聚精會神地聽着周圍的動靜。
「人在哪兒呢?」陶夭夭小聲問道。
一直走了十幾步,他們都沒看到人影,陶夭夭心裏不禁有些着急。
「在左前方十步之外,一直等在那裏呢。」祁玉低聲回答。
陶夭夭便住了口,她摸了摸腰間的破雲針,屏息凝神地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果然,在前方大概十幾步的地方,一個人影從一塊一人多高的石頭後面閃了出來。
四十多歲的年紀,身材高大魁梧,膚色黝黑,一雙不大的眼睛閃着精光,只是身上的衣裳似乎破爛了些。
「呀!你是誰?」陶夭夭似是被嚇到了,驚慌失措到躲到了祁玉的身後,「不好了哥哥,咱們遇上強盜了!」
「小兄弟莫怕,我們不是強盜!」那人慌忙擺手,「我們是落難至此的正經人家,行至東邊鎮子的時候,在路上遇上歹徒追殺,我和我家公子跟其他人失散了,還請二位兄弟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番。」
那人說着,客氣地對着祁玉和陶夭夭抱了抱拳頭。
陶夭夭從背後扯了扯祁玉的衣裳,自己上前一步,先是仔細打量了那人片刻,然後才說:「你叫什麼名字?你說你們落了難,那你家公子現在何處?還有,你看我們這身打扮,也是自顧不暇的了,你又想讓我們如何幫你?」
盼了半天,盼來的卻不是黑風山的人,陶夭夭心裏頓時有些挫敗。
「小兄弟,小人沒有名字,只因在家裏排行第七,所以家裏人都叫我老七,是我家公子的車夫。」
老七一邊說,一邊讓開了魁梧的身軀,陶夭夭便看到了石頭後面躺着的一名年輕男子。
「我家公子就在那裏,他受了些輕傷,已經兩日沒吃飯了,不知二位身上可有吃食沒有?」
老七似乎不太好意思,尷尬地騷了騷腦袋。
額……陶夭夭忽然間想笑,這個叫老七的人還真逗,竟然跑到他們這兩個乞丐跟前乞討。
不過,這個名字,倒是讓她想起了玄幽王府後廚的小七,所以聽起來便有些親切。
陶夭夭笑了笑,對着祁玉使了個眼色:「我這兄弟早年間在藥鋪做過幾年學徒,要不,先讓他給你家公子把把脈吧?」
陶夭夭一邊說,一邊扯着祁玉往地上那名男子身邊走了走。
祁玉會意地點點頭,上前一步蹲在了地上那名男子的身邊。
看到祁玉捏住了地上男子的手腕,老七眼神微閃,手指微微動了動,手心當中出現了一把極小的刀片。
「怎麼樣?這位公子沒事吧?」
陶夭夭也上前了一步,待看清楚地上男子的樣貌之後,她在心裏讚嘆了一聲。
這名藍衣男子一表人才氣宇軒昂,眉宇間隱隱有幾分貴氣,就是渾身上下狼狽了些。
老七應該沒有說謊,確實像是大戶人家落難的公子,陶夭夭心裏便放了幾份心。
「沒大事,就是身體虛弱了些,休息休息吃點東西就沒問題了。」祁玉站起身來,老七也將手裏的刀片悄無聲息地收了回去。
「二位,我家公子是餓的,你們身上,有吃的嗎?」老七掩去眼底的精光,一臉憨厚地開了口,問的還是吃食的問題。
「這……」陶夭夭抽了抽眼角,「老七哥你看,我們兩個也是一路乞討過來的,早就已經飢腸轆轆了,我們正要趕着去前面的黑風山投靠呢,怕是幫不了你們兩位了,不過……」
陶夭夭笑了笑,又說:「看地上那位公子的氣質,必定是非富即貴,你們既是在東邊鎮子受人追殺,那麼一時半會的也不能往東去了,與其在這荒郊野外受苦,倒不如隨我們兄弟二人一起前往前邊的黑風山,咱們幾個路上還能有個照應。」
陶夭夭說完,笑眯眯地等着老七做決定。
她有九成的把握能說動老七,畢竟四個人的力量怎麼也比兩個人的力量大,他們主僕二人既是受人追殺,那麼當務之急必定是找個安全的地方先行療傷,就算不療傷,也得先吃上幾頓飽飯等着人來搭救。
果然,聽了陶夭夭的話,老七想了想,又小心地問道:「小兄弟,不知那黑風山是個什麼地方,能收留我們這樣的落難人嗎?」
「這個……」陶夭夭小心地想着措辭。
「據說啊,這黑風山是一個很有錢的富商買下來的山頭,他從附近的鎮子裏招了許多壯丁進山做工,給的工錢可高了呢!只要有力氣,到哪裏還不能混口飯吃?
當然了,您二位跟我們兄弟不同,大戶人家出來的,沒吃過苦很正常,但是這位公子得需要療傷啊,等傷好了再離開也不遲啊是不?」
她借着取包袱的機會跟許記粥鋪的老闆娘打聽了些關於黑風山的事情,大概也就是她說的這樣,工錢高,就是活計累一些。
老七被陶夭夭幾句話說得頻頻點頭:「罷了,我老七別的本事沒有,就空有這一身蠻力了,我一定好好做工給我家公子治傷,還請二位兄弟替我們引薦一番。」
說着,老七對着陶夭夭和祁玉拱了拱手。
「老七哥太客氣了呵呵!」陶夭夭對着老七擺擺手,卻被祁玉黑着臉一把拉到了一邊。
「陶季,你做什麼?咱們自己都還不知道怎麼混進黑風山呢,你如今又帶上這倆人,到時候被趕出來,我看你怎麼辦!」祁玉壓低了聲音對陶夭夭說道。
「那怕什麼?趕出來就再繼續想趕出來的辦法唄!」陶夭夭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又說:「與其偷偷摸摸地進去,倒不如光明正大。你輕功是沒問題,能夠摸進去,那我呢?」
她回頭看了一眼老七,又壓低了聲音說:「要不,你自己從暗處偷偷摸進去,我跟老七他們搭伴兒進去?」
「不行!我答應了公子得保護你的安全!」祁玉一口否決了陶夭夭的提議,「先這樣定吧,回頭隨機應變,進了黑風山之後,一切得聽我的!」
「沒問題!」陶夭夭對着祁玉呲了呲牙,比劃了一個成交的手勢。
「老七兄弟,你家公子能走嗎?」跟祁玉低語完,陶夭夭走到了老七的旁邊。
老七愁眉苦臉地搖搖頭:「公子昏迷了一個多時辰了,不能自己走,但是我能背着他。」
「行,那你就扛着他吧,扛累了讓我這兄弟幫你攙着。」
陶夭夭儼然成了幾個人的主心骨,她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走吧,爭取晌午之前咱們能到山腳。」
老七點點頭,從地上背起了那名藍衫男子,四人一行朝着西方走去。
走了大概五里多路,幾人忽然聽到前面傳來的一陣馬蹄聲,片刻功夫就到了四人面前。
走在最前頭的陶夭夭看了一眼來人,一共三人三馬,利索的莊稼漢子打扮,只是神色比普通的莊稼漢子多了些冷峻。
行至陶夭夭四人面前,那三人放緩了馬速,居高臨下地打量着他們四個。
「幾位大哥請留步,小弟想跟您幾位打聽點兒事兒。」馬上的幾人打量陶夭夭的時候,陶夭夭也在打量着他們。
「什麼事?」為首的那人沉聲問道,一雙鷹眼毫不避諱地盯着陶夭夭看了半晌,又從陶夭夭的臉上轉到了祁玉的臉上,同樣看了半晌。
「小弟斗膽,看各位大哥從西邊過來,不知這裏距離黑風山還有多遠?」陶夭夭笑問道,站直了身子任那人打量。
「你們打聽黑風山做什麼?」那人盯着陶夭夭問道。
陶夭夭「哈哈」笑了兩聲:「還能做什麼,討口飯吃唄!聽我們鎮子上的人說,黑風山有活兒,給的工錢可多了,幾位大哥,你們是不是也是去黑風山找活兒乾的?」
領頭的那個被陶夭夭逗笑了,他哈哈笑了兩聲,回頭對身後的兩人說道:「聽見了嗎?這小子說我是去黑風山找活乾的!」
「東哥,這小子眼拙,兄弟們來告訴他吧!」左邊一個絡腮鬍子笑了兩聲,然後對陶夭夭大聲開口:「小子,你聽好了,他是我們東哥,專門負責往黑風山上送人的,附近鎮子上過去做工的人,所有的都得經過我們東哥的同意才行。」
領頭的那個鷹眼人叫陳東,確實如絡腮鬍子所說,是負責招人去黑風山做工的。
「是嗎!」陶夭夭被嚇了一跳,慌忙抱了抱拳頭:「東哥莫怪,小弟實在是有眼不識泰山,既然這麼巧遇上您了,那您看……」
陶夭夭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身後的祁玉等人:「東哥,您別看我這幾個兄弟瘦,他們可能出力了呢!您招了我們幾個進去是最划算的了。」
「是嗎?那他呢?」陳東伸手指了指老七肩上的那位藍衫男子。
「哦他啊,他是我一個遠房兄弟,家鄉發了大水,逃難逃到這邊來的,他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餓暈了,等到了山上,給他點吃的,保管他活蹦亂跳立時就能上工。」
陶夭夭笑着跟陳東等人說道,撒謊的理由信手拈來。
「那你呢?你這小身子板兒,是能挑得動擔子?還是能掄得起錘子?」陳東「哈哈」笑了兩聲,眼底是對陶夭夭滿滿的輕視。
「我會做飯啊!」陶夭夭笑道,「民以食為天,各位大哥雖說是管事,也總要吃飯的不是?」
陳東沉吟了片刻,回頭看了左邊那個絡腮鬍子一眼:「黑子,將他們幾個帶回山上去,先讓他們吃頓飽飯,等我回去再給他們安排活計。」
「好嘞東哥!」那絡腮鬍子點了點頭,盛氣凌人地對着陶夭夭幾人呵斥了一聲:「趕緊的吧,給你們找個能吃飽飯的地方。」
「多謝黑子哥!」從陳東口中,陶夭夭知道了那個絡腮鬍子叫黑子,便慌忙跟黑子道謝,還不忘悄悄扯了扯一旁的祁玉,又給老七使了個眼色。
祁玉和老七讓開了路,那個陳東的帶着另外一人騎馬離開,剩下那個黑子一人調轉了馬頭帶着幾人一路往西。
「黑子哥,我們幾個去了黑風山,都做些什麼活啊?」陶夭夭走在最前面,笑着跟黑子搭話。
黑子「哈哈」笑了兩聲:「活兒是不少,就看你們做不做得了了!
在我們黑風山,你不需要多聰明伶俐,只需要記住兩個字,就能保你平安無虞,賺得腰包鼓鼓地下山。」
「哪兩個字啊?」陶夭夭好奇地問道。
黑子勒了勒胯下的馬,轉過身來用目光掃視了一眼陶夭夭四人,緩緩吐出了兩個字:「聽話。」
對上幾人愕然的目光,黑子神氣地冷哼了一聲:「知道什麼叫聽話嗎?就是不該問的別問,不該打聽的別打聽,干好自己的事,各人自掃門前雪,懂嗎?」
「懂了懂了。」微愣之後,陶夭夭笑着替其他幾個人答應。
……
因為黑子騎着馬的原因,四個人的速度比之前的快了許多,晌午剛過的時候,四人就已經進了山。
不同於別的山脈,黑風山從山腳開始,就顯得有些荒涼,只生長了一些生命力頑強的雜草,從山腳一眼望去,這黑風山就是一座光禿禿的石頭山。
行至山腳處的時候,從兩塊巨大的石頭好後面出來兩個凶神惡煞的人,見到黑子之後才換了一副笑臉:「黑子哥,又招人過來了啊?」
「嗯,葫蘆峰那邊的人手不太夠,上頭吩咐了還得多找些人過來。」
黑子答應了一聲從馬上跳了下來,將韁繩交給了那兩個人中的其中一個,步行着在前頭帶路。
「老七,你累不累?要不,讓我家這兄弟幫你背一會吧?」
陶夭夭跟在黑子身後走了兩步,見老七落在了後邊,便停了下來等他。
「不用了,這就快到地方了,就不麻煩這位兄弟了。」
老七將身後的藍衫男子往上託了托,似乎還往後躲了躲,像是怕陶夭夭會強制將藍衫男子扶下來。
「那好吧,山路不好走,你們自己小心些。」陶夭夭疑惑地看了老七一眼,轉身跟上了黑子的腳步。
沿着碎石嶙峋的山道又往上走了大概幾百步的距離,陶夭夭終於聽到了一些乒乒乓乓的聲音,類似於鑿石頭的聲音,還有一些吆喝聲。
她低頭看了一眼腳底的地面,那些露在地表的石頭,隱隱透着些褚紅色。
上有赭者,下有鐵。
據她那一點可憐得要死的理化常識判斷,這座山確實是一座含鐵量很好的礦山。
「別愣着啊,馬上就到了,跟緊點!」黑子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陶夭夭慌忙緊走了幾步跟上。
祁玉一直跟在她的身邊,在轉過一個拐角之時,祁玉忽然輕輕扯了扯陶夭夭的袖子。
「怎麼了?」陶夭夭緩了緩步子,壓低了聲音問道。
「那個年輕人醒了。」祁玉低聲說:「還有那個叫老七的,從山下一直將他背到這裏,氣息卻始終不見紊亂,就算是我,差不多也就勉強做到,他們主僕二人,絕非普通人!」
「不用管他們,做咱們自己的事。」陶夭夭偷偷往後看了一眼,果然見那名藍衫男子已經從黑子背上下來了,正在黑子的攙扶下往山上走着,只是速度慢了一些。
「我在山下邀請他們同行,不過是為了人多一些,好混淆分散這裏守衛的注意力,進去之後咱們就見機行事了,那老七會功夫更好,若是出了什麼事,也省得我內疚了。」陶夭夭說道。
「我覺得我不該帶你進來的!」祁玉皺了皺眉頭,已經記不清這是第一次說出這話了。
「來都已經來了,後悔也晚了!」陶夭夭笑着眨了眨眼睛,緊走了幾步跟上了黑子。
說話的當口,他們已經上了這座小山峰的峰頂,站在峰頂上往下望去,陶夭夭看到了山腳下的一群人,正熱火朝天地開採着石頭。
看着那一個個被壓彎了腰的青年壯丁,陶夭夭瞬間就明白祁玉說的後悔的意思了。
那麼重的一籮筐石頭,若是壓在她肩上,估計會把她壓扁吧。
「看到了嗎?底下的那些,就是你們要做的活,怎麼?怕了嗎?」
黑子看着陶夭夭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譏諷。
「黑子哥,您招來的所有人都在這兒了嗎?」陶夭夭愁眉苦臉地開口,頗有些小心翼翼,「還有沒有其他輕一些的活兒?我怕……我扛不動那些石頭。」
「這我可做不了主,還是等東哥來了再說吧。」黑子並沒有讓幾人立刻下去做工,而是又轉過身來,帶着他們沿着山峰朝左側走去。
「走吧,我先帶你們去看看住的地方。」
又是一陣凹凸不平的山道,路上偶爾會時不時地冒出個人來跟黑子打招呼,手裏都持着長矛。
山道的總體趨勢是下降的,降着降着,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道斷崖,黑子的身影在那斷崖處一閃便消失了蹤影。
陶夭夭跟了過去,見斷崖處垂着一根藤條,黑子正站在下面約莫三人多高的地方對他們幾個招着手。
「趕緊滑下來,到地方了。」黑子在下面說道。
「好的,這就下來!」陶夭夭應了一聲就要下去,卻被祁玉伸手攔住了。
「我先下去,你第二個下。」祁玉沉聲說道。
陶夭夭猶豫了片刻之後,便退後了一步讓出了位置:「也行,那你小心點兒!」
祁玉「嗯」了一聲,一把抓住了藤條,利索地順着藤條滑了下去。
在下方站定之後,他對陶夭夭點了點頭。
陶夭夭在身上搓了搓手,也抓住藤條滑到了底,笨拙的動作將黑子逗得哈哈大笑,卻也似乎更放心了些。
在陶夭夭之後下來的,是那名藍衫男子,落地之後,他打量了陶夭夭一眼,微笑着對陶夭夭點了點頭。
「我是陶三兒,你叫什麼名字?」陶夭夭熱情地打着招呼。
藍衫男子笑了笑:「陶兄弟好,我是餘二。」
「幸會幸會!」陶夭夭敷衍地拱了拱手。
餘二這個名字,一聽就是化名,便更沒有了深交的打算。
走在最後的老七跳下來之後,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陶夭夭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剛才幫助幾人跳下來的藤條已經不見了蹤影。
饒是陶夭夭的眼睛再尖利,也只能看到上頭的人影一閃,不用說,那人是來收藤條的。
陶夭夭在心底冷哼了一聲,看來在他們看不到的暗處,還是藏着不少人的。
沒有了那根藤條,普通人根本爬不了那麼高,就根本別想着出去了。
「進去吧,今後你們就住在這裏了。」黑子對幾人指了指身後的山洞。
不到一人高的一個洞口,寬度至多有七八十公分,往裏一看黑漆漆的,說是住的地方,實在是有些太誇張了。
陶夭夭和祁玉對視了一眼,祁玉對她點了點頭,第一個彎腰側身進了山洞。
陶夭夭緊隨其後,她身材瘦小,不彎腰也能進去。
進洞之後的好一段路都抬不起頭來,左右和頭頂全部都是凸出來的尖利石頭,堪堪僅能容一人彎腰通過,連轉身都不好轉,幽黑陰暗的環境讓陶夭夭有了一種壓抑窒息的感覺。
往裏走了大概一百多步,空氣忽然清新了起來,光線也亮了起來。
陶夭夭第二個鑽出了黑暗的甬道,使勁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空氣中傳來一陣隱隱的火炭味道,她四處看了一眼,看出他們如今所在的地方是一個谷底,緊靠着四面山壁的是四排房子,借了山石的造型,加上人工的開鑿,倒是有些房子的模樣。
抬頭往上看去,能看到頭頂的懸崖和大片的天空。
懸崖的四壁上,除了那些尖利的石頭,沒有一株草木,他們所在的位置,就像一個天坑。
而且,只有一條出去的通道,那就是剛才他們進來的那條狹窄幽暗的甬道。
「都別愣着了,看到東南角旮旯里的那間房了嗎?那個是給你們幾個的。」黑子最後從甬道里鑽了出來,看幾人正在發愣,便開了口。
「請問,哪個方向是東南角。」他們四人中的餘二忽然開了口,聲音沙啞低沉,倒也不算難聽。
「左前方就是。」黑子伸手指了指,「趕緊去將東西放下,院子裏有水,去洗把臉,待會去廚房吃點東西,等東哥回來給你們安排了活計,就該上工了。」
「好。」陶夭夭答應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角落裏的那間房,還沒等抬步過去,就聽「吱呀」一聲,餘二已經推開了房門。
房間裏有四張床,每張床上放着一床被褥,看起來髒兮兮的,房間裏還散發着一股子霉味,不知道多久沒人住了。
餘二先行挑了左側牆壁靠外邊放着的一張床,陶夭夭便選了右側靠里的那一張。
祁玉進了房,將身後背着的包袱放在了右側外面的那張床上,跟陶夭夭的床隔了一個過道的距離。
他有些擔憂地看了陶夭夭一眼,這裏的環境,他們幾個倒是無所謂,可是這陶季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實在是有些難為她了。
他心裏擔憂,陶夭夭卻似乎並不放在心上。
她掀起床上的被子抖了抖,將床上的灰塵拍打了幾下,最後笑着伸了個懶腰:「各位,現在開始咱們就是室友了,走吧,咱們去吃飯,然後看看我們上工的地方。」
她的話音落下,房間內並無人應聲,每個人似乎都在想着心事,最後還是餘二笑着站了起來:「陶三兄弟說得對,咱們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祁玉和老七似乎對什麼都沒有意見,見陶夭夭和餘二兩人出了門,他們便也跟着走了出來。
站在院外的時候,黑子正好從一間房裏開門出來,那間房跟他們幾人的房間對角,房門也更大一些。
「進來吧。」黑子打開了門,將幾人招呼了進來。
這是一間廚房,裏面透着些煙火氣,但是陶夭夭卻並沒有聞到剛才聞到的那股子炭火味道。
「鍋里有剩飯,案板上有饅頭,趕緊吃了跟我出來,記得將碗洗了。」
黑子腰間系了一個酒葫蘆,一邊喝酒一邊出了房門,在院子中央的石墩子上坐了下來。
陶夭夭看了一眼案板上筐子裡冷硬的饅頭,再看一眼鍋里清湯寡水的米粥,頓時沒有了吃飯的心情。
反觀餘二,倒是心情沒有什麼波動。
「老七,去盛飯。」餘二對老七說道。
老七應了一聲,在一旁的架子上尋到了一疊碗,他取了四隻到鍋邊盛了四碗粥端到了桌上。
餘二已經自行拿起了饅頭,咬了一口之後,他對着陶夭夭笑了笑:「饅頭雖然冷了些,但好在還是軟的,吃了這一頓,下一頓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陶三兄弟還是將就吃一些吧。」
陶夭夭皺着眉頭看了一眼桌上的粥,並未動手去拿饅頭。
倒是祁玉已經將一個饅頭朝她遞了過來。
「吃吧,我早說過不讓你來的,看現在這個情形,還不如在柳葉鎮乞討來得痛快,而且,現在就算想離開,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祁玉話裏有話地看了陶夭夭一眼。
陶夭夭不情願地接過饅頭,恨恨然張嘴咬了一口。
她又何嘗不知道進來容易出去難的道理,可是,來都來了,怎麼着也不能白來吧。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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