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陶夭夭抬頭,看着匾額上「桃花齋」那幾個燙金大字,暗自嘆了一口氣之後,她趕着馬車離開了這裏,徑直去了街角的一家成衣鋪子。隨夢小說網 http://www.suimeng.co/
她跳下車,在成衣鋪子裏面買了身衣服和配飾,又在隔壁雜貨店裏買了東西,再次從馬車裏鑽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換了另外一副打扮。
伸手按了按鼻子下方的小鬍子,陶夭夭駕着馬車掉頭去了永安巷的沈宅。
沈宅的大門並沒有上鎖,她上前推了推,門是從裏面插着的,於是便抱了一絲希望上前拍了拍門環。
「誰?」拍了許久之後,才有一個怯生生的女子聲音從裏面傳來,陶夭夭側耳聽了聽,卻並非柳氏母女三人中的任何一人。
「有人在嗎?是我。」陶夭夭粗着嗓子回答。
一陣腳步聲傳來,在門口處停了下來,透過門縫,陶夭夭看到一個人影停在門內,似乎在打量着自己。
「老朽姓李,是柳府的管家,還請姑娘開門一見。」陶夭夭繼續粗着嗓子說話。
話音剛落,府門就從裏面被打開了,一名婢女打扮的年輕女子出現在了陶夭夭的視線當中。
陶夭夭認出這名婢女就是當日她和祁玉第一次來沈宅時候的婢女,很機靈的一個小丫頭。
「李管家,您終於來了,柳老爺終於肯出面了!」那婢女見到陶夭夭出現,幾乎喜極而泣。
「姑娘,你先別激動,你叫什麼名字?」陶夭夭問道,「這裏說話不太方便,老朽能進去說話嗎?」
「李管家快請進!」那婢女慌忙讓開了路,恭敬地將陶夭夭請了進去,又說:「奴婢名叫四喜!是夫人從人販子手裏買來的丫頭。」
「聽口音,四喜也不是本地人吧?」陶夭夭捋捋假鬍鬚說,又問:「除了你之外,沈宅還有其他人嗎?」
「沒有了!」四喜搖搖頭,臉上有些恨恨然:「本來巧兒姐姐也在,可是她見我家夫人和小姐這麼些天一點音訊也沒有,便趁我夜裏睡覺的時候偷偷逃走了,臨走之前還偷走了夫人不少首飾!」
陶夭夭挑了挑眉梢:「你家夫人和小姐至今杳無音訊,巧兒都走了,真難為你還守在這裏了。」
四喜倔強地挺了挺胸膛:「李管家有所不知,夫人對奴婢有救命之恩,若不是夫人,奴婢早就被賣去地主家做小老婆了,巧兒忘恩負義,奴婢不能學她!」
「很好,沈夫人沒白救你一場。」陶夭夭是真心實意地稱讚。
四喜將陶夭夭請進了會客廳,利索地泡了茶水便站在一邊,有些欲言又止。
陶夭夭抿了一口茶水,慢條斯理地開了口:「四喜啊,你也知道,我家老爺也是剛從積雲山上回來,在山上的時候,他因為我家二小姐的事情受了皇上的責備,因此心情也不太好,所以便一直沒派人過來。」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陶夭夭相信積雲山上柳如煙出醜的事情一定會迅速在紫雲城傳播開來。
從柳家的做事來看,柳映也好,柳如煙也罷,都說明了柳家並非什麼良善之家,臭名遠揚也是他們的報應。
更何況,柳映之前已經答應了柳氏會帶陶敏和陶靜參加祭月節,可是她們母女三人早在祭月節之前就已經失蹤了,柳映但凡顧忌着一絲同胞之情,也不會對她們母女如此不聞不問。
「奴婢都聽說了……」果然,四喜點了點頭,悄悄伸手撫上了自己的胳膊:「柳老爺心情不好,奴婢去柳府求見他的時候,還被門房打了一頓。」
陶夭夭微微皺了皺眉頭,心裏頭對柳映的印象更是一降到底。
她坐直了身子,對四喜指了指對面的椅子:「你先坐下,仔細跟我說說你家夫人和小姐失蹤前後的事情。」
四喜點點頭,卻沒有落座,而是從一旁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在了陶夭夭的對面。
「我家夫人是接到一個字條,上面寫了幾句話,夫人看後十分開心,收拾了一番就出了門。」四喜回憶道。
「字條是誰送的?又是誰寫的?寫了些什麼?你可知道?」陶夭夭追問道。
四喜搖搖頭:「字條是奴婢在院子裏收衣服的時候,綁在一支箭上射在奴婢面前的樹幹上的,當時我嚇了一跳,慌忙取下來交給了夫人。
我識不了幾個字,就看到有幾句話,夫人看後,說是柳老爺約了她見面,還說馬車就停在府門口,她就匆匆出了門,沒想到那次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你家夫人連我家老爺的字體都認不出來嗎?」陶夭夭皺眉。
能在大白天躲過祁玉的監視,將箭射入沈宅的,功夫絕對差不了。
「我家夫人一個人漂泊久了,實在是懷念親情,所以我想,她可能一時間沒能分辨出來字條上的字體吧。」四喜猜測道,「也或許,那字條上字,是那人模仿的柳老爺的也說不定。」
「那字條還有嗎?」陶夭夭忽然問道。
「有!我去柳府求見柳老爺的時候,就是帶着字條去的,李管家要嗎?我這就去給您取來。」四喜說着站起了身。
「你去取來吧,我得將字條帶回去讓我家老爺看看。」陶夭夭說道。
「好!」四喜說着匆匆離開,不一會兒就折返回來,手裏拿着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字條。
陶夭夭將字條打開,只見上面寫了幾句話:門外馬車,速來相見,過時不候。
署名是柳映兩個字。
看完之後,她將字條又重新疊好,小心地收入了袖中,開口又問:「那府上的兩位小姐呢?又是如何失蹤的?」
四喜嘆了一口氣,臉上閃過一絲怯意:「兩位小姐,其實不應該說是失蹤,說是被人搶走的還差不多。
他們直接從院外跳了進來,二話不說就闖進了房中,讓人捂住了靜小姐和敏小姐的嘴巴,捉了人就走,當時還有一個人試圖阻攔,卻寡不敵眾沒能攔下。」
陶夭夭「嗯」了一聲,知道四喜說的那個出來阻攔的人應該是祁玉。
「那些人長什麼樣子你看清楚了嗎?若是讓你辨認,你能認出他們嗎?」陶夭夭又問。
四喜想了想之後搖搖頭,有些不確定地說道:「雖然我認不出他們的樣子,但是我覺得,他們應該都不會說話。」
「不會說話?」陶夭夭心中一動,「何以見得?」
「我聽到那個憑空阻攔的人問他們是誰,他們卻一聲不吭,後來,有兩個人誤闖入了我和巧兒的房間,一個人將巧兒當成了小姐,正要上前,我躲在牆角,偷偷看到另外一個人對着那人打了個手勢。
那個手勢是啞語,意思是說我和巧兒不是他們要找的人,說他們的主子命令他們,只搶人,不可隨意傷人。」
「啞語?你竟然懂啞語?太厲害了!」
陶夭夭驚訝地看了一眼四喜,沒想到憑柳氏的為人,竟然還能找到如此衷心的寶藏侍女。
聽到陶夭夭的誇獎,四喜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奴婢小時候伺候過一位夫人,她天生不能講話,只能打手勢,天長日久的,我也就學會了些。」
「很好,四喜,你今天給我的線索已經不少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守着沈宅,我相信你家小姐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陶夭夭對着四喜笑了笑,然後站起身來告辭。
柳氏的性命她不敢保證,但是陶靜和陶敏的性命,就憑四喜說的那句「不可隨意傷人」,她大致就能判斷出對方的心思,尤其是她之前又在桃花齋看到了小六給她看的那副軒哥哥的畫像。
能將軒哥哥畫得如此傳神的人,除了陶靜,她想不出第二個。
所以,對方擄走陶靜和陶敏的目的,或許就是為了找軒哥哥,她們的安全必是無虞的。
但是軒哥哥有可能會去了哪裏呢?她現在卻一點頭緒都沒有,只能揣着那張字條,心事重重地回了玄幽王府。
在門口的時候,她還被門房趙力攔住了,直到她一把撕下嘴上粘的假鬍子,又脆生生叫了一聲「大力哥」,趙力才將她認了出來。
心心念念要送出去的那四千多兩銀票,自然是沒送出去的,她只好又原封不動地帶了回來。
青竹居的小書房裏房門緊閉,洛雲錫的房間也關着門,她想試着去洛雲錫那邊探聽一下柳氏的消息,可是一想到早晨祁風跟她說的話,她又打起了退堂鼓。
洛雲錫不招她過去伺候,她也樂得清靜,先回房換了衣裳,偷偷溜去了小廚房重新藏好了身上的銀票,又跟碧兒她們幾個囑咐了洛雲錫的晚膳,之後便去了楓樹林找阿黃。
除了晚上睡覺之外,阿黃已經習慣了自己一條狗在楓樹林裏撒歡了,每次聽到陶夭夭的腳步聲響起,它就會撒着歡地從楓樹林深處跑出來。
每次看到阿黃邁着粗短的小腿撐起來的笨拙身軀朝她跑來,陶夭夭就想發笑,心裏頭再多的煩悶也會隨之拋到腦後。
想到阿黃晃悠悠的小步子,陶夭夭臉上掛滿了笑。
但是與往常不同的是,這一次,阿黃並沒有從樹林深處跑來迎接她,她側耳去聽,聽到了樹林深處傳來的一陣嗚嗚聲。
「阿黃?」陶夭夭開口喚了一聲。
這裏是玄幽王府的後院,又是靠近洛雲錫藥浴的湯池,暗地裏的守衛力量她是知道的,因此她不用擔心阿黃的安危,說不準這小傢伙又在哪裏淘氣呢。
她前天過來的時候,這小笨蛋就自己被卡在了一處灌木叢當中,拱了半天都沒鑽出來。
陶夭夭一邊呼喚,一邊抬步進了樹林深處。
「阿黃,阿……」轉過一個假山,陶夭夭的呼喊聲戛然而止。
「世子,您怎麼在這兒?」陶夭夭疑惑地問道。
假山旁邊有一座石亭,身披一件狐裘大氅的洛雲錫端坐在石凳上,頭髮微濕,敞開的大氅下擺那裏露出一絲純白中衣的一角。
臉色也比平日裏的時候稍稍紅潤了一些。
陶夭夭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湯池,這才想起洛雲錫每日午後藥浴的習慣,看這樣子,大概是剛剛藥浴過後。
「嗚嗚——」聽到陶夭夭的聲音,原本正伏在洛雲錫面前的阿黃叫了兩聲,一晃一晃地朝着陶夭夭走來。
「阿黃。」陶夭夭彎腰抱起了蒼猊糰子,隔着蒼猊糰子胸前厚厚的絨毛,她感受到了蒼猊糰子劇烈的心跳,看樣子,不是受了驚嚇就是發怒了。
「阿黃乖……」陶夭夭伸手在蒼猊糰子腦袋上摸了幾下,小聲地安慰着,聲音是平時少有的溫柔。
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她的目光正好撞進洛雲錫那雙深不見底的幽邃當中,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地打量着她。
陶夭夭被洛雲錫那捉摸不透的眼神盯得直發毛,尤其是在看到她懷裏的阿黃的時候,眉心似乎還微蹙了片刻,陶夭夭便身子一緊,小心地將阿黃放在了地上。
「世子,您怎麼在這兒?這裏風大,您別着涼了。」她笑盈盈地對着洛雲錫開口。
這片楓樹林有些年頭了,她幾乎是眼看着這片楓樹林由綠變紅,逐漸成了如今的火紅。
入目之處全是鋪天蓋地的紅,她其實並不太喜歡,紅色總能讓她想起血的顏色。
「它太吵了。」許久之後,洛雲錫才開了口。
「吵?」陶夭夭一愣,「不會啊,這裏這麼空曠,林子這麼大,它的叫聲根本壓不過風聲的。」
「我說太吵了就是太吵了。」洛雲錫涼涼地開口,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從石凳上站了起來,陶夭夭便看到了他側面石桌上立着的一頭鷹,黑色羽翼,胸前一道白色寬帶。
「小黑?」陶夭夭發出一聲欣喜的呼喚,「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啾——」那頭玉帶海雕歪着腦袋回應了陶夭夭一聲,黑漆漆的眼睛卻眨個不停,覺得眼前的這個人類跟自己之前見到的不太一樣了。
聽到玉帶海雕的叫聲,陶夭夭忽然覺得自己腰間的荷包里動了那麼一下。
她低頭看了一眼,隨即莞爾。
荷包里裝着的是那條火靈蛇,鷹是蛇的天敵,怕是這小蛇聽到小黑的聲音害怕了吧?
陶夭夭伸出手去,隔着荷包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撫。
經過這幾日和紅菱的相處,紅菱已經熟悉了她的味道,也習慣了她的撫摸,不過保險起見,她還是沒敢赤手空拳把玩過它。
而她也差不多摸透了這小蛇的性情和習慣。
紅菱果然不愧為火靈蛇,尋常蛇類視力和聽覺皆不佳,看不到靜止的東西,也聽不到聲音,僅能靠眼睛和鼻孔間的頰窩探測生物的體溫和動靜,靠皮膚去感覺來自地面和空氣中細微的振動。
而紅菱不是,它能看到她丟過去好一會兒已經死透了的蛤蟆幼蟲和蝸牛,還能看到她用來挑撥它的小細竹竿,還能分辨出她聲音當中的喜和怒。
當它不聽話想要往外鑽受到呵斥的時候,陶夭夭甚至都能看到紅菱眼中一閃而過的不滿和委屈,還會迅速爬到那根小竹竿上纏得緊緊地,為的就是逃避被竹竿抽。
每當這個時候,陶夭夭就覺得這小蛇都快成精了,也就更加相信了桃灼和那莫問的話,希望趕緊跟這小蛇「心意相通」。
「嗷嗚!——」地上的蒼猊糰子見陶夭夭一直愣着不理它,便仰起頭來對着玉帶海雕吼了一嗓子,將正想着心事的陶夭夭嚇了一跳。
「啾唧!——」玉帶海雕也響亮地啼叫了一聲,居高臨下俯視着蒼猊糰子,陶夭夭竟然清晰地看到它漆黑眼睛裏的蔑視。
「這兩隻,八成也是成精了吧?」陶夭夭咂了咂舌頭。
「若不是我趕過來,你那蒼猊犬恐怕已經凶多吉少。」洛雲錫輕飄飄看了陶夭夭一眼。
「它倆打起來了?」陶夭夭低頭往地上看去,這才看出阿黃的絨毛似乎比平日裏要亂了一些。
「可能小黑覺得阿黃這是闖入它的地盤了,多謝世子了!」陶夭夭很識趣地跟洛雲錫道謝,「世子,您渴不渴?要不,我去給您泡壺茶過來吧?」
「茶待會再泡,你去哪兒了?」看着陶夭夭臉上黑不溜秋的肌膚,洛雲錫微微皺了皺眉頭。
看這丫頭白淨時候的模樣看順眼了,猛然間再看這一張灰不溜秋的臉,怎麼如此從彆扭!
「我沒去哪兒啊,就……出去吃了個飯。」陶夭夭不確定洛雲錫是不是暗中派了人監視她,便也沒敢撒謊,回了個半真半假的話。
「出去吃飯,有必要將臉弄成這個樣子嗎?」洛雲錫眼底寫滿了不相信。
「臉?」陶夭夭一愣,伸手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手上沾了一層灰色的脂粉。
她這才想起來,從沈宅回來之後,她光顧着換衣裳了,忘了洗臉了。
「哦,我吃飯吃得有些撐,便去了永安巷那邊看了會兒雜耍,後來想起那個沈夫人就住在永安巷附近,所以便扮成了柳府管家的模樣去了沈宅。」陶夭夭只得實話實說。
心想若是洛雲錫繼續追問,她就扯個慌,說是替他打探消息去了。
可是奇怪的是,洛雲錫卻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並未追問她去沈宅的原因,只沉聲說了一句:「沈宅的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去將臉洗乾淨了去。」
這張灰不溜秋的臉,他看着實在礙眼。
「哦,好!」陶夭夭疑惑地看了洛雲錫一眼,小跑着去了假山旁清澈的溪水邊,三下五除二將臉洗了個乾乾淨淨,又跑了回來。
「好了世子,您看乾淨了嗎?」陶夭夭將臉湊到洛雲錫面前,笑盈盈地踮起了腳尖。
洛雲錫被突然靠近的陶夭夭嚇了一跳,他猛然後退了一步,耳後閃過一絲緋紅。
「祁風教你的拳法練得如何了?打一遍給我看。」洛雲錫輕咳了一聲說道。
「又要打拳啊。」陶夭夭苦了臉,看到長身頎立的洛雲錫,她忽然眼珠子一轉,又往前緊跟了一步:「世子,一個人打拳有什麼好看的?平日裏練拳都是祁大哥陪着我的,今日正好他不在,您也正閒着,要不……」
「你想跟我過招?」洛雲錫輕笑了一聲。
「不不不,我只是想請世子指點一二。」
陶夭夭慌忙擺手,她看了一眼洛雲錫身上裹得緊緊的狐裘大氅,吃准了洛雲錫不方便出手。
「你若是能在我手中走過十招,我就傳你套劍法。」洛雲錫挑了挑眉梢,抬步朝着樹林深處走去。
陶夭夭看了一眼遠處地上鋪得厚厚一層楓樹葉,慌忙抬步跟了上去。
她被洛雲錫連踢帶踹地弄摔了那麼多次,早就已經摔出經驗來了,往裏走走也好,地上那麼厚的楓樹葉子,就算摔地上也摔不疼。
在二人身後,阿黃屁顛屁顛地跟在她的身後,而小黑,則長嘯了一聲直衝雲霄,片刻之後又從雲霄里俯衝了下來,停在了一根粗壯的樹幹之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家主子和那個灰不溜秋的瘦小人類。
在楓葉堆積最厚的那片地上,洛雲錫停住了腳步。
他緩緩轉身,上下打量了陶夭夭一眼:「出手吧。」
「好!」陶夭夭將腰間裝着紅菱的布袋子解下,怕待會一個不小心再壓着它了。
摩拳擦掌了好一會兒,她對着洛雲錫呲了呲牙:「世子,我可過來了!」
「一……」她清斥了一聲,幾個大步到了洛雲錫的側面,揚起拳頭攻向了洛雲錫的側面。
狐裘大氅的開口在正面,她吃准了洛雲錫從側面沒辦法出手,所以這第一招,她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總不能讓這個高傲自大的世子爺小看了不是?
然而,她口中的「二」字還沒喊出口,她甚至還沒有看到洛雲錫是如何出手的,揮出去的拳頭就已經被洛雲錫牢牢地握在了手掌心中。
洛雲錫的手掌大且溫涼,將陶夭夭的粉拳包裹了嚴嚴實實。
陶夭夭鉚足了力氣用力去掙,卻沒料到洛雲錫卻微愣片刻之後忽然鬆了手。
失去鉗制的陶夭夭渾身的力道掙了個空,驚呼一聲之後,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後栽了過去。
洛雲錫回神,腳尖輕點就到了她身後,然後在陶夭夭的背部跟地面「親密接觸」的那一瞬間,他又扯着陶夭夭的胳膊將她扯了回來。
「二……」陶夭夭眼底划過一絲狡黠,她順着洛雲錫的力道撲到了洛雲錫懷中,手肘使勁朝着洛雲錫的胸口撞去。
「三……四!」陶夭夭一擊得手,嘴角划過一絲得逞的微笑。
雖然洛雲錫是好心出手救她,但所謂兵不厭詐,若是真正對敵,且她手上又拿着刀子的話,洛雲錫方才的舉動無異於自尋死路。
「小人得志!」耳邊傳來一聲冷哼,陶夭夭的第五招便怎麼也攻不出去了,不管是下盤功夫,還是拳頭,全部被洛雲錫鎖得滴水不露。
偏生洛雲錫還像是刻意報剛才她那一肘之仇似的,明明一招就能將她打趴下,卻偏偏像耍猴兒似的將她耍來耍去。
更氣人的是,這傢伙從始至終就只用了一隻手對付自己。
「七……八……九……十!停!」
陶夭夭氣喘吁吁地喊道,下一秒,洛雲錫便鬆開了她的胳膊。。
「啪」地一聲,她重重地摔在了厚厚的楓葉之上。。
雖然跟之前的四仰八叉相比,這一次摔倒的姿勢好看了那麼一丁點兒,雖然地上厚厚的楓樹葉子阻擋了她摔下去的速度,可是她的屁股依舊快被摔開花了。
「進步太慢,還得多加練習。」洛雲錫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抬步往樹林外走去。
「世子世子,您剛才說的,我能走得了十招,就傳我一套劍法來着,您不會說話不算數吧?」
陶夭夭慌忙從地上爬起來跟上,跟了兩步又想起似乎將紅菱忘下了,便又掉頭回去將紅菱掛在了腰間,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洛雲錫已經走出很遠了。
洛雲錫的腳步未停,遠遠丟了一句話過來。
「書房書架第二排,左數第三個格子,最上邊有一本心法,明日卯時之前背給我聽,要求一字不差。」
「明日卯時……」陶夭夭腳底一個趔趄,意思就是她今天一整晚都不用睡覺了?
「世子,明日卯時我還得早起跑圈呢!」陶夭夭蹦跳着朝着洛雲錫的背影大喊。
「明天開始,我親自傳授你劍招。」遠遠留下最後一句話,洛雲錫的背影消失在了一株楓樹之後。
「親……親自傳授?」陶夭夭的腳步頓了頓,她能說不學嗎?
偷偷伸手摸了摸被摔得生疼的屁股,她真的是被摔怕了啊!
……
「第二排……左數第三個格子……最上邊……」陶夭夭踩着板凳將洛雲錫說的那本心法找了出來。
厚厚的一本書,看起來有些老舊,封皮上寫着「穿雲劍」幾個大字。
「前有破雲針,後有穿雲劍,我這是徹底跟雲彩幹上了吧。」
陶夭夭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聲,小心地翻開了書本的第一頁。
「……修習此功法者,需心如止水……息調則心靜,心定則神寧……
氣行則絕象,絕象則覺明,覺明則性靈,性靈則神充,神充則精凝,精凝則大道已成,萬象歸根矣!」
陶夭夭木然地念着書上的字,念了一整頁下來,發現所有的字她倒是都認識,但連在一起就是不知道什麼意思。
「斂情攝念,心無所思,目無所見……元神守形。
任從兩足行動處,一靈常與氣相隨……行也能禪,坐也能禪。
行也綿綿,坐也綿綿。醒也綿綿,睡也綿綿……」
念到此處,陶夭夭心中一喜。
醒也綿綿,睡也綿綿?
意思就是睡着了依舊也能修習了?
她打了個哈欠,在窗下尋了一個小榻,抱着書躺了上去。
小榻軟綿綿的,還帶着些安神沉香的味道,原本就有倦意的陶夭夭剛躺上去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
戌時一刻,祁風輕輕敲響了洛雲錫的房門。
「進。」洛雲錫剛剛寫好一封信裝在一個信筒里,並用火漆封了口,又抽了一張新紙過來。
「公子,剛才門房趙力來青竹居找過陶季,說一刻鐘之前有人來找陶季,還帶了個口信給他。」祁風對着洛雲錫抱了抱拳頭。
「什麼人?帶了什麼口信?」洛雲錫蘸墨汁的手微微一頓,抬頭看了祁風一眼。
「是東街一家酒樓的夥計,說陶季晌午的時候在他們那兒吃過飯,口信就兩個字,未歸。」
祁風將趙力的話如實轉達給洛雲錫,又說:「屬下找過了,陶季並不在房中,便想着來跟您說一聲。」
「未歸?」洛雲錫將毛筆放了回去,沉吟了片刻問道:「那酒樓叫什麼名字?」
祁風想了想回道:「是一家新開的酒樓,好像叫做桃花齋。」
桃花齋?
洛雲錫皺眉,腦海中驟然回想起一個脆生生的嬌俏聲音。
「……我要這個書生哥哥住桃花齋,住在我的院子裏……」
「軒哥哥,夭夭喜歡這個書生哥哥,夭夭要讓這個書生哥哥做我的夫君……」
想着想着,洛雲錫逐漸冷了臉。
「公子,您……沒事兒吧?」祁風小心地問道,潛意識裏他覺得問題可能出現在了這個「桃花齋」上。
他也總覺得「桃花齋」這個名字有些熟悉,總覺得在哪裏見過這個名字似的,但可以肯定,他印象中的,絕對不是什麼酒樓,倒像是……姑娘家的閨房。
但若真是閨房的話,他跟他家公子又怎麼可能同時熟悉呢?
自打來了京城,公子可是一直住在玄幽王府的。
祁風想了又想,腦海中划過一絲什麼,猛然間抬起來頭。
我的老天爺,不會這麼巧吧?
打探了那麼久卻始終沒有任何音訊,卻原來要找的人已經來了京城?
還堂而皇之地開了酒樓,他們這些人只顧着追查柳氏母女的消息了,竟然疏忽了眼皮子底下的信息。
祁風艱難地吞了吞口水,結結巴巴地開口:「世……世子,您是不是,也想到什麼了?屬下這就帶人去桃花齋。」
祁風說着就要出門。
「回來!」洛雲錫沉聲叫住了祁風。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先別帶人過去,你自己過去暗中打探一下,看桃花齋背後的主子是誰,是不是叫陶軒。」
他從來沒有料到,那晚醉酒之後她口中迷迷糊糊喊出的「軒哥哥」,竟然成了他心裏的一根刺。
「屬下明白了公子,這就過去。」祁風抱了抱拳頭,又問:「那……若是那人真的是公子要找的人,屬下還要不要動手?
或是逼問他說出陶家小姐的下落,好尋回您的龍紋玉佩?」
「不用,龍紋玉佩的事,你不用管了,將人手也全都調回來吧。至於那個陶軒……我會親自會會他。」
洛雲錫的臉逐漸沉了下來,心裏像是被貓爪似的,隱隱有些煩躁,他卻該死地說不出來因何煩躁。
「是!」祁風答應了一聲,臨出門時,身後又傳來洛雲錫的聲音:「等等,先將這封信讓信鷹送走。」
洛雲錫黑了黑臉,被桃花齋的事情一耽擱,他竟然差點忘了正事。
「哦。」祁風又轉身進來,從洛雲錫手上接過了信筒。
「你剛才說,陶季不在房裏?」洛雲錫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沒錯,屬下進去找過了,他確實不在。」祁風疑惑地看了一眼洛雲錫,悄悄地關門離開。
祁風走後,洛雲錫拉開了房門。
站在廊檐下,他看了一眼據他幾步之遙的陶夭夭的房門,思索片刻之後,他抬步朝陶夭夭的房間走去,然後象徵性地敲了敲房門,就推開了。
站在陶夭夭房間內,洛雲錫點燃了房間桌上的燭火。
燭火的光亮搖曳着,在牆上投下了一個瘦長的影子。
洛雲錫的目光比燭火還要亮,他的目光緩緩從房間裏掠過,卻沒有停留在櫥櫃和抽屜當中,而是在床幔之上和房樑上多停留了幾眼。
片刻之後,他腳尖輕點上了房梁,牢牢地站在了房梁之上。
目光居高臨下在房間裏搜尋了片刻,他忽然微微扯了扯嘴角。
不遠處的房梁和牆壁的連接處,一個手帕包成的布包正靜靜地躺在那裏。
洛雲錫輕笑了一聲,一個轉身借着房梁的力量躍去了牆邊,伸手取下了那個布包。
「不容易啊!憑她的本事,竟然能將東西藏得如此隱蔽!」自言自語之後,洛雲錫無聲地落在了地上。
他掂了掂手心裏的布包,耐着性子打開了它。
一層又一層,最裏層是一塊手帕,手帕打開之後,正中央正靜靜地躺着一枚玉佩。
洛雲錫伸手拿起玉佩看了一眼,滿意地發出一聲輕笑。
他將玉佩收入袖中,隨後拿着那塊手帕靠近了桌上的燭火。
在距離燭火一指之遙的地方,他忽然又收回了手。
低頭看了手心裏手帕片刻,再抬頭看一眼高高的房梁,洛雲錫忽然扯了扯嘴角。
片刻之後,他伸手入懷,從懷裏摸出一樣東西來。
他將東西放在手帕中,像剛才一樣原樣包好,又第二次上了房梁,將布包又放回了原處。
站在地面之後,洛雲錫的心情看起來似乎很好,他低頭拍了拍身上粘的塵土,用掌風吹息了燭火之後,轉身關上了房門。
……
陶夭夭睡了舒舒服服的一個午覺,一覺醒來天都黑了。
她在軟塌上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懶腰伸到一半,她忽然摸到了蓋在身上的一床被子。
陶夭夭一愣,猛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瞬間清醒過來。
她不過想眯上一會兒,怎麼睡到了這個時候,還有,身上的被子又是誰給她蓋的?
房間裏漆黑一片,陶夭夭下來床彎腰去找鞋子,剛剛把雙腳伸進鞋子當中,對面桌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睡醒了?」
「世……世子?」陶夭夭被嚇得不輕,慌忙穿好鞋子站了起來。
火摺子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明亮的燭火照亮了洛雲錫的臉,那張俊臉因為忽然的亮光,顯得比平日裏多了幾分溫馨。
「你膽子不小啊,讓你來書房找本心法,你倒是堂而皇之地在這裏睡起大覺來了。」
洛雲錫看着陶夭夭臉上如受驚小鹿一般的慌亂,最終忍住了沒有冷哼出聲。
「對對,我是來找心法的!」陶夭夭一邊說,一邊彎腰去床上摸索那本穿雲劍的心法。
她記得躺下的時候還抱着那本書來着,怎麼睡了一覺起來,就不見了呢?
「別找了,在這兒呢。」洛雲錫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寬大書桌,又加了一句:「我從地上撿起來的。」
「對不起對不起!可能是我睡着了不小心弄掉的。」陶夭夭慌忙小跑着上前,小心地從書桌上拿起了那本心法。
「看的如何了?背給我聽聽。」洛雲錫說。
陶夭夭點點頭,結結巴巴地備了起來:
「……元神守形。任從兩足行動處,一靈常與氣相隨……行也能禪,坐也能禪。行也綿綿,坐也綿綿。
醒也綿綿,睡也綿綿……」
背到這裏,她悄悄抬頭看了一眼洛雲錫,小聲說道:「世子,這上面的意思太晦澀難懂了,我不明白什麼意思,大致理解就是,只要想修習,那麼不管行走也好,坐定也好,醒着也好,或是……睡覺也好,都可以修習。」
「所以,你這其實不是在睡覺,而是在修習心法了?」洛雲錫挑了挑眉梢說道。
「是……不不,不是的!我只是在領悟心法當中的奧妙。」陶夭夭的聲音輕若蚊蠅。
她原以為洛雲錫會發火,奇怪的是,洛雲錫並未生氣,反而一直盯着她打量,眼神里有些她看不懂的東西。
許久之後,洛雲錫終於開口:「陶季……」
「我在。」陶夭夭謙恭地低頭準備聆聽。
「你可知,我為何要逼你練功?」洛雲錫問道。
陶夭夭垂眸:「世子一片苦心,是想栽培小的。」
才怪!
陶夭夭腹誹,他是怕自己功夫不行給他拖後腿吧!
「就算是吧。」洛雲錫輕笑一聲,精明如他,自然一眼就看透了陶夭夭的小心思。
他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你生性頑劣,心浮氣躁,確有幾分小聰明是不假,卻容易衝動,還經常識人不清,善惡不分,需要人好好磨磨你的性子。」
「我有這麼差勁嗎?」陶夭夭黑着臉小聲嘟囔。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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