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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啟帝翻看着《血經》,分明不見幾頁,他卻看了許久。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一頁翻過,又倒回來再看兩次,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皇帝不說話,臣子們也不敢吭聲。
他們的目光看一眼光啟,再看一看趙胤,最後都紛紛落在了白馬扶舟的臉上,期待他說出答案。
此時的奉天殿,比任何時候都要寂靜。
大殿後,時雍也在等待。
她呼吸略緊,一顆心仿佛被繩子拎了起來,懸在喉嚨口,冷汗都濕得透脊背。
當初,在慶壽寺追查《血經》時,覺遠那老和尚說《血經》是假的,趙胤便與他訂下一計,告知眾人尋回了真經,藏於寺中等着賊人再來……
《血經》到底是真是假,有沒有這回事,無人知情。
但眼下的情況是,趙胤將計就計之後,又被白馬扶舟「反將計就計」了?
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腦子裏謎團似霧,時雍眉頭皺起,額際隱隱有了浮汗,趙雲圳更是癟緊了嘴巴,拉了拉她的袖子。
「阿胤叔不會的。」
時雍眯起眸子,「噓!快聽——」
大殿上,白馬扶舟聲音朗朗。
「陛下,列位臣工,《血經》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局,這本《血經》也不是出自道常法師之手,而是出自覺遠的和尚慧光……」
他猛地扭頭,看着正跪在地上發傻的慧光和尚。
「趙胤指使覺遠,他們這一伙人編造《血經》,由慧光和尚執筆,假借道常法師和先帝之口,炮製出一本秘密經書,為趙胤編出一個堂而皇之的皇族身世,說他是先帝永祿爺之子,是陛下的嫡親兄弟……」
冷哼一聲,白馬扶舟厲色盯住趙胤。
「冒認皇室身份,不是意圖謀反,又是為何?」
冒認皇室身份已是大罪一樁。
就算沒有謀反,也是要殺頭的——
眾臣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趙胤已是權傾朝野,為何還要做出這等殺頭的違逆之事來?
除了當真想坐皇帝,再無別的解釋了。
光啟帝還是沒有說話,還在看那本《血經》。
從頭到尾,趙胤一直很安靜。
眼下被白馬扶舟劈頭蓋臉質問,竟是淡淡一笑,眉色平和。
「廠督等這一天,許久了吧?受累了。」
白馬扶舟道:「本督為了在陛下面前當眾拆穿你的陰謀,查找你的罪證,確實不易。好在,等了許久,終是真相大白。趙胤,你還不認罪伏法嗎?」
趙胤道:「一派胡言。」
他轉身面對金鑾寶座,看着翻動《血經》沉默不語的趙炔說道:「陛下明察。臣助覺遠大師破血經被盜一案是真。但這本所謂的《血經》,臣不曾見過,《血經》本不存在,覺遠大師早已告之於臣。」
接下去,他把當日慶壽寺案發後的事情,告訴了光啟。
覺遠接口道:「大都督所言不虛,望陛下明鑑。千錯萬錯,都是貧僧的錯,貧僧教徒無方,教出這麼一個蠢貨,被女子利用,耍得團團轉……」
說到這裏,覺遠的目光又冷冷望向了白馬扶舟,「廠督為了栽髒大都督,可謂煞費苦心。收買大都督逐出府門的婢子,再來勾引貧僧不爭氣的徒弟,費盡苦心做了這麼大的一個局……」
白馬扶舟冷笑:「證據確鑿,你等還在狡辯。陛下,應馬上將東定侯趙胤和僧錄司禪教覺遠下獄嚴審,以正朝綱!」
一席話,擲地有聲。
奉天殿上,突然安靜下來。
好一會,沒有人說話。
沉吟許久,光啟帝慢慢合上手上的《血經》,沉聲道:「來人!」
「在。」禁衛軍帶刀入殿,紛紛行禮。
光啟帝似是考慮了許久,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盯着趙胤道:「東定侯趙胤,不思皇恩,攬權結黨,盜取朝廷疫症藥材,勾連慶壽寺方丈覺遠,編寫《血經》,意圖混淆皇室血脈,其心可誅……即刻起,褫奪爵位,革職查辦,押入大牢。着三法司九卿同審,由朕親自督辦。東定侯府眾人,慶壽寺僧眾,一律拿問下獄,拘押待審。若有同犯或知情不報者,不論是誰,一同治罪,嚴懲不怠,決不姑惜!」
皇帝金口玉牙,一言即出,便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
趙雲圳再也憋不住了,直起身子就要衝出殿去——
時雍眼明手快,一把薅住他。
「太子不可。」
趙雲圳雙眼含了淚光,「你沒有聽到嗎?我再不去救,阿胤叔就完了。謀逆是誅九族的大罪,不僅他要死,你也要。你也會死的!」
想到自己喜歡的人都要死,小小孩兒氣得瑟瑟發抖,小拳頭捏得咕咕作響。
「你不能去。」時雍眼神堅定,死死拉住他,「你幫不了他,只會害了他。」
「我不管。我是太子,你們不都說,這天底下,除了皇帝,就數我最尊貴了嗎?本宮想保個人都保不住,還做什麼太子。今日父皇要是治阿胤叔的罪,那就讓他把我一同治罪好了,這個太子不當也罷,或者,索性就說我是阿胤叔的同夥,想篡位的是我……唔!」
時雍緊緊捂住孩子的嘴巴,汗都出來了。
「你給我閉嘴。」
她目光熾烈,面露兇狠,幾近咬牙切齒地瞪着趙雲圳。
「你是你父皇的兒子,不論你做什麼,他都不會要你的命,可是趙胤不同!你這麼衝動,當真是想害死他嗎?」
趙雲圳說不出話,睜着一雙淚光楚楚的大眼睛,身子漸漸軟了下來,伏在時雍懷裏默默地哭。
時雍看他平靜了下來,輕輕圈住他,拍了拍,一張臉格外冷靜。
「小丙,你送太子回東宮。」
小丙看着他,臉色也暗沉沉的,「可是你呢?還有……阿胤哥怎麼辦?」
時雍道:「我是他的妻子,自是要與他同甘共苦。」
小丙喉頭一哽,「那我也是……」
他是十天干,也是趙胤的人,他也應當與趙胤在一起。
然而,時雍不等他把話說出來,便一聲冷呵。
「你是東宮侍衛,保護太子才是首要。」
不等聲音落下,她將趙雲圳推到小丙的懷裏,嚴厲的看了他一眼。
「力量是自己給自己的,權力也是。你只有足夠強大那一天,才是真正的太子。不然,總會有人掣肘你,哪怕你做了皇帝也一樣。」
趙雲圳扁着嘴巴,要苦不苦的模樣。
「阿拾,我錯了,我不去大殿,我等下去跪求父皇,我一定要救你和阿胤叔……」
時雍冷冷掃他一眼,不再說完,整理下衣冠,挺直胸膛就想走出後殿……
不料,卻聽到覺遠一聲暴喝。
「且慢!」
「陛下,貧僧有話要說——」
此時的奉天殿,氣氛已是低壓到了極點。
趙胤沒有帶兵入殿,除了兩個侍衛在奉天殿下等候,連武器都沒有帶,禁衛軍想要拿他和覺遠等人下獄,簡直易於反掌。
他沒有動作,只是安靜地站着,看着光啟帝,等候禁軍來抓他。
覺遠這一聲吼叫,撕心裂肺,成功阻止了禁軍的動作,也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光啟帝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覺遠情緒激動,枷鎖上的鐵鏈被他拉扯得錚錚作響,而他出口的聲音,也滿是傷感。
「陛下……趙胤沒有謀逆,更不曾混淆皇室血脈。因為他,就是真正的皇室血脈,先帝的親生兒子,陛下您的親生弟弟呀!」
一句話如同驚雷,炸得人耳朵嗡鳴。
時雍也驚訝地留在了原地。
只有趙胤,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平靜,甚至在覺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底波瀾都沒有,只是那一眼,看向覺遠,再看向白馬扶舟……
安安靜靜的,冷冰冰的,卻如深淵寒潭。
讓他們突然有一種古怪的錯覺。
——就好像,他們全都被趙胤利用了。
——更好像,趙胤才是等這一刻,等了許久,就等着覺遠親口說出來?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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