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人間斬太歲 016 夜飲殺機，邪祟橫生（下）
段舍離仔細打量三隻新生邪祟異類。
那長着粗大黃黑紋路尾巴的獠牙大漢，看着好像是只貓妖。大概煞氣衝擊下剛剛自行摸索出化形之法，變出的模樣粗陋嚇人，簡直丑到沒法看。
樓頂如煙似霧飄下的黑影，該是諸多污穢集合而生的暗影怪。這東西威能不算太大，卻相當噁心難纏。
至於一樓大堂正款款向上而來的那位風華美婦，卻八成是某種強大怨物具現出的靈體。那玩意兒根本殺不死，絕對是令人頭疼的可怕存在。
小小一座宴然樓內，便誕生出三隻不同種邪祟異類。難怪初世他醒來後，只看見滿樓死人，不知有沒有一兩條漏網之魚最終逃脫？
當然，那些屍體其實都已經轉變成煞屍，他當時僥倖醒在暗日，沒趕上夜間起屍而已。
可想而知，今夜雲京城裏，新生邪祟異類少說也會有數以萬計。到明天早上，城內活人能剩下一半都算好的。
而普天之下，今夜被無形煞氣首批催生出的各種各樣邪祟異類，則不計其數。據初世後來估算，僅僅暗世降臨頭一年，大安朝數十億人口，就死去了七成左右。
……
段舍離正在心裏繼續盤算，接下來該如何對付那三隻玩意兒。
沒想到袁鳴卻選在這當口，跳出來鼓動眾人道：「姓段的你施展妖法邪術，招來這些鬼怪是要加害使團同僚，謀反作亂嗎？
先前半山閣大火我們都看到啦！你明明患病昏迷，此刻卻毫髮無傷。去照顧你湯藥的朱方士，反倒不見回來，定然已被你趁機害死！
你現在還要串通小人，污衊同僚給你下藥？又公然使用妖法邪術為禍世間。我等宴國忠義子弟，與你這等妖人勢不兩立，絕不能讓你奸計得逞，危害家國！」
他身旁數名從事立刻跟着大聲鼓譟，要宴然樓中眾人和段妖人勢不兩立，群起而攻之。
段舍離差點都被他們給氣樂了！
袁鳴眼見買通下藥的僕役敗露，供出背後主使者；買通滅口的武者也失手，被人砍倒在地。他自家心裏頭有鬼，生怕段舍離順藤摸瓜，揭露他一切所作所為。
故而急不可耐便跳出來，拼命往段舍離頭上扣帽子、潑髒水。試圖先行擾亂眾人心思，混淆視聽，讓段舍離無論再說什麼，眾人都心中存疑，不敢深信。
這等顛倒黑白的手段本來不算差，可你倒是看清楚大環境再搞呀！
三隻邪祟異類都被血腥味勾出來，馬上就準備開吃了。這當口跳出來搞內鬥，是嫌人心不夠亂，死得還不夠快嗎？
此時那三隻邪祟異類，都急不可耐開始捕獵血食。普通人對它們而言，幾乎毫無抵抗之能。
長尾獠牙大漢稍稍縱躍，便撲倒一名上屆使團從事。在那人慘叫聲中直接掏開他肚腹，大口啃食其內臟。
黑霧暗影怪鋪展身形，如同黑色幕布般同時裹住三樓兩名現任使團隨員。聽不見那二人呼救之聲，但隱約能看到變薄的黑霧間，有絲絲縷縷血氣融入。
而那位從一樓大堂順着樓梯款款上行的風華美婦，才真正是可畏可怖。
二樓樓梯口附近，皆被後擁上樓來的鏢師武者們佔據。眼見美婦靠近，邱總鏢頭臉色又變得極為難看。人群後方兩名鏢師毫不猶豫，抽出各自兵刃，摟頭便向下方樓梯上那美婦頭頂砍去。
美婦人巧笑嫣然，探出纖纖玉手，青蔥般嬌嫩的玉指接連輕彈。只聽「鐺、鐺」兩聲急響，一刀一劍竟被彈斷飛出。緊接着又是「噗噗」兩聲悶響，那兩名武者額頭，直接被美婦玉指戳出個血洞。
風華美婦朱唇嘟起，滿臉撒嬌般模樣，嘴上作勢輕輕那麼一吸。兩名武者體內鮮血、腦漿等等，各自凝成一道血線，凌空攝入那美婦口中。
不消片刻，兩名精壯武者，就被徹底吸空成乾屍模樣！
數十名鏢師武者見狀，齊聲驚呼抽出隨身兵刃戒備。只聽「嗆啷郎、嘩楞楞」一陣響亮，眾人已圍成半圓弧形陣勢，兵刃皆遙指向樓梯口方位。
只剩下向來勇猛霸烈的「長風斷岳刀」邱總鏢頭，猶自失魂般盯着那美婦面容，站在陣型後方呆立不動。
……
段舍離初世里曾見過太多人間慘劇，也見識過太多絕望之下，迸發出的人心齷齪險惡。
所以今世重生後，他便決定此生儘量不去救人，只教人設法自救！
但眼下被袁鳴等人胡搞了這麼一下，場面登時混亂不堪。在場人人都長着眼睛，那三隻邪祟異類生吃血食的恐怖情形，普通人以前哪裏見過？
頓時被嚇得什麼模樣都有，種種驚呼喧譁之聲沸反盈天，簡直鬧成了一鍋粥。
其中甚至有十幾個蠢貨，把先前袁鳴等人的栽贓之言當真，衝着段舍離這邊直衝了過來。
看他們義憤填膺，吵吵嚷嚷的意思，好像認定三隻恐怖鬼怪，就是段舍離這妖人招來的。鬼怪吃人，他們不敢上前。但同為人類的段舍離，就顯得沒那麼可怕了。
他們人多勢眾，群起而攻之。難倒還對付不了一個妖人？只要將這施法招邪的妖人拿下，鬼怪豈不是不攻自破？
他們也不想想，要是連那麼恐怖的鬼怪都聽命於段舍離。那段舍離這個妖人該有多可怕？又豈是靠着人多勢眾，就能輕易拿下的？
當然，蠢貨肯定沒什麼邏輯性，遇事能先靜心思考，那也不會是蠢貨，更不會輕易被別人鼓動了。
段舍離嘬了嘬牙花子，無奈一笑。將左掌心先前刻下的「畫地虛界符」改動兩筆，反手印上身前酒桌桌面。
先前封住整座宴然樓的「畫地虛界符」，那是能進不能出。此刻他改動後印在桌面上的，是能出不能進。
血符咒以酒桌為中心，形成一個直徑六米左右的球形虛界。由於酒桌緊靠二樓天井圍欄，故而在二樓樓面，只圍住個半圓形空間，另外半個圓形空在圍欄之外。
此時站在桌邊不遠處的顧大掌柜、小北等四名夥計、下藥的劉二柱以及發現下藥的後廚屠娘子共七人，也被同時圍在虛界之內。
他們本人起先毫無察覺。但等那十幾個蠢貨衝到近前，隔着身前一兩米遠又擠又撞，空空如也卻就是無法靠近。便立刻明白，這定然是段副使施展的某種異術。
此時那三隻邪祟異類大開殺戒，狂吃血食。長尾獠牙大漢正抓破第三人肚腹，看來他偏愛食人內臟。
黑霧暗影怪速度較慢，剛剛放開先前裹住那兩人。但它吃血食的方式相當乾淨徹底，兩人被放開後，只剩下兩具慘白的骨頭架子，骨頭上居然連一絲筋膜血痕殘留都沒有。
至於那位看似嬌嫩的風華美婦，短短時間之內，竟已接連吸乾七名鏢師武者。
鏢師武者們長年走鏢，極善於結陣護鏢應敵。但無論他們有多少把兵刃砸砍到美婦身上，都如同划過春風秋水一般，直接穿空而過，根本無法傷及對方分毫。
可那美婦舉手投足間，便能實打實折斷兵刃、洞穿血肉。只要身上被她戳出傷口，不管大小深淺，都會被立刻吸成乾屍。
他們大多走南闖北已久，膽氣並不算小。此刻居然越打越是心虛膽寒，半圓弧陣勢節節往後退卻。
反倒始終不在狀態的邱總鏢頭，這會兒仿佛回過神兒來。他一眼便看到段舍離周圍，許多人憑空不得寸進的情形。
再看段舍離氣定神閒，端着酒杯於上百人驚恐萬狀的場面中，悠然獨酌慢飲。
他不由得豹眼圓睜，深吸一口長氣，心頭立時寧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