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視線驟然相碰。
一時之間,在趙儒儒的驚呼、許樹的瞭然、亦清的吃瓜表情中,氣氛陷入古怪。
因為周圍全是怨靈病毒,並且按照推測有強有弱,虞幸就沒有貿然展開感知。
他沒想到的是,這次他真能這麼幸運,即使不開感知找人,也能在閒逛了一小會兒之後就找到最想找的人。
要知道,他從城外到現在這個地方,幾乎走的是一條直線,彎都沒拐一個。
虞幸剛想擺起笑臉跟趙一酒打個招呼,突然看出趙一酒的眼神不是那麼「友善」。
趙一酒一雙眼睛黑沉沉的,緊緊凝視着他,仿佛要用目光把他穿透,身體也比攻擊時更加僵硬,就像一具人偶似的定在那裏。
在那形容不出的眼神里,虞幸把本來準備說出口的「喲,好久不見」吞回嗓子裏,轉而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這是怎麼啦?酒哥好像不太開心。」他柔聲問着,歪了歪頭,作恍然大悟狀看向地上被樹枝刺穿的死屍,「該不會,我一不小心把酒哥的任務攪和了,所以酒哥生我氣了吧。」
趙一酒神色僵着,硬巴巴地道:「不……」
虞幸笑得人畜無害,偏又十分真誠,讓人根本不願沖他發脾氣。
可趙一酒本來也沒有脾氣要發。
不就是一個感染者麼,如果虞幸不殺,說不定感染者就要撲過去,弄髒虞幸的衣服了,殺了就殺了,沒什麼大不了。
任務目標重新再找就是了。
只是……
這麼久不見虞幸,趙一酒總覺得自己可能已經忘了怎麼跟虞幸相處,就像,久別重逢,總會有一些尷尬橫在彼此之間。
所以他不敢動了。
虞幸裝模作樣打量了死屍一番:「哎呀,我就知道,你看這感染者,渾身酸臭腐爛,還帶着個疑似鬼物載體的娃娃,一看就強,酒哥肯定追了這個目標很久。」
趙一酒:那倒也並沒有。
他想給虞幸解釋一下,說這個感染者就是最基礎最底層的那種,並不難找,就見虞幸自責極了,上前一步,把手遞到他面前。
「?」趙一酒視線下垂,落在伸到他面前的這隻手上,「幹嘛?」
虞幸湊近:「我做錯事了,酒哥罰打手心吧。」
「……打,手,心?」
趙一酒再遲鈍也知道這傢伙又在拿他開心,把這裏當幼兒園嗎?還打手心!?
明顯就是虞幸像哄小孩一樣在哄他!
「你還笑?」趙一酒咬牙切齒,止殺朝着虞幸的頭划過,虞幸很給面子的閃避開,才避免了趙一酒自己收住攻勢的尷尬。
趙一酒深吸一口氣,突然覺得什麼一年不見的尷尬,什麼不知道怎麼相處,通通都是屁話,他太知道這傢伙什麼性子了。
「都讓你罰了,怎麼還挑三揀四。」虞幸無辜道,「打一下不夠,那你就打到你滿意嘛!我肯定不躲。不過止殺不行,不躲的話,半個腦袋就要下來了。」
「呵。」趙一酒簡直沒眼看虞幸這演技派的臉,要是他剛剛還相信虞幸真的因為搶了任務目標亦或者因為太久不回來而心存愧疚,那麼這一句打手心就完全讓人無法再信任他了。
趙一酒趁着虞幸手還沒收回去,飛速用止殺的刀柄給虞幸抽了一下狠的。
雖然收着力,但手心被抽,一股疼痛依舊能從掌心一直穿到四肢百骸,尤其是虞幸只想着逗人,沒想着真的會被打。
那啪的一聲,不止打在虞幸手上,還打在了在場每個人的心上。
趙儒儒:我草趙一酒真聽話,讓打真就打,我以後肯定不能挑釁他。
許樹:「他敢打我看上的契約鬼物!」
亦清:「……嘖。」
虞幸刷的一下把手收了回來。
失策了。
光知道趙一酒好逗,忘了現在已經過去一年,趙一酒進化了!
他沒有以前那麼容易因為羞惱而生氣,然後藉此拉進距離了。
趙一酒冷眼看着虞幸揉了揉直接被打紅的皮膚,試圖數數那痕跡能留幾秒。
一、二、三……
很好,超過五秒了,虞幸是在刻意抑制痕跡消散的速度。
就知道裝可憐,騙的就是他這種冤種。
趙一酒恨恨地想,這個傢伙,永遠不知道跟他把事情解釋清楚,不會主動反思說好的兩個月為什麼拖了一年。
只知道裝,吸引注意,轉移話題,然後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等趙謀在的時候再向趙謀全盤托出,共同商議。
因為趙謀聰明,能在計謀上幫到虞幸,而他擅長戰鬥,也只需要戰鬥就夠了。
可是這是久別重逢,他是這麼久以來第一個見到虞幸的人。
想到這裏,趙一酒餘光看見了亦清。
哦……不管,他還是第一個人,亦清是個鬼而已。
身為第一個看見虞幸的人,趙一酒不想這一次又成了傳聲筒。
虞幸莫名感覺一陣冷風吹過,涼颼颼的。
「想什麼呢,這麼專注,難道是我之前猜錯了,你純粹是因為太久沒見到我所以想我了。」
趙一酒聽了,依舊沒有臉紅,而是嗤笑一聲,又走進一步,抬眼凝視着虞幸的眼睛:「錯了。我是在想,搶了我的任務目標,打手心怎麼夠。」
趙儒儒猛得一拉許樹,用眼神激動地對許樹示意:這是我能聽的嗎?就跟啞巴說話了一樣!
許樹嚴肅點頭認同:對,趙一酒正想壓榨我看上的契約鬼物,這不行。
雞同鴨講的兩個人到底是離得遠了點,前線吃瓜的亦清重重地咳了一聲:「咳!兩位故友重逢,在下是否應該退讓些許,給你們留一點私人空間?」
「彼時不論是要打一架,還是要敘舊,都隨你們的意……」
虞幸忽略掉亦清看似「勸架」實則拱火的話,還是笑着的:「打手心不夠你想怎麼樣啊,酒哥。」
趙一酒沉思片刻。
然後道:「我要你,賠我十個任務目標。」
趙儒儒:「……」
許樹:「……」
亦清:「……」
虞幸看得出,趙一酒真的變了,變得學會了拐彎抹角。
不就是在說接下來可以一起行動。
他自然沒有理由拒絕,直接道:「好啊。」
「等、等一下!」趙儒儒在遠處一急,立馬跳過來,「幸!」
「趙儒儒?」虞幸看着長相眼熟,氣質卻有着十分的不同的女孩,挑了挑眉。
「你們要一起,見者有份,也帶我們一個唄。」她笑得像個性轉版本趙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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