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系統提示浮現出來的第一時間,曲銜青就拽着販珠者,從最近的圍牆邊翻了出去,然後迅速離開二樓範圍。
她讓販珠者先去一樓的據點找任義他們,隨後自己再次隱藏進了無人看見的角落。
突然,窗外發出一聲悶響,緊接着一個巨大物體掉落在地的聲音就將還沒有完全隱蔽好的曲銜青吸引住。
嗯?
有人跳樓了?
……
五分鐘前。
「彭!」
「這裏居然真的有一片新區域,暗賊,過來看看!」
余景頂着不知從哪個方向吹過來的鳳,招呼着比較懂痕跡學的暗賊去天台邊緣檢查。
趙一酒冷眼旁觀者這兩個人的動作,匕首止殺一直不曾離開自己的右手。
四周是一片片金燦燦的光輝,遠處血紅的夕陽直通天際,將半邊天的雲彩染紅。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現在的黃昏似乎比之前的還要濃烈一點,那貌似神聖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哪怕是雙目直視着那片火燒雲,都覺得自己的靈魂好像受到了升華和洗滌。
但誰知道呢?鬼知道這種感覺究竟是洗滌還是詛咒。
在黃昏之外,這片天台大得令人心中發虛,這是整座醫院的最上方,他們剛才竟然通過三樓一個房間的窗戶爬到了樓頂。
任義給他們的任務是調查三樓有沒有一個曾經跳樓輕生的小孩,可是,他們將三樓的大部分房間轉了個遍,都沒能找到和輕生有關的意象。
所以余景就突發奇想,既然是輕生,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天台輕生了,他們沒有見到過通向天台的樓梯,但是房間的窗戶可以利用。
三個人愣是在小心翼翼中從三樓的窗戶爬到了四樓的窗戶,好運的沒有被盤踞在四樓的院長發現,順利到達樓頂。
趙一九感覺,樓頂很空。
放眼望去,這裏確實是一個可以供人休息的天台,打掃得也很乾淨,只是這個空不是說東西少才空曠,而是趙一酒覺得,樓頂上除了他們三個人,並沒有其他的靈魂。
一隻鬼都沒有,任務當然不在這。
他同體內的厲鬼相處了這麼多年,對於鬼怪存在感的感知,從進入推演開始就不斷的攀升,這些能力就像報復性地湧入了他的體內一樣,曾經他被厲鬼折磨的時候都沒有催生出這種能力。
趙一酒知道原因。
之所以他的能力不斷覺醒,都是因為……他的人格異化度提升了。
就像是鬆開了某種枷鎖,他和體內的厲鬼越來越融洽,能力越來越多,可這不是什麼好事。因為融洽,就代表着他的思維和厲鬼的思維,更加的分不開了。
因為趙一酒確定樓頂沒有鬼屋,所以任義的任務自然是錯誤的。
他沒有去幫暗賊和余景檢查天台邊緣,那兩個人對他的沉默寡言和冷漠早已習慣,也沒想着喊他,只是興致勃勃地在邊緣處尋找着。
「你說這裏會不會有輕生小孩留下的鞋子、遺書或者留有最後短訊的手機?」余景是個話比較多的,和他徒弟暗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暗賊不說話,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依舊認真地找尋着蹤跡。
他們的動力還不錯,因為據任義所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能找到這個線索,就是真相最後的拼圖了。
趙一酒想了想,還是不聲不響地跟在了他們後面。
趙謀讓他注意着余景和暗賊,尤其是暗賊,趙謀說暗賊的行蹤詭異不定,跟余景比起來,暗賊更適合做韓彥安插在他們中的那個棋子。
他跟着這兩個人的任務之一,就是尋找他們的破綻。
而現在直播的跟隨鏡頭正在他身上,他這樣什麼事都不做,好似閒逛的態度也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他不上去幫忙?]
[他的定位算是武力類型的推演者,但也不至於一點解謎的忙都不幫啊!]
[他和lsp基金會的人不熟唄,這個時候不幫忙,那兩個人也不能說他,反正大家都是聯盟,他就這樣敷衍不出力,線索找到了還有他的一份,何樂而不為呢?呵呵。]
[你們懂個屁啊,就在這裏瞎說,冷酒的推演風格一向是這樣,只要不需要戰鬥,他就比較沉默。但是你們沒有發現嗎?他也一直在觀察,沿着邊緣找遺書之類的,這種事情兩個人還不夠麼,不需要人做警戒的?]
[反正我看着他這麼悠閒,再對比一下其他人緊張的狀態,我就覺得很不值得]
[別人可都是為了自己保命啊,順帶也能保下其他人的命,他就算是裝也得裝的熱心一點吧]
[怎麼着,真把推演直播當現實里的綜藝真人騷啊,為了人設,還得裝高興,裝熱心?你是花錢了呢,還是給積分了,你管人家什麼性格呢?]
[唉,你們說,一樓據點那邊怎麼樣了啊?怎麼他們都沒動靜了,沒一個人遇見鬼嗎?]
線索已經差不多都快要集齊,明眼人都知道,這個黃昏模式的推演已經到了後半段。
一旦有什麼特殊動盪出現,可就真的會是翻了天了。
大家都期待着變化快點到來,他們最想看的,就是最後精彩的部分了。
突然間,所有人的心臟都是一跳,系統提示驟然在耳邊響起。
……
【注意:院長已經解除所有限制!他將開始全地圖狩獵嘉賓!注意隱蔽!】
最後一條提示揭露了嘉賓們糟糕的境遇,余景警惕地望向四周。
他們現在可是處在最危險的位置,腳下就是四樓,萬一院長覺得他們三個人離自己最近,直接上來了怎麼辦?
「真相已經出現,說明這裏沒有線索,我們走吧。」趙一酒冷冷道。
「的確,我們原路返回嗎?」暗賊用徵求同意的目光看向余景,余景見狀也只能點點頭。
他們運氣看來不是很好,發現了一個新的地方,誰知道這地方竟然一點用都沒有?
不僅浪費時間,還變相地將他們推向了危險。
余景是三人中等級最高的,他現在也只能認命地說了句:「希望院長沒有發現我們三個人。這樣吧,我先往下爬,你們和我保持一段安全距離,免得我被發現的時候牽連到你們。」
暗賊對自己的師父說了聲:「小心窗戶。」
趙一酒排在了暗賊身後,見余景已經站到邊緣去,反身抓住台子,找好了着力點,他快步走了過去。
在趙一酒的余光中,樓體隱隱向上冒出黑氣,在開始的時候還是肉眼看不見的薄霧,可短短几十秒內,薄霧就愈發的濃厚翻滾,逐漸在空氣中形成了一個個人類模樣的影子。
那些模糊影子在天台上長了出來,像一位位觀眾似的,注視着三個活人。
下一秒,觀眾伸手了。
它們不約而同地朝着趙一酒湧來,有的抓住了趙一酒的腳踝,有的抓住了趙一酒的胳膊,還有的從後面扼住了趙一酒的脖子。
也就是在影子出現的瞬間,暗賊突然面色一變,手中的匕首朝着余景還扒在天台上的手掌戳去,余景嚇了一跳,冷汗瞬間冒出,反應極快地將一隻手縮了回去,僅剩另一隻手堪堪穩住身形。
他呵斥:「暗賊,你在做什麼?」
「殺你。」也不知道暗賊是從哪裏學來的這冷酷無情的兩個字,落到余景耳中之後,匕首再一次朝着那隻手襲擊過去。
無論是余景本人,還是在屏幕外不帶腦子看直播的觀眾們,都對暗賊的這個舉動感到心驚又憤怒,也對密密麻麻的影子感到心悸。
余景的反應依舊很快,他用剛才撤回的那隻手攀住牆壁,腿部使勁,在躲過暗賊匕首的同時,雙腿一蹬就想借着這個力翻回天台。
可暗賊似乎並不打算給自己的師傅這個機會,在余景剛好騰空無處使力的時候,他抬腳一踹。
余景感受到他這個動作,冷汗瘋狂地往外冒,這一瞬間,他的心臟幾乎跳到了嗓子眼兒。
如果被踢中,他將再也沒有辦法攀住任何的外物,直接從四樓掉下去。
好在,暗賊這一腳終究還是沒有踢實,因為消瘦的暗賊被另一個人拎着領子往後拖了一步。
他的腳離余景就差那麼一公分。
趙一酒冷冷問道:「怎麼,你是當我不存在嗎。」
暗賊難以置信地回過頭:「影鬼為什麼沒有抓住你?」
本來,他提議到天台來就是和韓彥計劃好了,配合韓彥的影鬼,在天台上最快速地解決掉余景這個哀悼級的麻煩。
他可以讓余景在往下爬的那一瞬間墜落,而影鬼則要負責把趙一酒牢牢按住,不能讓趙一酒有能力干擾他。
趙一酒只是一個掙扎級,韓彥這種絕望級的大佬控制的影鬼怎麼會沒有成功!
他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後面,或者說沒有特別的注意後面,因為即便趙一酒用什麼特殊方式掙脫了影鬼,他也可以感受到趙一酒的靠近,做出最合適的閃避,同時完成將余景踹下天台的舉動。
由於沒有感受到趙一酒的接近,暗賊才會感覺如此震驚,他可是最擅長感受活人氣息了。
趙一酒喉嚨里發出一聲冷笑。
那張在觀眾面前基本上沒有露出過其他表情的臉上突兀地浮現出了與冷笑相匹配的嘲諷。
這突如其來的生動,讓暗賊心中一跳,他後知後覺地看向趙一酒身後,在濃郁的黑氣之中,影子們像是見到了什麼特別可怕的東西一樣,剛抓住趙一酒的那一些,直接跪在了地上做懺悔狀。
余景成功回到天台之上,他回過頭憤怒地看着暗賊。
此時此刻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暗賊就是那個讓他們團隊時不時會被韓彥偷襲的罪魁禍首。
可是,為什麼?
暗賊可不是中途才加入lsp基金會的,他遇到暗賊的時候是暗賊的第二個推演,他保護了暗賊,覺得對方有潛力,就帶着暗賊回到了lsp基金會。
之後,都是他一路帶着暗賊過推演,即使他沒有時間,也會讓公會裏的其他人帶。
哪怕暗賊在某些方面名聲不太好,但是lsp基金會並不介意,會裏的人對暗賊都還不錯,尤其是他,他是真真正正看着暗賊成長起來的,他很清楚,暗賊並不是什麼墮落線的臥底。
所以,為什麼?
單稜鏡什麼好,是什麼讓暗賊選擇了背叛?
「你」
余景剛準備興師問罪,哪怕時間原因他不能詳細的問,他也好歹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可他才剛說出一個字,暗賊的身影就像一片羽毛,突然的,被推落到了天台之外。
連暗賊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他在失重的一瞬間還瞪大了眼睛,有些茫然。
下一瞬,等待他的是墜落。
「彭!」
這個方向樓下沒有草坪,是一片堅硬的水泥地,水泥地上還很「湊巧」的,有一些類似於建築材料的鋼筋,摁,在這落下的瞬間,一句話都沒有,直接被尖銳的鋼筋捅碎了腦袋。
余景有點僵硬地轉頭。
他看見趙一酒施施然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乾脆就像是無事發生。
「你……」暗賊是臥底,解決掉暗賊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余景找不到詞來描述現在的心情。換作是他,他也是要殺掉暗賊的,可趙一酒也太果斷了吧?他連問題都還沒問出來呢!
「怎麼,嫌動靜不夠大,院長來得太慢?」趙一酒從容看他一眼,「還不走?」
不知是不是錯覺,余景從趙一酒的眼中看了戲謔的神色,就連那語調也不像是趙一酒這個冷冰冰的人能說出來的。
他的探究好像反而激起了面前這個青年的興趣,趙一酒嘴角浮現一個微不可察的笑,在這一瞬間,余景心中的警鐘驟然敲響。
「你說的對,我們先下去。」他急忙重新爬下去,速度快得仿佛都不很在乎窗戶里會不會伸出院長拿巨大的手術刀了。
余景的身影在趙一酒視線中消失,趙一腳靜靜地看着遠處的黃昏,輕笑一聲,用一種他從來沒有過的曖昧語氣呢喃着:「人啊,果然還是優柔寡斷。叛徒,只要處刑就好了啊。」
他聲音極小,小到連視角跟隨着的觀眾們也沒能聽清他在說什麼,只悚然而驚,覺得這一剎那青年似乎變了一個人。
「還有半個小時呢……正好,可以找他們玩兒玩兒。」趙一酒無意識地舔了舔唇,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他愉悅地看了看那象徵着神秘和陰陽交界的黃昏,又感受到了此刻這個推演小世界的無序和混亂,猜測的到系統對這裏的掌控,在此時已經到達了最弱。
「嘖,什麼勞什子直播,真煩人。」趙一酒陰沉了一瞬,就前傾身體,從樓頂跳了下去。
與此同時,正在一樓會客廳沙發上養傷的趙謀突然聽見了一個提示。
【推演直播鏡頭跟隨資格已由冷酒主動轉交給你】
【系統提示:當前直播跟隨天乩】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44s 3.885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