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朝中正是用人缺人之際,大多數朝臣都是身兼數職,朕還指望着這次科舉可以讓朝中多添一些新人。」李世民不耐煩地喝下一口酒水。
長孫皇后低聲說道:「麗質的信中也說了,現如今洛陽的種種賦稅都比以往多很多,就連涇陽也可以感覺到洛陽要的貨物越來越多了。」
李世民拿過長孫皇后的信看着上面的內容說道:「麗質的意思是說若不幫着李正修這條路,洛陽會比長安更加繁華,長安反而會比孤立?」
長孫皇后給李世民倒着酒水說道:「麗質的信不是說了嗎?長安地處中原西北,而洛陽不論是地理還是水陸運輸都在非常關鍵的位置。」
李世民吃着一隻雞腿說道:「麗質主持着涇陽的生意當然會這麼想,李正這小子滿腦子都是掙錢他要修路就是為了給他掙錢。」
長孫皇后無奈地笑了笑,心中很明白這是陛下對李正的偏見,其實修路的甜頭朝中已經嘗到了。
陛下和李正是翁婿關係,但也是一種非常難辦的翁婿關係。
以前以為麗質出嫁之後這種關係會好一些。
但現在看來這種關係並沒有緩解。
原本陰雲密佈的天空又下雪了。
長孫皇后看着窗外的飄雪說道:「都快要入春了,怎麼還要下雪。」
李世民也抬頭看了一眼外面的雪景,沉默不語。
李治帶着孩子們種完了樹苗,收拾收拾也要收拾收拾回家了。
如今涇陽以西的綠化帶已經成了規模。
這幾年以來種下的樹苗也已經長好。
腳踩着黃土,李治可以感覺到腳下的黃土比以往結實了很多。
老師想要一直種樹到隴西,這兩年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從隴西吹來的風沙比往年越來越少了。
李治心裏很清楚老師是一個喜歡銀錢的人,而種樹又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種樹要花錢找樹苗不說,種了樹還沒有錢收。
防沙林這個想法並沒有多少人看好。
甚至還有人認為李正種樹就是為了掙錢。
李治看着這邊防沙林,其實老師就是為了抵禦風沙才這麼做的,並沒有想要掙錢的意思。
回到村子後李治對李正說了現在防沙林建設的情況。
李治指着地圖說道:「我們的防沙林快要建設到隴西了,只不過要種樹種到隴西地界,人家可能不會願意。」
知道李治說的人家是誰,在自己的涇陽地界種樹當然沒有人會說什麼,反正都是荒地而已。
真要是種樹種到隴右去,還需要人家點頭。
就像是你要在路邊種樹,也會礙到各家各戶,要和沿途的每一戶人家都商量好。
見李正許久沒有說話,李治問道:「老師,要不要和父皇說一下。」
目光從地圖上收回來,李正想起了後世風沙漫天的時候,那時候的生活在黃土高坡,就算沒有漫天的沙塵家裏也總是會有很多沙子,掃都掃不乾淨,就連空氣里也總是瀰漫着沙塵。
到了後世雖然也在挽救,收效也不是短時間可以見到的。
直到住在黃土高坡的人越來越少。
有能走出去的人就再也不回來了。
誰願意住在一個風沙漫天的地方。
從先秦開始一直到現在,關中的土地一直都在被開墾,要打仗就需要有人口。
提高人口勢必需要更多的糧食。
而在那個時候沒有高產糧食的時代,人們只能開墾更多的土地,來種植糧食。
這也導致了大片的森林成了田地,再由田地成了荒漠。
沙漠化也會越來越重。
也不知道從大唐開始來不來得及。
「老師?」見李正不說話,李治小聲的問道。
「你知道嗎?往後的數百年間,隴西乃至隴西以西的黃土高原上,沙塵的情況會越來越嚴重。」李正低聲說道。
「那我們還需要接着種下去嗎?」李治小聲說道。
「種,當然要種。」李正說道:「你先回書院吧。」
「明白了。」
李治給李正倒上一杯熱水之後這才離開。
走到書院門口,李治就撞見了大牛。
大牛看着李治的神色說道:「有心事?走路都不看眼前。」
回過神,李治抬頭這才發現自己走到牆邊,再往前一步就要撞到牆。
轉過身坐在牆邊,李治說道:「大牛哥,你說老師為什麼一直執着種樹呢?」
大牛思量了半晌說道:「我也不清楚。」
李治又說道:「不過自從種了樹之後,涇陽這邊的風沙確實少了很多,而且母后也說過,涇陽住着格外舒服。」
大牛說道:「以前我聽老師說過,在西北和東北以西一帶都種上防沙林,這樣就可以避免風沙的侵襲。」
李治稍稍點頭,「別人都說老師愛財,其實老師心中也有想要做好事的時候。」
大牛又說道:「其實我也想過,現如今涇陽以西的森林已經有樣子了,而且再過幾年那些樹木的壯大之後,土地也會變得更好。」
說着大牛捧起地上的泥沙說道:「樹木可以固土,原本是荒地的地方種上樹,那麼幾年之後森林的土會變得更加的肥沃,你想過沒有或許過幾年,甚至十多年之後,人們看土地又變得肥沃了,他們砍去森林,把森林夷為平地,開墾成田地,種下糧食。」
「種了糧食之後,田地又重新成為沙漠。」
李治頓時站起身說道:「那我們這麼多年種的樹豈不是都白費了。」
大牛笑了笑說道:「並不是所有人都想得這麼久遠,人活一世可能也就五六十年,你覺得他們會想到幾百年之後嗎?」
李治皺眉說道:「應該不會有這麼多人想得到,若是我們可以接着種樹,我們甚至可以種到河西走廊去,讓河西走廊也成為一片森林,天空乾淨了也就沒有風沙了。」
說完李治站起身說道:「我這就去寫信去給父皇,讓父皇下旨種樹,只要有父皇的旨意,想必也不會有人反對。」
瞧着李治快步離開,大牛搖頭嘆息。
一直聽着兩人對話的段綸說道:「這件事哪有這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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