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第185章
道齊進了帳,把手裏那罐藥緩緩兌了進去,又攪拌均勻了,才讓人把那位侯副將抬進了桶里。隨夢小說網 http://m.suimeng.co/
隨着最後那罐藥入桶,那個藥香味兒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侯副將聞了那藥香味兒,也是舒服至極,泡進浴湯里,更是忍不住舒服得呻吟着出了聲。
道雲搬了張杌子坐到桶邊,拿了他的脈,開始診了起來。
那位侯副將轉頭看了看道雲,笑着道:「這個味兒真好聞,我第一回覺得藥味兒好聞,聞得我都忍不住想睡。」
道雲笑道:「嗅也是一種請藥入體的方式,你覺着好聞,便是你體魄里十分需要這些藥,想睡就睡,貧道在這裏看着呢,放心吧。」
侯副將想起袁醫正的話,還是強忍着瞌睡笑道:「老袁說,你們君仙山萬壽觀,一半兒是大夫,一半兒是神仙,我們這營里,一回來了一老一小兩位神仙,神仙說,我這病能治,我還能留個後?」
道雲心裏感慨,這袁醫正也是個人物,這勸醫的本事,那不是普通人比的了的,心念轉動,只順嘴笑道:「是,施主放心便是,那兩位神仙說了,你這病,不是什麼大事,不需神仙出手,有我這個大夫,就能治了。」
侯副將已經四肢百骸舒適到極點,眼皮子再也抬不起來,聽完這句話,更是全身放鬆下來,沉沉睡了過去……
六皇子一覺醒來,已經到了午時。進了帥帳之中,安北王正坐在長案後頭,對着幾份口供凝神蹙眉。
案角上,還放着一個極不起眼的粗陶罈子。
安北王聽得隨身小廝稟報聲,才回過神來,嘴角揚起一抹笑,沖六皇子招手道:「六哥兒醒了?這一路可是累壞了,咱們這營里不比府中,到底簡陋,睡得可好?」
六皇子躬身笑道:「澈兒此來,本就是要到軍中歷練,總要學會睡行軍床,如今已經養好了精神,多謝王叔關懷。」
「六哥兒這身子骨兒,王叔瞧着好得很啊,若非親眼所見,王叔這心裏,還直打鼓呢。」安北王貌似隨意一句話,其中含義,六皇子確是聽得明明白白,心念轉動,忍不住也蹙起了眉頭。
安北王見六皇子似乎陷入沉思之中,也不打斷,只繼續看着案上的供詞。
六皇子在心裏捋了許久,才清了清嗓子道:「王叔,不知事情是否已經釐清?」
安北王搖了搖頭,指了指案頭的那個陶罐:「這就是他們說的,四個人都用了的那罐醋姜。占將軍喜好這口兒,他身邊有個護衛的阿娘,祖籍是山西的,親手釀的醋,泡的醋姜極合他的胃口。」
「打今年初開始,那個護衛的阿娘病了,占將軍這口心頭好就斷了頓。這是從山西商號里買的醋泡的姜,泡好了連罈子都沒開,直接就送到了營里。前兒夜裏,占將軍跟獻寶一樣,給那三個,一個人分了一塊,其餘的人,就是他那個護衛,也一口沒撈着。」
「其餘的,飯食飲水什麼的,早晨你也聽到了,都與營里其餘人,沒什麼不同。這護衛和他家裏的人,暫時都關了起來,那個山西商號的掌柜和夥計,也都關了。」
安北王說着,有點了點案上那堆口供道:「所有人的供詞都是嚴絲合縫兒的,瞧不出一點紕漏,從這裏,還看不清,究竟是哪裏做了手腳,我都有些懷疑,到底是不是這壇姜的事兒。這會子醫帳里聽說還在忙,我還在想,等會兒,等那位張家老先生忙完了,請他幫忙瞧瞧。」
「而且,這件事,實在讓人有些摸不着頭腦,這究竟目的何在?況且,這個巧,也是真的巧得不能再巧,你們路上,可曾露了行藏?」
六皇子愣了愣才搖頭道:「不太可能,我們這一路上,都是跟着張家商隊走的,沿途也沒遇見什麼大不了的事。」
說着又猶豫了一下才道:「就是到了雋城的時候,遇見了一起逆倫殺人案。按理說,這樣的案子,也輪不着我們插手,秋決勾選的事兒自有刑部核准,那位府尹大人的判決也沒什麼大錯,就是這案子後頭,透着點兒蹊蹺。」
安北王從長案後走下來,邀了六皇子坐到大帳右側茶桌旁,又示意小廝沏了茶。
六皇子把那宋家公公告兒媳殺了婆婆,又要謀他性命的事情,大略講了一遍,又繼續道:「關鍵是那個兒媳已經被關了,那個公公還在家中被毒死了。那位府尹大人估計也是拿不到真兇,又怕考績出問題,便乾脆葫蘆提,直把這案子都坐到了那兒媳身上。」
「我們開始聽這個案子的時候,覺得這個兒媳也很奇怪,她剛被抓的時候,是不肯承認鴆殺了婆婆的,可自從她那個公公一死,她倒立即認了罪。後來,那家那個哥兒,綴在我們後頭好幾日,求着我們去見他阿娘一面,才說出來,應是有人拿他的命,脅迫了他阿娘。」
「我就讓那位韻嬤嬤,就是樓將軍,悄悄兒去見了他阿娘一面,他阿娘只求我們保她家哥兒一命,得了承諾,她就說她有個相好的,斷斷
續續好多年,今年年根上,那個人又回來了,從她那裏要了大筆銀錢,說是要做什麼生意。」
「她那個相好的家裏,是做金銀首飾生意的,但那家爺們很多,那一個又是個庶子,一直沒有什麼話語權。他那個意思是,要到北邊做一票大生意,然後就可以帶她遠走高飛。」
「綴在我們後頭那個哥兒,有個極不尋常的本事,大約是從三四歲上頭,他祖母被她母親鴆殺之後,發了一場高燒,好了之後,他那耳朵,就極靈敏。他說他祖父是被他阿娘那個相好的害了,讓我們問他阿娘,為何不出首,反而要擔了罪名。」
「韻嬤嬤把兩頭兒的話一傳,那個哥兒還是個讀過刑律的,知道她阿娘反正必死,倒也看開了,我就派人把他送去了南邊軍中。」
「後來路上,送他去的人回來傳話,說那個哥兒突然說,他阿娘那個相好總是在戈壁上吹塤,他就跟了那個人的幾回,說看見那個人總是把從他阿娘那裏得的銀票,給一個很神秘的人,說的都是些北邊挖銀礦的事情……」
「我如今已經派人盯緊了那一家子,眼面前,倒沒什麼動靜。這個事兒,因為涉及銀礦,我們連那府尹都沒驚動,也沒有往刑部送信,韻嬤嬤進那牢裏的時候,也是使了障眼法的,那個兒媳婦更不可能說什麼,畢竟,她家哥兒,還在我們手上呢。」
安北王愣怔了良久才道:「銀礦,我們這北邊,哪裏有銀礦?從來沒聽說過。」
六皇子左右看了看,安北王揮了揮手,帳內的幾個小廝立時撤了出去。
六皇子才嘆了口氣道:「父皇寫給王叔的信,您應該已經看了。其實這裏面許多內情,實在是有損我大雲朝顏面,父皇囑我當面說給王叔。」
安北王聽得這話,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王叔可知,前年江南西路遠夷山脈和橫溝山脈處,動用了中路軍剿匪的事情?」六皇子輕聲問道。
安北王點了點頭道:「這事兒有些蹊蹺吧,這都承平多少年了,按說早就該肅清內匪了。」
六皇子頷首道:「王叔果然見的不凡,其實這個事兒,就是遠夷山脈一處金礦,橫溝山脈一處銀礦被盜挖了。」
安北王聽得此處,眉毛揚得老高,看了六皇子許久才道:「這是,是那畢彥乾的?」
六皇子點了頭道:「正是如此,此人狼子野心,處心積慮,部署多年,還借江南西路瓷器運輸的水路,和南詔王族狼狽為奸,從南詔海上開了一條路水路,將金銀運回旌國。」
「那兩處盜挖礦藏,數量極大,因為前後幾任接手,統計都沒辦法統計,就按最後最低估值計算,煉成之黃金,至少二十萬兩,白銀二百萬兩。這還是他在江南西路用的人,陰差陽錯沒找到那處含量極高的金礦。」
饒是安北王養氣功夫極好,此刻也忍不住拍了桌子站起來,要知道,這麼多真金白銀,用在軍營里,該能買多少馬匹,換多少糧食,制多少裝備啊。用在朝廷,又能做多少大事。即便是用在百姓身上,又能讓多少人吃飽穿暖。
安北軍在這北疆如此艱苦的環境下,帶領將士們,守衛邊疆,就為了與民生息,讓帝國從戰火荼毒中,緩過勁兒來。他們過的是什麼苦哈哈的日子?軍糧自己種,軍衣自己紡,卻被這般竊國之賊,堂而皇之,往帝國深處盜挖礦藏,果真奇恥大辱。
六皇子看着安北王轉着圈平息着怒火,忍不住長嘆了口氣,又繼續道:「王叔息怒,還有件事,只怕王叔聽了,更是要氣個仰倒。」
安北王聽得這話,猛地站住腳步,倒忽然笑了起來:「你說,你直管說,都這樣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生氣的?」
看着安北王一臉自嘲的意味,六皇子訕訕道:「那個翁家,廣靈翁家,其實也是畢彥在大雲朝斂財的工具。」
「哪個?就是那個一窩子師爺,女眷都發配到極遠城那個翁家?」安北王揚聲問道。
「是,就是那一家,他們家爺們兒倒弄常平倉,插手朝廷管制的鹽鐵生意,出嫁之女勾連爺們,私底下做了無數謀財害命吃絕戶的事情,其中所獲不法收入,一大半入了畢彥手中。」
「關鍵是腐蝕了許多三科進士,朝廷命官,攪得官場一片混亂,底層官員吏治敗壞至極。」
安北王到此時已經全然冷靜了下來,沉聲道:「照說,翁家被誅族之前,也該是家大業大了,他們怎會甘被畢彥驅使?」
六皇子苦笑道:「關鍵是我們原先辦翁家案子的時候,只是因為發現他們倒賣常平倉的事情,原先並不知曉這其中的聯繫,繳獲的銀錢也確實極其巨大,僅這一筆髒銀,就盡修了湘楚水利工事。」
「後來是翁家有漏網之魚躲進了遠夷山脈的金礦里,被抓之後,才說出,應是畢彥承諾了翁家家主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事情,翁家本就心術不正,兩廂正好勾結。」
安北王一臉訝然:「你這意思,畢彥如此斂
財,是為了造反?」
六皇子更是一臉苦笑:「恐怕,遠不止於此。王叔試想,若是翁家沒被發現,江南西路的事情也沒被發現,我被刺殺身亡,您和姑母……這安北大軍再出事,南詔和他結成同盟。」
「然後,就是北邊亂了,朝廷亂了,南邊再亂了,這天下一片大亂,他再說服旌國國主,揮師南下,又或者乾脆先佔了旌國,再揮師南下,顛覆的,究竟是誰?」
安北王表情凝重眯起眼:「官家也是這麼想的?」
六皇子目光堅定點了點頭,安北王又道:「他為何要如此?若是野心勃勃,為何在旌國手握重權十餘年,卻沒有任何動作?」
六皇子輕聲道:「也未必沒有動作,旌國大王子那把毒,就是他下的。他想一箭雙鵰,一石二鳥,甚至三鳥四鳥,同時下毒於我和旌國大王子,挑起兩國紛爭,只沒想到,我和旌旗烈,都被人救了過來。」
「只不過,我們的死活,真相他並不清楚,他往江南西路去的時候,還給我號過脈,幾乎必死之象。」
安北王背着手轉了個圈又問道:「江南西路礦藏被盜挖的事情,你們又是如何發覺的?」
六皇子又把那位岑娘子的事情說了,又把那牛家村闔族死絕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又道:「正好我在江南西路請的那位先生,和畢彥年輕時曾是至交,共過患難,畢彥還得過那位康老先生接濟,康老先生就分析對照,加上君山藥行的大先生們出力一比對,這事兒就有了指向,我就派了人去看看。」
「後來畢彥又送了旌國王子去江南西路君仙山治病,我們就分析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是另有目的,就循着線頭兒往下找,發現了些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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