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吧。」
「說什麼屁話!」
被掀飛進黑暗的水淼淼,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握着懷歸日的手顫抖不已,有血順着手臂流下。
向庹炎君走去,每一步都堅定無比。
那些符號,因水淼淼的誦讀,似乎將她當了同類,雖不會主動攻擊,但也不許水淼淼帶走庹炎君,那可是它們的王,它們的渴望。
但不論怎麼說,不會主動攻擊,也不會寄生水淼淼,那她就有很大的希望帶走庹炎君。
血滴落在陣法之上,光芒搖曳,庹炎君身上的符號蠕動着,十分的興奮,感覺到飢餓。
庹炎君聽過,水淼淼乃仙緣昌盛,是多麼好的養料啊,一城人的命比不上她的幾滴血。
庹炎君察覺到自己體內的蠢蠢欲動,緊咬着牙冠。
隨時,或者就在下一秒,他就將被同化,將徹底化為殘暴的惡魔,然後將眼前這個眼中堅韌,相信着一定能帶自己出去的人,撕碎,生吞活剝。
魔族吃人是所有書上都會記載的。
「走啊!」
庹炎君哭了,他這輩子還沒哭過。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饞哭的,眼淚和着口水,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你救我做什麼,我又不是人!」
踉蹌的摔倒在地,水淼淼苦笑着,她已經完全脫力了,靈力早沒有了,一直靠着水盈隱里的靈石補充着,對着庹炎君搖着手指,「不要這樣說自己,雖然有時候你確實不做人事。」
「沒有開玩笑!我是魔,庹家上下都是披着人皮的魔,是會吃人的魔!」庹炎君自己說了出來,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他原還想自欺欺人的把自己當做一個無辜被選中的容器,可看着水淼淼染上鮮血,他越發的飢餓,那是一種恐懼的本能。
半晌後。
「魔,很可怕嗎?」水淼淼的話帶着天真,蹲到庹炎君面前,眼神真摯。
水淼淼她是一個『外地人』看過神魔界的史書又如何,感覺不過也只是一個個光怪陸離的故事。
「你是庹炎君,就只是庹炎君。」
手指輕戳着他胸口裸露在外的心臟,水淼淼說的認真,「定不會被這噁心的東西就輕易主宰的,話說這鮫人淚能扣下來嗎?」
她看着已經很不順眼了。
「花正嫻是吧,等我出去手刃了她。」在知道一切後,知道了延城簡家是誰而滅知道簡褚悲慘一生因誰而導致。
水淼淼反而表現的十分平靜,沒有想追究為什麼的心情。
她做了這樣的事,殺了那麼多人,遲早都會有報應的,反正最後都是一劍斬殺,所以不重要。
現在重中之重是不要在搭上旁人了。
水淼淼一直以為這顆要跳不跳的心臟是庹炎君的,和字符打架時都避免着,怕傷了,現在竟然不是,她可就要動動手了。
心臟上鑲嵌的鮫人淚顯然是不讓扣的,當水淼淼微微發力,那些黑色符號,瞬間附着心臟,對着水淼淼齜牙咧嘴,似乎在說,唯有這個不能碰。
「我去喊人,你等等我,堅持住。」
水淼淼瞬間做下決定,這些字符剛才都沒跟自己來真的,單打獨鬥不划算,她要去搖人。
「呃,對了,出口在那?」水淼淼看着四周,只有陣法能發出光亮,陣法外仍然漆黑一片。
庹炎君突然發笑。
「水淼淼你到底是何方人氏?」
疑惑的對上庹炎君專注的視線,這駭人的用詞被說的纏綿,「你才是魔,將人,不對,是將我吃的死死的。」
「你也不是第一個說我不是人的人了,所以不差這一個半個了。」
庹炎君笑的開懷,笑的水淼淼好想上去扇他一巴掌,喂!生死存亡呢!笑什麼笑!
「手伸出來。」庹炎君突然說道。
水淼淼伸出手掌,「這樣嗎?幹什麼?」
看着庹炎君向自己探出頭,將臉頰貼到手掌心中,水淼淼還來不及驚訝,接着就被庹炎君一頭槌給擊飛了出去。
「你是不是有病!「
「是啊,還是喜歡聽你罵我。」庹炎君大方的道,藏住眼中失望,看來到死他也不可能觸摸水淼淼了,也好,免的弄髒了她。
「想出去?」
水淼淼剛從地上爬起來,點着頭。
廢話,她又不是倔驢子,自己帶不走庹炎君,自然要去喊人了。
「那就殺了我。」
信號不好,水淼淼表示她沒有接收到,但庹炎君不給機會。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進來的,但想要出去,你只能選擇殺了我。」
「閉上嘴!」水淼淼不耐煩吼回去,指着庹炎君,「我辛辛苦苦找你,不是要帶一具屍體回去的,在說了我師」
「因為聞人仙?」庹炎君打斷了水淼淼的話,「他的傷吧,我就知道,一群自大的人肯定是沒有聽我當時說的話,去找穆安,他能解決。」
「小哥哥?」
怎又扯上他了。
「所以你現在還有什麼顧慮?」庹炎君自嘲的說道,「你對聞人仙真好,能讓你這般花費精力來找我,反正你也討厭我,殺了我,我就不會在纏着你了。」
水淼淼做着深呼吸,「算了,我看你也不知道路,我自己去找好了。」
「為什麼!為什麼不殺了我!你這樣會讓我以為」
「你丫的是不是有病!」水淼淼打斷庹炎君的話,「別太自戀,還有我為什麼非要殺你!我們遵紀守法一點不好嗎!說道遵紀守法,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權,欠着我錢呢。」
「什麼權?」
「就」水淼淼眼神飄忽不定的道,「未經允許畫我人象畫。」
詭異的安靜了幾秒,庹炎君猙獰的神色,突然變的有一點嬌羞起來,低下頭,「那副。」
竟然都說出來了,水淼淼也不遮着掩着了,「紙簍里的,還有牆上刻的。」
「哈哈哈哈哈。」庹炎君長嘆着,「當時你還真就在那啊。」
水淼淼就在附近,而那是他卻正被花正嫻壓在身下,庹炎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好笑,前所未有的好笑。
「畫好看嗎?」
「難看。」
「說自己呢?」
「我不長那樣,你畫的不是我。」水淼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笑的那麼輕鬆的時刻。
所以庹炎君喜歡的不是自己,只是他想像出來的水淼淼。
「你長出的那顆心呢?」水淼淼想起牆上刻的那些話。
「丟掉了。」
「丟掉了好,你會遇見其她人,一個值得你全心全意對待的人。」
「不會了。」庹炎君輕飄飄的否定着,知道自己只會被拒絕,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畢竟自己不是那個打開水淼淼心扉的,但是庹炎君還是想說,「你不知你有多好看,我那幅畫確實很醜,你的千分之一神采都沒有刻畫出來。」
收斂神情,庹炎君正襟危坐,望向水淼淼,「我庹炎君一輩子沒求過人,就這一次,請你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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