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這位中元節的不速之客身量很高,眼睛很亮。燃武閣 www.ranwuge.com他穿着一件淺灰色休閒襯衣,一條深藍色牛仔長褲,看起來清爽整潔。這打扮氣度,絕對配得上「斯文白淨」四個字。
夏有德以為他是大學老師,或者是政府公務員,總之是個很體面的人。這樣一個書生,戰鬥力必然是渣渣,根本就不用放在眼裏。
但是孫家人卻看直了眼,除了阿美之外,其他三個人都定定地看着他。尤其是孫丞材,都忘了喊疼了,張開的嘴巴一直合不上。
孫媽媽不知是積攢的委屈大爆發,還是久別重逢後抑制不住激動,眼淚滾滾往下流,哭喊了起來「佟童?你回來啦……」
「嗯,阿姨。你先捂好石頭的眼睛,別嚇着他。」
佟童淡然一笑,將石頭塞到孫媽媽懷中,不顧寒暄,先把衣袖上的扣子解開,淡定自若——甚至是帶着幾分優雅地將袖子挽了上去,然後抬起頭來,直視夏有德,問道「你是來鬧事的?」
「……」
「那我先從哪兒開始收拾你呢?」
「啪」一聲脆響,夏有德的一半臉就被扇腫了。
咦?!
「書生」什麼時候抬的胳膊?他又是什麼時候挨了打?
他明明很清醒,但這事態發展速度,他怎麼就跟不上了?
夏有德還沒尋思過來,他那一頭亂草般的頭髮就被揪住了。這位「書生」的手像兩隻大鉗子,他越掙扎,鉗子夾得越緊。佟童揪着他的頭髮,不由分說地把他拽到牆上,按着他的頭,在牆上撞了好幾下。
夏有德站立不穩,剛想反抗,佟童卻鬆開了手,又毫不猶豫地扇起了他的耳光「這一巴掌,是因為你打了我朋友的老婆。孕婦你都下得去手,可見你囂張成什麼樣子!這一巴掌,是因為你來我朋友家裏鬧事,不光自己來,還拉幫結派,不嫌丟人!這一巴掌,……要是你識趣,就趕緊給我滾,以後別再來!」
夏有德被丟到了牆角,像攤爛泥一樣起不來。跟他一起來的人想要衝上來,佟童卻猛然回頭,喝道「活膩歪了?還敢在我面前動手?」
蝦兵蟹將們果然嚇得不敢動彈。
佟童皺起眉頭,嫌惡地瞟了夏有德一眼,又跟蝦兵蟹將們說道「本來想讓你們打掃乾淨再走,但是你們在這裏太礙眼了,趕緊滾!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見一次,打一次!滾!」
魯達三拳打死鄭屠,佟童三巴掌扇掉夏有德三顆牙。姓夏的滿嘴是血,話都說不清楚。他逃得匆忙,甚至連狠話都沒來得及放。但是他逃走了之後還在發懵——剛才發生了什麼?他怎麼就逃出來了?還這麼狼狽?
燒烤店裏一片狼藉,阿美驚呆了,從小到大,這可是她第一次見識到什麼叫做「滿地找牙」。纏繞了孫家幾個月的噩夢,就這樣被驅散了。
孫丞材又哭又笑,被踢到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他卻硬是咧開嘴笑了笑。結果笑了沒多久,又捂住臉,嗚咽了起來。
阿美疑心丈夫被打壞了腦袋,結果他抱住那位不速之客,嗚嗚地哭了起來。
印象中,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哭。
雖然孫媽媽也又哭又笑,但她還是早早反應過來「佟童,你真的回來了?回來的真是時候啊!話說,剛才跟他打架,有沒有傷到哪裏?對了,你吃飯了嗎?這麼晚了,一定餓壞了吧?想吃什麼,阿姨給你做。」
佟童耐心地聽完了這一連串的問話,溫和地說道「阿姨,您還跟以前一樣,每次一見面,都問我餓不餓,想吃什麼。我呀,最喜歡吃你們家的肉串,什麼肉都好吃!要不是我奶奶怕給你們家添麻煩,我肯定天天來你家吃肉。」
孫媽媽眉開眼笑,笑得格外慈祥「跟我有什麼好客氣的!你先坐着喝口水,我和你叔叔給你做飯去!——丞材,快把店裏收拾收拾!」
小石頭在奶奶懷裏睡得很安穩,待那些流氓混混們離去,他方才從睡夢中醒來。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場景,看到了剛才抱他的那位叔叔,他咧嘴一笑,又趴到了奶奶身上。
看來那位叔叔說的是真的,沒人打架,他就是做了一個噩夢。這讓他感到十分安心。
孫媽媽要去做飯,佟童便伸出手來,說道「跟叔叔抱吧?」
小石頭又靦腆地笑了笑,但很順從地伸出了手,讓佟童抱了起來。
孫丞材已經恢復正常了,但又有些陌生。他們的友誼橫跨整個童年到少年,七年沒見了,一肚子的話不知從何說起。
佟童的變化太大了,他離開港城時,還是個帶着幾分魯莽氣息的大個子,雖說儘量把自己收拾乾淨了,但遠遠比不上現在的模樣。過去幾年間,他似乎又長高了一些,模樣沒怎麼變,膚色也跟從前差不多,但總有種比以前更加乾淨利落的感覺。
佟童逗着小石頭,扭頭跟孫丞材說道「別哭啦,當着兒子的面哭,丟不丟人?」
小石頭笑嘻嘻地說道「你認識我爸爸?可我不認識你。」
「他是爸爸最好的朋友。」
孫丞材的回答,讓佟童愣了一下。他們是鬧着彆扭分開的,這麼多年沒見了,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但孫丞材絲毫沒有猶豫,脫口而出,佟童怎能不感動?
待飯菜端上桌,他們的話匣子方才打開了。煽情過後,孫丞材喋喋不休地控訴了起來「至少把矛盾解開了你再走,你可倒好,一賭氣就走了,我連你去哪個大學都不知道。還是陳澤平說的,你被大學錄取的喜報就貼在學校的榮譽欄那邊。你去了南方,換了手機號碼,連qq號都不用了,真是太過分了……」
「好啦好啦,抱怨的話以後再說。佟童,叔先跟你喝個酒,給你接風洗塵。」
佟童急忙恭敬地端起酒杯,仰起脖子一飲而盡。孫爸爸讚許地說道「不錯不錯,確實長大了,喝酒的規矩都懂了。」
「都二十好幾了,肯定不是以前不懂事的小屁孩了。」
被問及做過什麼工作,佟童很坦然地說,他大學學的是計算機,後來隨大流考了研究生,結果讀研期間創業失敗。研究生畢業前考了公務員,結果不到一年,他就辭職了。
「反正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我也覺得自己不適合按部就班的生活,所以就辭職回老家了。」
孫爸爸眉頭緊鎖,問道「公務員不是鐵飯碗麼?你想走就能走?」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佟童瞞不過去,便苦笑道「叔,你就當我犯了錯誤,被開除了。」
孫爸爸識趣地轉移了話題,孫丞材卻很開心「那你以後就留在港城了?你打算在這裏找工作?」
「沒有意外的話,就打算在這裏生活了。走過那麼多地方,都沒有老家好。不過我不打算找工作,我在港城大學租了一家店面,打算在大學裏開個複印店。」
「哦哦,那敢情好。你錢夠麼?要是不夠,儘管開口。」
成年人都對「借錢」兩個字格外敏感,這話也就是髮小能主動提起來吧!佟童拍了他肩膀一下,笑道「我讀書時跟幾個學長一起創業,趕上好機遇,掙了一筆錢。那時躊躇滿志,以為自己總有一天能成為某個馬爸爸,到頭來不得不向現實低頭。我用那筆錢給我爸買了套房子——不過也就是六十平米的小兩居,地方還挺偏,價格很便宜。跟高小寶合夥開了家跆拳道館——對了,你還記得高小寶吧?就是以前老是在校門口等我的那個瘦高個。花了一大筆,也確實沒剩下什麼錢了。稍微攢了點錢,又全投進這個複印店裏去了。」
「你買房子之後,你爸特意來這裏喝了酒,那個自豪勁兒就別提了。」孫爸爸感慨道「還是上大學有出息啊!不過,你做什麼賺那麼多錢?」
「我一上大學就做各種兼職,擺過攤,做過家教,大三就跟幾個研究生一起創業了,也是受他們影響才考的研究生。」佟童說得很平淡「不過那時鬧得很不愉快,後來也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就散夥了。研究生畢業後,我也沒有繼續創業,就是按部就班地工作了。」
孫丞材又跟他碰了酒杯,說道「不愉快的事以後再說,今天你回來了,咱們就只說高興的事。」
「嗯。」佟童抿了一口酒,笑道「當年你還跟我說,『苟富貴無相忘』,我看這句話用在你身上更合適。在咱們這幫人當中,就數你最富貴了吧?」
「當着你的面,不跟你說虛的,我確實賺了不少錢,但這活兒吧,確實太累了,不管冬天還是夏天,都是煙熏火燎的。收了攤,回家眯一會兒,兩三點就得去市場採購。這活兒確實太累了,我希望石頭能跟你一樣,以後上大學,找個體面點兒的工作,寧可少賺點,別遭這份罪。」
小石頭已經躺在佟童懷裏睡了,張着小嘴,睡相十分可愛。佟童愛憐地看着他,說道「每次跟我爸打電話,他總跟我說起你來,說你現在變得特別勤快,找了個漂亮賢惠的老婆,又有了個可愛的兒子……他說,我不求你跟孫丞材一樣,但你至少做到一樣吧?我反問他,我已經做到一樣了,還催我幹嘛?」
孫家人立刻兩眼放光,問道「你談對象了?」
佟童啞然失笑「不是啊,他不是還誇你勤快麼?我現在也很勤快啊!」
眾人鬨笑了一番,孫爸爸有些傷感地嘆氣道「要是有中意的,你這個終身大事還是得抓緊。別怪我說不吉利的話,我不跟你說虛的,我感覺你爸,沒幾年活頭了。」
這些不用孫爸爸說,熟悉老佟的人都知道,他年輕時得過癌症,奇蹟般地好了,可今年年初又徹底復發了。癌細胞來勢洶洶,侵佔了他多個器官,幾個月便臥床不起了。
佟童傷感地說「誰說不是呢?我之前給他找了個護工,後來想想還是不放心,就回來陪他了。他對我有養育之恩,我應該回來陪他最後一程。」
初秋的風吹過,帶來一絲中元節的陰冷氣息,酒桌上的幾個人都沉默了。佟童又說道「我回來這幾天,他精神狀態還不錯,今天中元節,他要給我奶奶燒個紙,我就陪他出來了。他說,以後他死了,這些規矩不能忘。我聽了心裏很不是滋味,就出來走走。看到你們家的燈還亮着,就想進來喝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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