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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大人,賭約之事下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賭約以三日為期,而這兩日湛非魚依舊是早出晚歸的去衛家。美國小說網 https://www.gogogous.com/」齊同知此話並不是推托之詞。
賭約的事傳出來之後,齊老爺子和齊同知、齊二老爺齊聚書房,誰也猜不透湛非魚的簽下賭約的用意,明知是必輸的一賭,可她偏偏答應了。
齊同知看了一眼凝眉思索的孟知州,問道「大人對劉百戶也算熟悉,大人認為劉百戶會把齊桁安全無虞的救出來嗎?」
三日之內,齊桁被劉百戶救出來了,那湛非魚就贏了,可這簡直是異想天開。
「若是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本官都認為有這個可能。」孟知州正因為了解劉百戶,所以才感覺湛非魚這賭約很詭異。
劉和鋒那性子,兇殘、暴戾又瘋狂,八歲那年因為和大哥劉和錦鬧矛盾,一刀差一點把親大哥的腦袋砍下來。
幸好護衛出手夠快擋了一下,可即便如此,劉和錦肩膀也被砍出一刀深可見骨的傷。
孟知州或許是有意和齊家交好,當然,也可能是為了齊家背後的湛非魚和顧學士,這才繼續透露了劉百戶的一些情況。
「本官曾聽聞劉家主有意培養劉和鋒繼承家業,可他偏偏選了從軍這一條路,當初鬧的很嚴重,刀劍無眼,劉家根本不需要小兒子去軍中博前途。」孟知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嘆息一聲繼續道「劉夫人甚至以死威逼,可十三歲的劉和鋒義無反顧的要從軍,懸樑的劉夫人卻意外死亡了。」
「什麼?」齊同知不由的一愣。
孟知州點點頭,「即便如此,三年孝期後,他還是去了軍中。」
「那為何會留在豐州衛所?」齊同知不解,劉和鋒對從軍如此執着,甚至到了不顧生母的遺願,按理來說劉百戶應該留在邊關殺敵。
豐州隸屬江南道,江南繁榮,衛所的存在更多是震懾的作用,偶爾會配合當地府衙去剿匪或者緝拿要犯重犯。
「他在邊關三年,雖然殺了不少敵人,但不服管教,一上戰場就跟得了失心瘋一般,嗜血弒殺,有一次殺紅眼了差一點把同袍給砍殺了,最後劉家主花了不少銀子才抹平了此事,劉和鋒也調到了豐州衛所。」孟知州之所以知道的詳細,一方面是劉家主透露的,他也擔心劉和鋒瘋狂起來成了殺人魔,自然需要和豐州知州交個底。
另一方面則是丘千戶喝多了之後,說了一些,劉百戶被丘千戶壓着,倒沒敢鬧出人命來,可沒少把人打傷打殘,即使劉家願意賠銀子,可總能遇到一兩個有來頭的,只靠銀子無法擺平。
丘千戶和孟知州沒少給劉百戶收拾爛攤子,兩人關係到日漸密切起來,所以丘千戶才會在醉酒後吐露了一些情況。
「或許是離開了邊關,劉和鋒弒殺的情況好了很多,劉家又找了名醫給配了讓人平心靜氣的藥丸。」孟知州之所以妥協,說到底還是為了豐州。
皇商劉家的生意遍佈大江南北,豐州商稅有一半是源於劉家的鋪子,餘下一半的商戶都和劉家有生意往來。
齊同知和孟知州都見過湛非魚,即便沒有深交,但湛非魚在南宣府的事他們都知曉。
「大人,想必是湛姑娘和劉百戶私底下達成了合作。」齊同知認為這是湛非魚簽下賭約的唯一原因,可能讓劉百戶這個瘋子合作,齊同知是真的好奇湛非魚能開出什麼條件。
孟知州認同的笑了起來,「且看着吧,三日之期只剩下最後一日了,左右不過是一萬兩銀子的事。」
一萬兩銀子對普通人而言是一輩子都存不到的財富,但對豐州這些大家族而言,絕不會傷筋動骨。
……
日落西山頭,人約黃昏後。
只不過看到靜立在夕陽下的人時,明三就跟吃了蒼蠅一般。
「那啥,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湛非魚憋着笑,同情的看着表情難看的明三,「我們總不能一直坐馬車裏不下去。」
祝昌運透過馬車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那不是之前在周記和泠姑娘一起的女子,藏春樓的姑娘怎麼到這裏來了?」
當日在周記,丘定思、張昌松等人給柴頤接風洗塵,隨行的有兩個女子,其中一人便是藏春樓的泠姑娘,最擅長飛天舞。
明三的俊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來,殺人般的目光兇狠狠的瞪着祝昌運。
半晌後,明三掀開帘子直接跳下馬車,再沒有了往日風度翩然的慵懶狂放。
湛非魚睜大眼繼續偷窺着,「阿生,你耳力好,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回頭看了一眼不解的祝昌運,湛非魚解釋道「那是三公子和離的妻子,後來被柴頤納為妾室。」
祝昌運一臉見鬼般的瞪大了眼,他剛剛還在想這難道是明公子的風流韻事,畢竟以明三這狂放不羈的性格,流連青樓也正常,而且他此前也聽過明三公子的詩詞,的確是才華橫溢,但好幾首詩作寫的都是青樓歌姬,可老實人祝昌運怎麼都沒想到他以為的藏春樓歌姬竟然是明三的妻子,不,已經和離了。
咔一聲收了摺扇,明三腳步站定,懶洋洋的看着黃儷,以前兩人雖然相敬如冰,可黃儷卻是高傲艷麗的模樣,如同盛開的牡丹花。
可如今,黃儷雖然還是錦衣綾羅,可眉眼裏的傲氣卻完全消散了,甚至多了一些怯弱,也對,妾通買賣,柴頤那樣唯利是圖的偽君子真小人,黃儷沒有了利用價值,於柴頤而言不過是個玩物。
「我是被算計的。」黃儷別過頭,壓抑着仇恨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馬車,如果不是湛非魚橫插一腳。
明三嗤笑的搖搖頭,「你是說你算計章知府不成,反而被章知府將計就計成了柴頤的妾,而黃家也將你除族了。」
「明茂澤!」黃儷惱羞成怒的吼起來,憤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明三。
想起過往種種,想起現在的境況,黃儷赤紅着雙眼質問着,「妻憑夫貴!可我嫁給你多年,得到了什麼?你整日吟詩作對、風流瀟灑,堂堂七尺男兒卻不知上進,不去讀書科舉,明茂澤,是你毀了我、害了我!」
黃儷只想着當官夫人,可明三卻只願意當個寄情山水的風流才子,黃儷吵過鬧過,最終才想和離後嫁給章知府,可惜她道行淺,算計了一場卻害了自己。
腳步往後退了幾步,明三嫌惡的看着潑婦一般的黃儷,倨傲冷笑道「你嫁給我之前,我已經說過不再科舉,你若是想榮華富貴,為什麼不像湛小丫頭一樣去讀書科舉?」
明三當年被顧學士拒絕後,他就意志消沉,明山長和明夫子他們也勸過,可惜明三執拗,最後明山長懶得管了,再者明三這性子也不適合官場。
可黃儷不相信那,她以為自己可以改變明三,讓明三為了自己科舉出仕,當然,黃儷也認為明家不可能一直放人明三這般懶散度日,以明三的才華,只要他願意,三十歲說不定就能成為進士,所以黃儷設計了明三,她把明三撞到水中,兩人抱在一起,逼得明三娶了自己,誰知道一年又一年,明三依舊不求上進。
「行了,你如今是柴頤的妾室,不合適拋頭露面。」明三懶得浪費口舌,黃儷這歇斯底里的模樣,過去這些年他看過太多次,說不通也說不明白。
「你!」黃儷氣的直發抖,可看着無情轉身離開的明三,眼淚唰一下流了下來。
咚咚兩聲響,明三屈指敲在馬車車廂上,「行了,熱鬧已經看過了,還不下來,你打算在馬車裏過夜?」
帘子被掀開,湛非魚笑的無比心虛,動作麻利的跳下馬車。
祝昌運同樣表情無比尷尬,即便和離了那也是明公子過去明媒正娶的妻子,卻被自己當成了藏春樓的歌姬,果真當時就不該開口。
宏兒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被祝昌運抱下馬車後,立刻抱着竹竿蹭到湛非魚身邊。
入夜,雷聲轟鳴,磅礴大雨突如其來,好似天空破了一道口子,雨水嘩啦啦的傾倒下來。
「小姐,你別想了,我哥是不會讓你去的。」何暖無奈的看着站門口的湛非魚,不說危險,就說這麼大的雨勢,穿着蓑衣也會淋濕。
「我是在醞釀思緒,打算寫一首雨夜讀書的詩。」湛非魚嘴硬的哼哼兩聲,絕不承認自己是因為三腳貓的功夫所以才被丟下的。
湛非魚剛打算轉身,忽然,餘光一掃,嚇的一個哆嗦。
明三自傾盆大雨里走過來,站在廊廡下抖了抖蓑衣上的雨水,笑着看着明顯被嚇到的湛非魚,「我還當你看到我來了,特意在門口迎接。」
「伸手不見五指!」湛非魚晃了晃手,可黑暗裏,白嫩嫩的胖爪子格外顯眼,氣的湛非魚收回手沒好氣道「風聲雨聲打雷聲,你當我是千里耳。」
何暖把布巾遞給明三,笑着看着氣鼓鼓臉頰的湛非魚,小姐若是千里眼、順風耳,這會肯定就跟着大哥出去了。
估計是這段時間抄書抄的暴躁,否則小姐才不會想出去湊熱鬧。
在書桌邊坐了下來,明三這才問道「明日就是第三日了,你確定今晚上就能找到齊桁?」
「正所謂一動不如一靜,之前他們不動,我們總不能真把豐州掘地三尺,但劉百戶一旦插手了,柴頤他們一旦動了,阿生他們就能順藤摸瓜的找到齊桁。」燭光下,湛非魚面容沉靜,三日的時間已經足夠了,否則白天黃儷不會來南湖巷。
這一夜豐州多少人都被風雨聲給吵醒了,之後再無睡意,卻不僅僅是這風雨打雷聲。
一大早,地面還是濕漉漉的,早起的攤販沿街叫賣起來,「包子饅頭大餅……」
「賣豆腐花了……」
「老張頭,給我兩個大肉包子,劉老伯,再來一碗豆腐花。」早起的食客在長凳上坐了下來,聽到身後急匆匆的腳步聲,不由回頭一看。
嗬!一群腰佩大刀的捕快正向着跑過來,這讓街上的路人立刻退讓到兩旁,唯恐擋了路被差爺抓去吃牢飯。
老張頭把裝了兩個包子的碟子放到桌上,又把筷子遞了過去,「你前幾日出門去了,聽說是齊家旁支的一個孩子失蹤了,還是個童生,這幾天官府還有齊家的都在找人,幾乎把豐州翻個底朝天了。」
「難道是拍花子?」男人面色難看,對這些拐賣孩子的拍花子異常痛恨,「連讀書人都敢拐,就該讓官老爺把他們抓起來,多砍幾個腦袋就沒人敢偷孩子了。」
「誰知道……」老張頭話沒說完,卻見捕快向着右邊的巷子跑了過去,不由轉身一看,「怎麼把那杏園給圍起來了?」
十多個捕快分出八人守住了前門和側門,其餘的捕快直接衝進了杏園,這讓四周的人不由往巷子裏探頭看着。
片刻後馬蹄聲響起,卻是一輛馬車直奔梅園而去,而看到跟在馬車後跑的幾個人時,路人面色刷一下變得驚恐起來,「那是劉百戶的兵丁和護院?」
「都別看了,也別說話。」老張頭壓低聲音提醒了幾句,這若是得罪衙門的官爺,至多被丟到牢裏關幾天,或者打幾板子,實在不行賠點銀子也就沒事了。
可如果得罪了劉百戶,只怕小命都不保了,那鞭子抽下來,真的是把人抽的皮開肉綻。
他們這街上賣竹器的老五,不就是因為一個斗笠滾落到路上,剛好劉百戶騎馬經過,兩年時間過去了,老五臉上那道疤還在,幸好老天爺保佑,沒傷到眼睛,否則就成了瞎子。
馬車停在梅園門外,而跟隨而來的兵丁除了四人留在馬車旁,餘下的人也衝進了梅園。
一刻鐘之後,又有幾匹快馬飛奔而來,幸好早上街上行人少,即便是縱馬狂奔也不會傷到路人。
張昌松和丘定思幾乎是同時時間抵達的梅園,看着停在前面的馬車,兩人面色難看到了極點,之前劉百戶就開始派人探查消息,他們心裏就七上八下的,而今日一早,州府的捕快包圍了梅園,足可以說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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