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突突~突突突」
龐大笨重的蒸汽機重新運轉了起來,沉悶而有暴躁的巨大聲響讓周圍的水手們都心生恐懼,但是聽在那些喜歡機械的機械師耳中,這恰恰是世間最美妙的韻律。
麗娜爾隨手一扔,讓重達幾十磅重的大扳手準確的落在工具卡位上,心中有了小小的成就感。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任誰也不可能相信,這個雅特家族的唯一繼承人,掌管着幾萬特工的大特務頭子,竟然還有一顆機械之心。
「你是真心喜歡夏爾?還是妄想得到他腦海中的這些類似的學識,還有那些奇怪想法?」
耳邊突然傳來冷冷的聲音,麗娜爾的小喜悅好心情頓時沒了。
她轉過身看着不知什麼時候靠近的法妮王后,滿臉憤怒的喝道:「法妮,我跟說過很多次了,不要悄悄靠近我的身邊,我會不小心把你弄傷的!」
平日裏終日溫和的法妮此刻沒有一點笑意,冰寒森森的冷漠包裹了她的身軀,懾人的眼神好似可以看透人的內心深處。
「回答我的問題!」
麗娜爾突然感到了從來沒有感知過的寒意,仿佛眼前的法妮不再是個表面柔弱的女子,而是一位威嚴、冷漠、深不可測的君王。
「法妮,你變了。」
就在幾天之前,法妮王后微笑着單手把麗娜爾放翻在地,當時的麗娜爾也只是感到了法妮那嬉戲一般的惡趣味,還有自己一肚子滿滿的憋屈,但是恐懼是一點都沒有的。
可是現在呢,麗娜爾看着眼前的法妮,感覺比自己見過的所有王國君主都要威嚴,都要可怕,好似自己一個回答不好,就會被無情的滅殺一樣。
「怎麼?我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還是你,心裏藏着醜惡的目的?」法妮王后久久沒有等到麗娜爾的回答,聲音更加的冷厲了,連帶着周圍的氣溫都仿佛降低了許多。
「我的心裏沒有醜惡,你的心裏才有!」
麗娜爾忍受着心中因為恐懼而生出的悸動,針鋒相對的看着法妮,粉紅色的眸子中隱現倔強的冷硬。
「在一年之前,你還是一個軟弱到極點的女孩兒,被自己的繼母百般欺負都不敢反抗。」
「你裝出軟弱可憐的樣子,博得了布爾曼舅舅的同情和憐憫,然後成為了夏爾的未婚妻,當時所有人都認為你是被你的父親梅林子爵給賣了,但是現在看來,你獲得了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一切。」
「但是現在你卻突然這麼強大了,那麼我請問你法妮,這麼多年來你為什麼一直這麼隱忍?你到底隱藏着什麼目的?」
「不要跟我說什麼超凡覺醒,超凡天賦可以突然間覺醒,但是王者的威嚴是一天就可以培養的嗎?沒有人可以在一年之內,從一個純潔的小女孩變成你現在這個嚇人的樣子。」
麗娜爾的臉色因為激動而變紅了,心中的恐懼也早已不翼而飛,她伸出手指指着法妮惡狠狠的喊道:「你現在終於坐上了王后的寶座,那麼就算是我輸了,但你也別得意,我一直呆在夏爾身邊就是為了盯着你,總有一天我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我警告你法妮,不管你有什麼陰謀和目的我都不管,但是如果你敢傷害夏爾,如果你敢欺騙夏爾,敢利用他去完成你心中的陰謀,那麼我警告你還是放棄這邪惡的想法。我麗娜爾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我的力量也絕不僅僅是我自己一個人。」
法妮愣愣的看着幾乎暴走的麗娜爾,美麗的臉龐上沒有了威嚴,而是滿滿的好奇。「她」無法理解麗娜爾現在的樣子表示着什麼,這種狀況超出了「她」人生經歷中的所有認知。
好半天之後,法妮腦海中經過無數次的推測、估計、演算,終於把麗娜爾的狀態,跟某個一直不解其意的詞語給對上號了。
羨慕、嫉妒、恨。
法妮轉顏一笑,饒有趣味的看着麗娜爾問道:「你跟我說了這麼多,我好像聽明白了,你是真心喜歡夏爾的,對嗎?」
「我當然是喜歡夏爾的。」麗娜爾眼眸已經通紅了,迷濛的水汽已經不爭氣的開始在眼眶中瀰漫。
「那麼你就來搶啊!你可以嘗試做夏爾的情人哦!」
「」
麗娜爾驚呆了,現在換成她無法理解法妮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不過我也警告你一句,你搶夏爾的人可以,但是他腦海中的東西,只屬於我一個人,你若敢搶我就殺了你。」
法妮一個冷漠的眼神,好似穿透到了麗娜爾的靈魂之中,讓她的思維都冰凍停止住了。
等麗娜爾重新回過神兒來,卻發現法妮早已經離開了。
她心中駭然,感覺法妮剛才的話好像不是嚇唬自己。
但是麗娜爾又心有不甘,他氣急敗壞的對着空空的空氣喊道:
「你讓我搶,我就稀罕搶嗎」
「你這是在邀請我嗎?」
「」
無人回答。
麗娜爾飛快的自言自語:「好,我就當這是一個充滿了挑釁的邀請!」……
在風雨交加的大海上,十幾里之外就可以看到敵人的艦船,但是想要靠近到接戰距離,那至少要近一個小時。
三艘暴怒級戰列艦勇敢的順風航行,向着「紅橡樹號」高速接近,在接近的過程中所有的恩格魯水兵都祈求不要再被閃電劈中。
也許是他們的祈禱起了作用,在這一個小時內再沒有閃電落下,而且海上的風雨還減弱了許多,為即將開始的海戰提供了更好的條件。
而「巴約納號」蒸汽帆船恢復了全部動力,終於趕在恩格魯艦隊靠近「紅橡樹」號之前,叉在了對方的前進航線上,打破了三艘暴怒級戰列艦的戰術意圖。
「第四桅杆升帆,右舷火炮準備,準備左轉向!」
逆風而行的「巴約納號」開始利用機動性上的巨大優勢佔據有利位置,只用了幾分鐘就完成了轉向,把自己右側船舷的火炮全都亮了出來。
而此時的三艘恩格魯暴怒級戰列艦還全都直愣愣的沒什麼反應,艦艏對準了巴約納號那滿是火炮的側舷。
「他們的轉向好快啊!這就是新式帆船的優勢嗎?但是他們怎麼這麼遠就轉向了?現在就開始搶t字位了嗎?」
「我聽說那些洛林人以前是沒有海軍的,現在他們的海軍就是一群漁夫,還有上船就吐的陸軍炮兵。」
「真是可恨,一群沒有經驗的笨蛋竟然能擁有這麼好的船。」
勇敢號上的迪森將軍和一眾幕僚軍官都很驚訝,因為巴約納號轉向的時機太早了,雙方現在的距離根本無法炮擊。
要不是剛才恩格魯人在閃電火焰的較量中吃了悶虧,知道對面的這艘船不好惹,現在都要鼓動水兵們開始嘲笑,以提高己方的士氣了。
此時大陸上的風帆戰艦都是將火炮佈置在兩側,兩側的火力最強,在跟敵艦接戰的時候,誰能夠橫在對方的船頭方向,成為t字型上方的一橫,就能發揮出最大的火力優勢。
但是在波浪這麼大的海況中,相距一兩里遠的距離,怎麼可能開炮打中呢?
在迪森將軍這些經驗豐富的海軍指揮人員眼裏,此刻巴約納號蒸汽帆船的表現,就像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新兵,慌慌亂亂的按照理論戰術做出了蹩腳可笑的戰鬥準備。
但是緊接着,迪森將軍等人就看到了巴約納號的側舷閃爍出一連串的火光。
「嚯!他們真的開炮了,這是在用炮聲來為自己壯膽嗎?」
「你看他們的速度,等打完這輪齊射,就該跟我們脫離戰鬥了。」
一群恩格魯海軍的精英軍官終於忍不住了,紛紛對着遠處的巴約納號蒸汽帆船吐槽。
「小心!」
「小心炮擊!」
迪森將軍和伊洛同時發出了嚴厲的警告,因為他們看到了劃破風雨射過來的炮彈。
炮彈的速度不快,飛過一兩千多米的距離竟然用了好幾秒鐘之久,然後落在了勇敢號周圍的海水之中。
果然無一命中。
「轟隆隆~轟隆隆」
巨大的水柱被落入水中的炮彈掀了起來,驚呆了勇敢號上的所有軍人、水兵。
「法克,他們差點就打中我們了」
「竟然是可以爆炸的炮彈,原來那些陸軍兄弟說的都是真的」
一場海戰在一個違反常理的距離上突然展開了,而佔據數量、噸位、人數優勢的恩格魯艦隊,從一開始就陷入了「打不還手」的境地之中。
「巴約納號」蒸汽帆船上,法妮站在了艦橋上,興致缺缺的看了一會兒之後,擰了擰眉頭說道:「你們不是說這艘船在海上沒有任何對手嗎?怎麼還沒有把對方打沉?」
「真實的海戰就是這個樣子的嗎?怎麼看起來一點都沒意思,不如好看!」
周圍的幾個艦長、軍官都是一臉訕訕,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位王后陛下。
他們不知道是什麼,但是卻知道很多貴人都是喜歡「好看的」戰鬥的,大陸上很多表現戰爭的舞台劇都非常的好看。
當他們獲得這艘蒸汽帆船的時候,確實是吹了牛皮的,而且腳下這艘蒸汽帆船在海上也是真的沒有任何對手,到現在為止,已經完全壓制住了對面的三艘暴怒級戰列艦。
無論是火炮的射程、裝填速度,還是火炮的瞄準具、擊發裝置,巴約納號都完全領先了這個時代,更別說擁有着蒸汽動力的它可以隨意的調戲對手,一次次的增添對方的傷痕,自己卻毫髮無損。
這可是三艘暴怒級啊!曾經是海上最大、最強的戰列艦,操控它們的恩格魯海軍也是這世上最精銳的海軍,現在己方一打三,愣是把對方打的沒脾氣,已經很了不起了好吧!
在這種風浪天氣中,再厲害的炮手也無法準確命中對方的要害部位,每一次的炮擊都要看運氣,怎麼可能一上手就打出絢爛的「好看場面」來?
「王后陛下,今天的風浪有些大,我們距離對方又有些遠,所以炮手們」
「那就靠近一些。」法妮言簡意賅的說道。
「」
幾位洛林海軍面面相覷,終於明白了法妮的意思,敢情現在是對方沒有還手之力,所以王后陛下才覺得不好看啊!
如果是其他人說出這種話來,幾位海軍指揮員必然會憤怒的反駁,但是面對法妮王后,眾人根本興不起這個念頭。
「右轉十五度,目標勇敢號,全速前進。」
巴約納號就像一頭厭倦了嬉戲的猛虎,掉頭撲向了三隻獵物,展開了慘烈的廝殺。
炮聲隆隆,喊殺震天,年輕的洛林海軍依靠着艦快炮利,在險象環生的戰鬥中,撕碎了一個又一個敵人。
兩個小時之後,傷痕累累的巴約納號上發出了猛烈的吶喊聲,勝利的歡呼直衝雲霄。
遠處的一截桅杆正在緩緩沉入大海,最後一艘暴怒級戰列艦也已經開始側傾,傾覆沉沒也不過是早晚的事兒。
不過一艘小小的救生艇上,伊洛依然在傲然站立着。
法妮漂浮了起來,在一眾洛林海軍的目瞪口呆之下,緩緩落到了那艘孤零零的救生艇上。
伊洛的眼眸中跳躍着神聖的火光,言語中充滿了深深的恨意:「芙洛忒,為了一個小小的眷者,你竟然會用出神之分身,這可不像傳說中最冷漠、最睿智的知識女神呢!」
法妮冷漠的眼神波瀾不驚,淡淡的說道:「你已經用過了兩次神之分身,有什麼資格來取笑我?」
「呵呵呵!」
伊洛有些瘋癲的笑了:「我就是用十次分身也不打緊,因為我不打算走成神之路,而你呢?每一次分身就會消耗一份本源神力,你不打算去救戴那了嗎?」
法妮突然邁步,纖細的手掌一把就掐住了伊森的脖子,陰森森的說道:「你這個卑鄙的弒神者有什麼資格說出神的名字?你是不是想念布魯喀了,我送你去跟他團聚怎麼樣?掠取了你的神位,也許我會更快的成神也說不定。」
一縷神力從法妮的手掌中滲出,順着伊洛的脖子侵入他的腦海,就要追溯着某個神秘的精神聯繫,去往虛空之中的某處。
伊洛眼眸中的聖光火焰驟然收縮,卻依然硬氣的說道:「你如果真的跟我斗下去,柏米莎她們會很樂意的,你忘記她們上一次趁你受傷,把你打到差點兒隕落嗎?」
法妮不為所動,手上的力量加了幾分,「我和以前,不一樣了。」
伊洛終於慌了:「我留在這裏,就是要跟你講和,我不動你的眷者,你也別再讓他來我的神國惹事。」
法妮毫不思索的說道:「我不會左右他的想法,你也別想動他一根手指頭。」
「」
「真是可笑,你竟然會尊重一個眷者的想法,」
法妮歪了歪頭,看着伊洛露出了他無法理解的眼神,讓他瞬間毛骨悚然。
夏爾,在「她」的心目中,可不僅僅是一個眷者。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4s 3.980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