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操弄着充滿了「回憶感」的丁字尺、三角板、圓規等繪圖工具,在一張兩米見方的厚厚繪圖紙上忙碌着,認真的樣子仿佛又回到了畢業設計那會兒的純真光景。
雖然地圖繪製跟機械製圖有着很大的區別,但是夏爾在前世也是見過豬跑的,雖然等高線之類的現在無從着手,但是在科學的繪圖手法和嚴謹的比例尺要求之下,一張藍山關周邊地區的精細版綜合地圖逐漸成型。
管家羅伊已經在夏爾身後看了很長時間,雖然有話想說,但是又唯恐打斷夏爾這在他眼裏可以用「藝術」來形容的行為。
「羅伊,是不是有什麼麻煩事兒?」
夏爾直起了身,開始用細細的磨石修磨錢幣的銳角,繪圖筆的筆尖有幾種固定的形狀,一旦走形就會影響繪圖的質量和美感。
「是的老爺,奧莉芙小姐傳訊回來了,前幾天確實有很多外地人來到洛林求購『戰爭股票』,而且有一些人還使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但是因為麗娜爾小姐的介入,基本上沒有出現強買強賣的情況。」
「麗娜爾?她又搞什麼了?有沒有打死人?」
夏爾停住了手中的動作,有些不解且擔憂的向羅伊問道,畢竟麗娜爾表姐的脾氣秉性那是相當的強勢,如果搞出太多的暴力事件的話,夏爾這個「戰爭股票」的發行人兼「戰爭公司」董事長是要擔上一些責任的。
「老爺,這次您可誤會麗娜爾表姐了,她沒有使用任何暴力手段,只是在那些外地來的顯赫貴族逼迫手持『戰爭股票』的商人出售股票的時候,就會出面抬高價格,要麼那些貴族顯要因為她的身份放棄購買,要麼被她把價格提高到別人買不起的價格.......」
「而且麗娜爾表姐在最後還是會誠懇的徵求這些商人的意見,如果對方真的不忍心賣股票的話,她也不會強求,但是經過她的作梗,基本上就不會有人再來逼迫那些沒有依靠的商人。」
「...........」
「這還不是暴力手段嗎?金錢暴力就不是暴力了?」
夏爾無奈的繼續問道:「那麼她現在買了多少戰爭股票?有沒有其他的什麼動作?」
「有的老爺,麗娜爾小姐現在是除卻你之外手持股票最多的人,另外她委託了幾個商人替她索要了這次戰利品的分配紅利,紅山村附近的大片土地現在其實都屬於麗娜爾小姐,並且他們已經開始構建城堡,顯然準備長期駐留........」
「我就知道防不住她!」
夏爾氣哼哼的把手中的鉛筆扔在繪圖桌上,背着手在房間裏兜開了圈子,他對麗娜爾的強勢和狠辣實在的有些畏懼,生怕她會藉助任何機會對自己做出強硬的舉動來。
「羅伊,你說她就不怕這場戰爭進展不順利,花那麼大價錢買了一堆廢紙?」
羅伊微微的笑了笑,「老爺,如果說以前的時候我還會懷疑您的話,現在我已經篤定您會贏得這場戰爭的最後勝利。」
「因為所有的商人財團都被『戰爭股票』擰在了一起,這是一場由商人集體促使發起的戰爭,而這些商人的冒險精神和瘋狂潛力是我從來不曾預料到的。」
「老爺您知道嗎?自從您宣佈了近期暫停交易戰爭股票的決定之後,那些商人都得到了極大的振奮,紛紛讚揚您這是在為股東提供最可靠的保護。現在只有一個商人手裏有『戰爭股票』,就可以抵押拆借到以前意想不到的資金、武器、物資,甚至僱傭軍隊........」
「老爺,我現在總覺得這些商人已經不僅僅滿足於獲得這場戰爭的勝利,獲取一些戰利品補償,他們好像有一種想要.......瓜分整個盧森公國的勢頭。」
「臥槽!!!!」
「這......有可能嗎?」
夏爾心裏深深的一驚,這個世界上沒人比他更理解資本的力量,而盧森公國只是一個面積幾萬平方公里,人口不足百萬的彈丸小國,在充足的資本支持之下出現滅國之戰的可能還真不是沒有。
「如果盧森大公爵不接受恩格魯和斯拜亞的外部援助的話,是很有可能的,如果恩格魯和斯拜亞只是給予盧森人物質援助,不派遣軍隊給我們直接作戰的話,也是有可能的。」
羅伊用兩個「有可能」道明了自己的看法,他雖然只是個管家,但是在頂級貴族圈幾十年的經歷、感悟,使得他的看法已經具有相當的參考價值。
「如果恩格魯人和斯拜亞人直接參戰的話?呵呵!」
夏爾笑了笑,想像着一場世界大戰的導火索很可能會在自己手中引燃,好像還蠻有成就感的。
第一次世界大戰蔓延歐羅巴,把貴族消滅了七成以上,極大的摧毀了貴族階級在歐羅巴的統治地位,也給了商人資本階級乘勢而起的機會。
但是這個世界的工業發展還沒有達到一戰前的水平,平民的自由思想也沒有普及到掀翻封建階級的地步,所以夏爾倒是不擔心自己這個貴族被人拉上斷頭台,最多就是一場加強版的百年戰爭,到時候說不定自己還可以乘風而動,把自己身上的侯爵頭銜換一換呢。
「老爺,我們派去尼蘭地區的情報人員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傳回來,所以不知道斯拜亞和恩格魯軍隊的具體情報,只知道恩格魯的薩克森騎士團已經渡海在斯特城登陸,但是他們會不會進入盧森我們並不知道。」
羅伊看着夏爾沒什麼反應,便試探的問道:「老爺是否可以詢問一下麗娜爾小姐,斯特凡首相執掌普魯斯王國多年,在外交層面上肯定有更加確切的消息,恩格魯人如果直接參戰的話,不可能不跟普魯斯人打招呼。」
「唉!別提了,前些日子有個朋友給我捎來一些信件,有奧莉芙的,有法妮的,有我的同學的,甚至還有布特蕾.莫亞諾夫人的,但是她都沒有信來的.......」
「.........」
羅伊無語,片刻之後小聲的解釋道:「老爺,按照大陸貴族之間的交往慣例,您應該先給女士寫信的.......」
「那其她人呢?我還收到一封情書呢!這怎麼算?」
「呃.......這個.......麗娜爾小姐是真正的名門閨秀,都是比較矜持的.......」羅伊知道自家老爺已經進入「懟人」模式了,撇了撇嘴說出來一個自家都懷疑的理由。
大半夜的從自家老爺屋子裏赤着腳、穿着睡衣走出來,矜持這個詞用她身上真是白瞎了。
「靠!表姐她是矜持的人?鬼才相信!」
夏爾暗自嘟囔了一句,揮揮手讓羅伊出去,自家悶悶的削自家的鉛筆。
「唉!我還是寫封信吧!權當跟公司大股東溝通一下怎麼割散戶的韭菜.......」
信紙鋪好,勉強脫離「狗爬」境界的字體躍然紙上。
「敬愛(塗抹掉),親愛的麗娜爾表姐,數日未見,您心情安好?........」
據資深磚家透露,在人前標榜自己尊重女性的男人,骨子裏絕大部分都是標準的大男子主義者,而在人前嘴皮子牛逼的男人,一般背地裏都是妥妥的名牌越野車——怯懦雞。
..........
..........
一片紅色山崖之下,搭起了一棟完全由新鮮粗木搭建的山間野居,一個靚麗的背影正端坐在二層的木質露台上面,背對着即將落下的夕陽揮灑作畫。
「小姐,夏爾侯爵有信來了。」
身材壯碩、臉膛方正的「堡壘戰士」菲利斯距離幾十米遠就停下腳步,悶聲悶氣的對着屋裏喊話,自從半年之前開始,自己守護的這位小主人多了一項毛病,作畫的時候嚴禁其他人靠近,以免驚擾到她的靈感。
麗娜爾右手的畫筆不停,左手輕輕舉起,纖細的皓腕在夕陽的透射下顯得骨感透明。
她瘦了。
菲利斯默運靈力,輕輕的旋動手中的信封,讓它輕柔的漂浮起來,鴻雁一般掠向麗娜爾的左手。
麗娜爾雖然背對着菲利斯,但是依然準確的接住了信件,隨手就丟在旁邊的小茶几上。
菲利斯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往廚房走去,今天的晚餐又不知道該準備到幾點了。
麗娜爾右手的畫筆忽然停住了,她微微側頭感知了一下,確定菲利斯離開了之後,迅速的把小茶几上的信件拿來起來,「嚓嚓」撕開口子拿出信紙讀了起來。
「(塗抹)親愛的麗娜爾表姐........」
麗娜爾的嘴角瞬間上翹,好看的眼睛眯了起來。
夕陽的金光掠過她的肩膀照射在畫了一半的畫布上,映出了一個少年人的輪廓。
滿臉的哈喇子,嬰兒肥的雙下巴,大熊一般的肥碩身軀,再搭配上弱智少年那特有的純真表情,渾身透露着一種憨憨的傻可愛氣息。
如果夏爾看到這幅畫的話,說不定立刻就會憤怒的跟麗娜爾打起來,因為這幅畫跟夏爾.謝瓦利埃在被穿越之前的樣子有着七八分的相似,現在這個時候畫這種畫,分明是一種諷刺,是一種扎小人的舉動。
你這是在詛咒我重新變成個大胖子嗎?
麗娜爾慢慢的看着信,眉眼間的笑意慢慢的盈漫了開來。
幾秒鐘之後,一張全新的畫布就釘在了畫架上,單單這份繃畫布的本事就讓大陸九成九的畫家汗顏慚愧。
靚麗的背影重新握起長長的畫筆,纖細的皓腕輕輕顫動,旋轉的筆花就在畫筆上潑灑開來,濃濃的色彩勾勒出鮮麗的線條。
劍眉星目、挺拔俊逸、丰神俊朗,一幅寫實版的翩翩美少年畫像把麗娜爾的繪畫技術催發到了巔峰狀態。
「砰砰砰!」
就在只差最後幾筆就要完美結束這次繪畫的時候,山間野居下面的平原上忽然傳來了一小陣急促的槍聲。
麗娜爾本來順暢的筆鋒驟然停住,怎麼落也落不下去了,現在落下去,就會破壞了她這幅最得意的作品。
「去看看是誰在開槍,如果沒有合理的理由,就把他的手給我帶回來!」
冰冷的話語從露台上傳出去上百米遠,讓山居中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小主人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呢!
看起來人畜無害的伊洛蒂.托瓦尼飛快的往山居下面奔去,而堡壘戰士普利斯已經出現在了麗娜爾身邊十幾米的位置,他是麗娜爾的守護騎士,在這種有可能出現意外的時候,是必須要處於守護距離之內的。
伊洛蒂.托瓦尼很快就回來了,只不過他的手中沒有被切割下來的手掌。
麗娜爾拿出一塊柔軟的罩布,把顏料未乾的畫家罩住,淡淡的問道:「怎麼回事?」
「首領大人,剛才我們的人跟隔壁片區的人因為那條小河流的劃分發生了衝突,那些人很囂張,到最後我們互相都開了槍.......」
「很囂張?那伊洛蒂你就是個懦弱的受氣包嗎?」
麗娜爾站起身轉了過來,冷煞的眼神盯着人畜無害的伊洛蒂.托瓦尼心裏只發毛,雖然他聽不懂「受氣包」是個什麼意思,但是自家首領很不爽卻是肯定的。
「首領大人,隔壁的那些人好像是勃良公爵家的私軍,領軍的女子好像是勃良公爵的獨女薇若妮卡小姐,所以這件事需要您來決定。」
「勃良公爵?呵呵!」
麗娜爾身上的霸氣開始側漏,手下的人都做好了干架的準備,一些騎士都已經開始去穿戴盔甲了。
勃良公爵在百年戰爭中也屬於梟雄級別的人物,手下的私軍戰鬥力還是很不錯的,值得認真對待,而且自家小主人最喜歡這種硬碰硬的戲碼,真要是軟柿子她還不一定費勁捏呢。
「這裏是洛林軍團的轄地,伊洛蒂,你去藍山關找洛林侯爵,讓他來秉持公道。」
做好了干架準備的伊洛蒂.托瓦尼:「........」
摩拳擦掌的普利斯:「..........」
盔甲穿了一大半的眾騎士:「..........」
一個心狠手辣的女特務頭子為什麼會心慈手軟?
她是善心大發了嗎?
她有善心嗎?
伊洛蒂.托瓦尼忽然回過了味兒來,麗娜爾讓自己去藍山關找「洛林侯爵」,這個洛林侯爵........可是跟自家首領有過那啥傳言的。
「首領大人,我馬上就去藍山關,不過我需要透露一點點您的消息嗎?」
「透露我的消息?需要嗎?」
「呵呵呵!」
麗娜爾發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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