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你們的指揮官是誰?」
夏爾陰沉着臉,看着眼前的幾個家族騎士頭領,冷冽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慄。
藍山關的突然失陷打亂了夏爾「阻敵於國門之外」的全盤計劃,他接到訊鷹傳訊之後趕緊整理隊伍,準備趕赴藍山關附近組織防禦,但是還沒出南希城的地界呢!卻遇到了從藍山關逃回來的潰兵。
一天一夜逃了兩三百里,速度儼然快的驚人。
聽到夏爾陰冷的問話,幾個家族騎士都後退了一步,把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人給顯了出來。
中年人無奈的答道:「我是里奧賽爾,族長大人,在桑格雷德子爵進入藍山關之前,我是他們的指揮官。」
「我們損失了多少人?」
「至少損失了.........一千多人。」
「可是我只看到了兩百人,剩下的那些人呢?桑格雷德死後難道你不應該擔負起指揮戰鬥的責任嗎?」
聽到這裏夏爾愈發嚴厲了起來,三千人的家族戰士只回來了兩百人,其餘的人還能再順利的組織起來嗎?這裏可不是人口稠密的大天朝,幾千戰士可是一個普通伯爵都拿不出來的數目。
「家主大人,因為桑格雷德子爵突然戰死,我們無法再組織起有效的反擊,我們耗盡了所有的火藥武器,還是無法抵擋那些瘋狂的盧森人,所以我被迫帶着其餘的人撤退了,大家撤退的很匆忙,所以失散了很多人。」
「我讓桑格雷德帶去的命令是:絕不後退一步,絕不放棄藍山關!這個命令你知道嗎?」
里奧賽爾張了張嘴,弱弱的申辯道:「可是我已經不再是指揮官.......」
夏爾不想再說什麼了,只是向後揮了揮手。
越來越有劊子手氣質的布魯特從一邊竄了出來,抓住里奧賽爾的頭髮就將他拖倒在地,他的幾個爪牙上前配合着摁住了還沒反應過來的里奧賽爾。
「家主大人,我是為了家族的戰士們着想,盧森人發瘋了,我們已經無法抵擋,我不能把家族的幾千人全部葬送在藍山關......」里奧賽爾大聲的申辯着,身上有靈力波動出現,竟然是想要反抗。
夏爾勃然大怒,一腳就把里奧賽爾的嘴巴踢碎了。
「你說你為了家族,那麼你為什麼自己逃回來了,我們的族人呢?他們是不是正在被敵人追逐屠殺?」
其實這才是夏爾最憤怒的地方,藍山關守不住已經讓夏爾失去了主動,結果里奧賽爾卻沒有在藍山關附近收攏殘兵?自己帶着兩百多親信逃回來了?這是被嚇破膽了嗎?
嚇破膽的戰士還有什麼用?
「把這個懦弱的膽小鬼拖出去!絞死!」
夏爾嚴厲的決定讓周圍的人都很驚懼,在以往貴族之間的爭鬥中?互有勝負是很常見的事情?很少有哪個貴族會因為失敗而被嚴厲的懲罰,夏爾的做法已經跟歷史上幾個有名的暴君有些類似了。
「我.....呼.....服?你自己......」
里奧賽爾的下巴被踢碎了,說話漏風不清不楚?但是夏爾還是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指責自己。
夏爾.謝瓦利埃把隨身的洛林騎士團全部葬送在了斯拜亞,自己孤身一人回來了,這種情況比里奧賽爾現在的行徑更加過分,更加懦弱。
但是他不知道以前的夏爾.謝瓦利埃已經跟敵人同歸於盡了?現在的夏爾是無辜的受害者?他哪壺不開提哪壺,讓夏爾更加的憤怒。
「洛林騎士團是我的,他們甘願為了我犧牲在了斯拜亞,我也對他們的家人做出了足夠的補償,如果里奧賽爾你不服?你去問問那些死在藍山關的戰士,他們願不願意甘心為了你去死?你能不能給予他們的家人足夠的補償?」
「.........」
我的東西我可以隨便扔?但是我讓你替我扔了嗎?
夏爾沒有着重強調什麼紀律,而是蠻橫的表達了自己的身份、權利和態度?這些老派的家族騎士沒有什麼紀律觀念,領主就是靠着騎士精神在維繫着他們?我讓你去死?你就去死好了。
里奧賽爾嗚哩哇啦的嚎叫着被拖了下去?沒有人再敢出聲,夏爾的狠辣手段已經讓那些因為年輕而對他有所輕視的人不再有僥倖的想法。
夏爾慢慢坐了下來,看着周圍的人冷冷的問道:「剛才里奧賽爾的話你們聽清楚了嗎?」
周圍的人都不敢接話,外面的里奧賽爾還在口齒不清的求饒,誰願意去觸二愣子侯爵的霉頭?
「他是在說我!」
夏爾閉上眼睛幽幽的說道:「我的事情你們都知道,自我從斯拜亞回來之後,膽小鬼的名頭就壓在了我的頭上,所有人都以為是我葬送了洛林騎士團,很多人都在恨我……」
「我有時候也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為什麼沒有死在那片死人堆里,上千人的戰場為什麼就只有我自己活下來承受這個結果?」
「你們失去了最心愛的家人,難道我不是失去了最忠誠的騎士?」
「索薩死了,留下了一個老母親兩個小妹妹,我的肩頭上就多了一個母親和兩個妹妹的責任,那麼多效忠與我的騎士死了………呵呵呵!」
夏爾睜開眼睛,自嘲的說道:「你們說,如果我當時死了,有現在這麼累嗎?」
眾人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不過這些天夏爾的表現他們看在眼裏,確實跟那些醉生夢死的貴族有很大的區別。
你見過整天不是進工廠就是進軍營,連個侍女都不碰的貴族嗎?你見過不舉行舞會宴會,不跟那些小姐名媛勾勾搭搭,就守着一個妹妹過日子的貴族嗎?
這樣的貴族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我從斯拜亞回來之後,為了安心的生活一直在忍讓,一直在後退,但是我後退一步,別人就欺我幾分,我越是後退別人就越是逼我,現在都逼到家門口來啦!」
夏爾站了起來,口氣逐漸變得嚴厲。
「從今往後,我一步不退,誰敢逼我,那就讓他做好一起去死的準備吧!」
夏爾用無比狠厲的目光掃視着周圍的家族騎士、洛林軍團軍官,殺氣騰騰的喝道:「我不退,你們誰也不許退,你們若是戰死了,會有足夠的撫恤和補償,但是如果像里奧賽爾那樣沒有得到命令就撤退,那你們、你們的家人將會失去一切!」
「…………」
面對夏爾的威脅,眾人都是心下凜然,外面的嚎叫聲剛剛停歇,他們不敢懷疑夏爾這番話的真實性。
「出去整頓隊伍,半小時後我們出發,連夜趕往藍山關!」
眾人慌忙退了出來,發飆的夏爾讓他們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可是他們剛剛出來,身高一米五多的奧莉芙就截住了他們。
「我想提醒你們一件事,雖然我不被允許上戰場,但是如果我的哥哥出了什麼事,你們就全部準備給他陪葬吧!」
「…………」
一眾騎士、軍官欲哭無淚,怎麼一個比一個還狠啊?
...........
...........
夏爾心急火燎的帶着人趕赴藍山關,心裏盼着盧森人還沒有在藍山關外站住腳,自己盡全力可以把他們趕回藍山關裏面,絕不能把戰火燒到洛林腹地中來。
境內作戰和境外作戰有着很大的區別,境外作戰沒有當地居民的支持,戰線太長導致後勤壓力很大,每一天的消耗都是天文數字。
境內作戰倒是可以避免這些弊端,無論是後勤還是情報都能得到自己人的就近支持,但是境內的生產環境會被戰爭打成稀巴爛,經濟持續倒退就算是戰勝了也是元氣大傷。
現在按照洛林和盧森公國的體量對比來分析,夏爾其實是弱勢的一方,採用境內防禦戰的策略也不是不對,但是從藍山關往南直至南希城這片土地上分佈着大量的鐵礦,是洛林地區工業發展的基礎,不到萬不得已夏爾是絕對不會把這裏變成戰區的。
一旦這片區域成為戰區,夏爾必然會執行堅壁清野的策略,萬一吃不上飯找不到花姑娘的盧森人發瘋炸礦,會嚴重影響夏爾的領地工業發展計劃。
接近凌晨的時候,雨越下越大,夏爾率領的部隊已經疲憊不堪實在走不動了,他不得不命令暫時休息,這個時候前面卻有了動靜。
「老爺,我們碰到了妮莉,她帶來了前方最新的消息。」
「妮莉?快讓他進來!」
妮莉就是索薩的妹妹,索薩曾經是夏爾最忠誠的騎士,死在斯拜亞之後夏爾讓他的妹妹繼承了他的騎士爵位,成了一家三口的頂樑柱。
妮莉發誓向夏爾效忠之後,表達了自己不要物質補償,想成為超凡者的要求,夏爾在不久前順利的幫助她覺醒成為了超凡獵人,在前不久第一次出任務,負責後勤補給商隊的警戒,不成想卻遇到了藍山關被攻陷的事情。
全身濕透的少女獵人走了進來,當她看到夏爾的那一刻,偽裝的堅強頓時垮掉了,悲悲切切的訴說了這幾天的遭遇。
「我們在夜間受到了突襲,那些盧森人都好像變成了怪物,他們不知道恐懼,不知道疼痛,面對箭矢和火槍根本不會躲避,就那麼直愣愣的沖了上來.......」
「本來我們依靠新式的火藥彈還能抵抗,但是桑格雷德叔叔卻被一個苦修士殺了,幾十個重甲戰士都圍不住那個苦修士,他跟那些盧森人一樣,根本就不在乎受傷.......甚至死亡。」
「那個苦修士總是追着家族的旗幟追殺,桑格雷德叔叔死后里奧賽爾拒絕舉起家族的旗幟,我們失去了指揮,只能分頭逃散,我和肯尼斯帶着一隻騎兵隊伍斷後,最後在諾瓦山口被那個苦修士追上.......」
「我們質問他為什麼要毀壞教會的承諾,參與到貴族之間的戰爭中來,他卻說自己就是貴族,跟我們謝瓦利埃家族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
「等等,苦修士?你們遇到了一名光明苦修士?」夏爾腦海中有一道靈光閃過,瞬間想起了什麼。
「什麼是光明苦修士?」
不但是妮莉不明白,就是周圍不少人也是滿臉疑問,顯然都不知道光明苦修士代表着什麼。
「光明教會有幾所特殊的修道院,裏面有用折磨肉體的方法修行的變態修士,被稱為光明苦修士,他們是強大的,但是也是怪異的。」
少女獵人妮莉頓時恍然,她急促的說道:「那他就是光明苦修士,這麼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破舊的黑袍,赤着腳,刀劍砍在身上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他明明是個修士,卻表現的像個不知道疼痛的戰士,肯尼斯他們.......都死了。」
「應該是他了,真是麻煩!」夏爾已經確定了這個光明苦修士的身份。
就在幾個月前,夏爾在納塞爾十三大街上鬧出了一樁「黛西事件」,其中被夏爾殺死的變態布魯默.龐特有個靠山叔叔,就是阿貝斯修道院的光明苦修士。
現在看來,這是叔叔出山為自己的侄子報仇來了。
雖然夏爾早就預料過這種可能,但沒想到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跳出來搗亂。
在戰爭時期,每一方的指揮官身邊都會有一群衛士保護,任何一個強者想要刺殺指揮官,都要面對一群悍不畏死的重裝戰士,超凡者也都是血肉之軀,如果被幾十、幾百人圍了起來,也是會疼、會受傷、會死的。
所以能在千軍之中襲殺對方主將的事情,從來都是極為少見的,所以能在千軍之中取上將首級的人才會成為流傳於世的英雄。
不過妮莉說藍山關失陷之後,大部分洛林戰士都分散突圍了,而且藍山關內的盧森人不知為何也沒有繼續追擊,這總算是個讓夏爾稍稍寬慰的結果。
洛林侯爵領就那麼大,一萬多人的常備軍已經是如今能湊起來的極限,其中訓練有素、有作戰經驗的精銳戰士不過三四千人,一兩千人的精銳對夏爾來說真的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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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午後,綿綿春雨終於停歇了下來,陽光穿透雲層射落在藍山關上,把關隘兩側的山峰映照出了藍汪汪的色彩。
夏爾率領的八千人終於抵達了距離藍山關十幾里的地方,選了個小土丘開始紮營,跟藍山關遙遙對峙。
「派出精銳的搜索隊,到附近的山區去搜尋我們失散的戰士,每支隊伍不能少於兩百人,遇到敵人立刻釋放訊鷹報告位置.......」
「另外去給那邊送一封信,就說傍晚時分,洛林侯爵約見對方最高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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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昏黃的夕陽灑落下了一天之中最後的餘暉,藍山關的高大城門打開了一道縫隙,一支十幾騎的隊伍輕快的向外奔馳而來。
「老爺,他們竟然遲到了,要不要給他們一個好看?」
狗腿子布魯特看出了夏爾臉上的不爽,眼珠子一轉出了一個騷主意。
「好看自然是要給的,但不是現在,他今天對我有多失禮,以後就會有多丟臉!」夏爾坐在馬上,淡淡的說道。
如果是在前世,對於這種不尊重夏爾也就無所謂了,但在這個世上混了大半年,貴族的矯情勁兒倒是餵出來了,說是睚眥必報也不算過分。
打着黑色橡樹旗幟的盧森人逐漸靠近,一股充滿敵意的危險氣機忽然出現,悄悄的鎖定在了夏爾的身上。
「果然在這裏!」
夏爾利用自己的獵人感知天賦感受着這股氣機得來源方向,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那個光明苦修士就在左面遠處的山林之中,他的最終目標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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