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少年時期,他都在這裏度過。
這裏記錄着他的生活,記憶中,關於母親的一切,關於家的一切,關於很多美好回憶的片斷,一一湧現。
「哥——」
察覺到趙兵有些不對勁,趙欣叫了一聲,有些誠惶誠恐。
「哥,你怎麼了?」
趙兵沒有作聲。
「我已經很小心了,我真的沒有亂動你的東西。」
趙兵還是不作聲。
趙欣小心冀冀的摟着趙兵的胳膊。
後者終於清醒過來,他慢慢的跨出一步,走進房間,用手一一撫摸房間的東西,他的動作很輕柔,像是害怕破壞了這裏的原貌,仿佛動作太重,都會讓那段回憶被破壞。
回憶很美,卻終是回憶。
這些年來,他已經很少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就算偶爾想起,也不過是零碎的一些畫面。
而現在,里的一切,那些零碎的片斷,居然慢慢的變得完整起來。
牆上的那幅海報,是他花大力氣才討來的,那時候他喜歡某位大明星……
床頭那隻風箏,是他親手扎的,原計劃是要送給王若羽的,後來卻沒有機會……
桌上那張全家福,被他視若珍寶,照片中,那位溫婉的美女,是他的母親……
……
趙兵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似乎有幾分複雜,又頗有深度。
他很開心,很欣慰。
能珍藏一段記憶,便是擁有,讓他格外的滿足。
依稀又回到了童年時代。
無憂無慮,清澀而又放肆,桀驁不馴……
小欣默默的站在一邊,終於兵笑了,她很滿足,像是做了一件極其了不起的事情。
堅持了這麼多年,其實她不過是想要得到趙兵的一句誇讚。
很少有人知道,在她心裏,趙後有着如何重要的位置,她的性格,深受趙兵的影響,她甚至把趙兵當成了崇拜的偶像。
「小欣,謝謝你。」
趙兵很真誠,很認真的向妹妹道謝。
趙欣無所適從,竟然有些羞澀,但她真的很開心,她朝趙兵笑着,笑容很美好。
「我想一個人在這裏靜靜,可以嗎?」
盯着趙兵,小欣有些意外,有些擔心,但她終於什麼也沒有說,便退了出去。
她好像有點理解趙兵此時的感受了。
好多年沒有回家,中的一切,還保持着原樣,會有震撼,也在情理之中。
趙欣坐在客廳,一時很無聊。
整個下午,趙兵都沒有出來。
而坐到後來,趙欣已經坐不住了。
「哥,你沒事吧?」
她跑上樓,敲趙兵的房門。
「我沒事。」
「哦,那就好。」
……
「哥,你要出來了嗎?」
「我再呆一會兒。」
「好吧。」
……
「哥?」
「……」
「哥,你睡了嗎?」
「……」
「哥,你再不說話,我就要撞門了。」小欣的臉色一變。
門卻突然被打開。
趙兵出現在門口,笑道:「餓了嗎?」
啊?
趙欣有些犯懵,然後傻傻的兵,再傻傻的點點頭。
「那好吧,我去做飯。」
趙兵進了廚房,有些頭大。
廚房果然是什麼也沒有。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客廳中,趙欣還在發呆。
「你從來沒有在家裏做過飯嗎?」趙兵走出來問。
趙欣道:「做過啊。」
「什麼時候?」趙兵皺眉:「去年?」
「不是去年,是前年。」趙欣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趙兵汗顏,無語。
「好吧,我算是服了你了,想吃什麼,我去買菜。」趙兵問。
「我也去,隨便什麼都行,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小欣眉開眼笑。
兄妹倆出門,在小區外面就有一家大型超市,一路上,小欣顯得很雀躍,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你平時都吃什麼?」
「方便麵。」
「那東西不營養,為什麼不自己做飯?」
「我不會。」
「你好像會做飯吧?」
「可我不會做菜。」
「那可以叫外賣啊。」
「算了吧,比方便麵好不到哪裏去。」
……
買好菜回到家,趙兵進了廚房,小欣也跟進去要幫忙。
「正好你沒事,來,跟我學着點,我來教你做幾樣家常菜,免得以後我不在你身邊,自己都不會做菜……」
「我不想學。」
「為什麼?」
「反正你的廚藝那麼好,我學也不能超過你,所以不學。」
「那以後你吃飯怎麼辦?」
「我以後就吃你做的飯菜。」
「可你以後要嫁人。」
「那我也要和你住在一起,這輩子,我都賴定你了。」
汗!
趙兵汗顏,不過心裏還是很開心。
被人依賴,總會有些成就感的。
想到自己以後不太可能有很多機會照顧妹妹,想到這些年來妹妹大半時間都吃泡麵湊合,趙兵就有些心疼。
他沒有解釋什麼,只是很用心的做了一頓飯,小欣最終還是很認真的學了一遍,至於有沒有學會,這個很難說。
兩兄妹做了七八個菜,相當的豐盛了。
臨開飯的時候,趙兵打了父親的電話,後者電話無法接通。
他有些擔心,再次確認道:「爸爸的電話號碼沒變吧?」
「沒有啊,他上午還給我打電話了。」小欣道。
趙兵道:「那你試試再打一遍。」
「打不通。」
趙欣同樣沒打通。
「不會出事吧?」趙兵自言自語。
「怎麼可能?」趙欣不以為然的道,父親在她眼裏,如同神明,幾乎無所不能,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
一桌菜,差不多一半都被趙欣吃光,最後還剩了不少,趙兵沒吃多少。
沒有要求趙欣洗碗,趙兵收拾完廚房,來到客廳時,趙欣正抱着一張相冊在/p>
相冊已經很舊了,裏面的照片也很陳舊,帶着一些黃色,充滿了歲月感。
「哥,過來記得這張相片嗎?」
趙兵,笑道:「記得,第一次去長城嘛,那時候你還小呢,五六歲……」
「你那時候也好年青,比現在可帥多了……」
趙兵額頭冒黑線:「那你的意思是說,哥現在就已經很老了?」
「本來就是嘛。」
見趙兵不高興,趙欣趕緊又補充道:「不過你現在更有男人味道了,比以前成熟了很多,要不,你以為她們會?」
說到這裏,趙欣突然有些不高興了,嘆了一口氣,感慨道:「你還真是個多情種,如果你不是我哥,我真想扁你一頓。」
趙兵咳咳乾笑幾聲,道:「你好像真的很不喜歡她們?」
「也不是不喜歡。」趙欣想了想,道:「主要問題是,她們都會分享你。」
「什麼意思?」趙兵一愣。
「一個人的感情總是有限的,能量守恆嘛,你要愛她們,對我的愛自然就會少一些了,所以我不高興。」趙欣理直氣壯的道。
趙兵無話可說,心中深感歉意。
好在趙欣轉移了話題,和趙兵聊起在學校中的一些趣事。
趙欣的肚子裏裝了不少故事,她自己也親身經歷過許多故事,這一講起來,便滔滔不絕,趙兵根本就插不上話。
不過他也不想插話。
作為兄長,他心中其實很慚愧。
母親過世得早,父親又長期在山上居住,小欣其實很可憐,別時大大咧咧,其實很多時候,她很孤獨,這是必然的。
而趙兵這個做哥哥的,一直沒有照顧好她,自然也沒有機會聽她傾述。
平時她習慣自己和自己說話,長期以來,沒有憋出毛病,沒有得抑鬱症,已經算是奇蹟,趙兵哪裏還忍心打斷她。
她要講,趙兵便做一名誠實的聽眾,當然,她時不時的也會回應幾句,顯得自己很關心,很有興趣。
不知不覺,時間便到了晚上的十一點多,趙欣說得有些累了,喝完第四杯茶,她終於停了下來,伸了一個懶腰,道:「我困了,想睡覺。」
「你去睡吧。」趙兵有些心疼的摸摸趙欣的腦袋。
「你呢?」
「我等爸爸。」趙兵道。
「要不我也等吧?」趙欣不停的打着呵欠。
「趕緊睡去吧。」趙兵笑道。
趙欣終於回房。
趙兵也伸了一個懶腰,時間,正要給趙四海打個電話,結果趙四海在這個時候卻回來了。
風塵僕僕!
趙四海的精神很憔悴,很疲憊,氣色很差,而且一隻手還纏着綁帶打着石膏,右手提着一隻行李箱。
趙兵把他迎到沙發上坐下,有些擔憂的問:「爸,你沒事吧?」
搖搖頭,趙四海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額頭卻有汗珠落下,他的身體竟然還在微微顫抖。
「你真的沒事?」
趙兵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直到此時,趙四海才放下右手的箱子,端起茶喝了一口,對趙兵點點頭道:「我把他們都帶回來了。」
趙兵身體一震,有些吃驚,李箱。
「打開,我都做了標記,明天找個地方把他們安葬了。」趙四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紙巾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趙兵把行李箱放在茶几上,心中澎湃,竟有些激動,伸出手,手指同樣也在顫抖。
過了半響,他才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雙手搭上箱子的開關,慢慢的打開箱子。
箱子裏,一共擺着數隻精緻的小盒子,每隻盒子上,都寫着一個人的名字。
莫小天刀狼肥牛趙龍……
每一個名字,都格外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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