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絲那十分不滿的表情,就好像是認定了艾略特想偷偷帶維恩一個人出去玩一樣。
「休想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裏,哼。」
「」小姐姐,你的心態能成熟一點嗎?
將克莉絲死死攔住自己去路的手臂撥開,維恩柔聲哄騙道:「克莉絲小朋友,乖~我們是出門去處理公務,很快就會回來的。」
克莉絲一臉鄙視地望着他。「你哄鬼呢?你身上哪有什麼公務?」
她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這個很不走心的藉口。
艾略特見狀,微微搖搖頭無奈道:「今天真不能帶你去,等下次有機會,我們全家再一起出去玩吧。」
意識到自己並不能改變他們的想法,克莉絲顯然變得不怎麼開心起來。
但她也沒有再說些別的什麼,而是叮囑道:「那,你們必須要早點回來。」
「知道了知道了。」
維恩笑着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腦袋,還被她憤憤地反手錘了一拳。
結果,克莉絲反而成為了今天橫檔在路前的第一道難關。
好在最終還是順利解決了。
與西蒙約好的見面場所,位於一家私人茶室當中。
這裏地方僻靜、往來的行人也很少,但實際上,這間茶室卻是王都里的達官貴族們較為偏愛的休閒之處。
除了喝茶以外,店家還貼心地提供了一系列附加服務。
比如釣魚之類的。
「有時候,我會和朋友們一起來這裏坐一坐。」
從馬車上下來,艾略特主動向維恩介紹道。「雖然從外面看上去並不張揚,但裏邊卻別有洞天,如果有需要的話也能替我們的行蹤保密。」
「唔」維恩並不了解這裏,只好附和般地點了點頭。
一名穿着統一制式服裝的侍女適時迎了上來。
「兩位客人,有預約嗎?」
等艾略特交代了自己預定的號碼過後,維恩和他就被引入了茶室內部的一間裝飾精美的包廂內。
明媚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室內柔軟的地毯上,從窗邊可以看到院子裏的一處小池。
寬闊的芭蕉葉青翠欲滴。
「那是來自南部地區的植物。」見維恩盯着池塘若有所思的樣子,艾略特出聲道。
「十幾年前才被移植到王都里,看起來長勢還不錯。」
看來他也是這裏的老顧客了呢。
西蒙雖然答應了溫徹家族的邀約,但或許是自己這邊提早了一點點出門的緣故,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
「這間茶室的主人,和我們家有關係嗎?」維恩略有幾分好奇地問道。
「有一點點,是我父親的一名故交名下的產業,不過他這些年熱衷於遊歷諸國,很久沒回洛恩斯了。」艾略特才欣賞了一小會兒窗外的風景,就失去了興致,又坐回了茶桌旁。
「由於茶室主人在諸多國家間都有往來,所以這個地方總能弄到一些比較罕見的地方特產、或者新奇飲品。」
他很大方地說,「想要什麼就自己點吧。」
於是維恩便也在他對面坐下,在無聊等待的同時,隨口和他說起學園裏發生的一些事情。
「勞倫斯王子想要舉辦音樂會麼」艾略特知曉這件事後,沉吟了一會兒。
「他有沒有提起過——想特別邀請幾位觀眾?」
他的言下之意,應該是想問勞倫斯有沒有說過希望邀請國王和王后出場吧
維恩搖了搖頭。
「他好像只是一心想着將這件事完成就好了,至於希望邀請觀眾什麼的從沒表露過。」
「這樣啊。」艾略特沉默了下來。
沒過多久,他就說起了很多年前的往事。「國王,和王后的關係並不親密。」
大概是因為艾略特真的很信任這間茶室的環境安全,所以他完全沒有避諱。
「事實上,當時還是儲君的國王陛下會迎娶這位斯圖亞特的公主,完全是出於上一任國王的安排。」
聽到這些秘辛,維恩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上一任國王,可以稱得上是一名十分英明勇武的明君,在整個王國上下的評價都很高。
不過維恩對此持保留意見。
畢竟為了獲取別國的軍事支持,而不得不犧牲掉一名王子從小作為質子送到國外,聽起來還是讓人很不舒服的。
雖說在那時的情形下,很有可能是無奈之舉。
「當時先王說,斯圖亞特的這位公主一向很有賢名,可以求娶為我國將來的王后。」艾略特笑了笑,「原本,斯圖亞特王室並不同意。」
「因為,他們覺得——」
公爵大人接下來的話語冒犯至極,「洛恩斯的王室太過於孱弱。」
這些事情,雖然的的確確就是已經發生過了的事實,但卻從來沒有人敢膽大妄為地公開談論。
「但,當年在關於同盟條約的商議當中,先國王破天荒地同意了做出極大的讓步,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須以這樁婚事作為交換。」
艾略特哂笑了一聲,「也許斯圖亞特王室覺得這個價格很有誠意,後來就改變了最初的想法,同意了下來。」
「等於說,其實國王陛下的婚事,也是同盟友好條約中的一環。不過這樣說出去太不好聽,於是就從紙面上隱去了。」
維恩聽得更加不舒服了。
難道對那些人來說,親情、愛情全都是用來交換利益的籌碼麼?
他皺眉道,「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值得嗎?」
為了換取一場本就贏面很大的戰爭勝利,又是討好教會、又是討好外國,最後甚至連自己後代的人生幸福都搭進去了這不是血虧?
「在我們看來,當然會覺得不值。」艾略特垂下眼帘,斂了斂視線。
「但以當年洛恩斯王室所面臨的狀況來看,說不定這已經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梅斯菲爾德的心腹之患,不在外而在內。」
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艾略特的語氣很輕鬆。
就像是在說起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那時的國家大權,幾乎全都被幾大家族攬在手中,任何決策如果沒有我們這幾家的同意,即便貴為國王也無法施行」完全沒有任何吹噓的成分,他只是平淡地陳述了一個實情。
但正因為這理所然的說辭,反而更加讓人覺得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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