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誠看了看大家,意興更足地講到:「這次突擊行動與大部隊戰鬥支援行動在戰術上相互配合,取得了不錯的戰果,到今天日軍海軍俱樂部已被我們三度佔領,我們還佔領了范家宅附近的日軍海軍操場,駐守這裏的日軍在國軍強大的攻勢下逃竄到日本租界。佔領海軍俱樂部後,基本完成了對日軍海軍陸戰隊司令部的合圍,還有公大紗廠也被包圍。另外,國軍還從公共租界的東面沿黃浦江進攻推進,包圍了裕豐紗廠、大康紗廠中間發電廠的日軍。」
說到日本海軍俱樂部,趙益清一臉嚴肅地插了話,細說了其中的一些屈辱的歷史:
「這日軍海軍俱樂部原來的地址是在公共租界北區貝開爾路53號,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才在最近三四年搬到北四川路底的現在的位置,正好在日軍海軍陸戰隊司令部南面。」
「甲午戰爭戰敗後,日本對滿清政府的軟弱無能早已瞭然於胸。戰後不久,日本完全無視滿清政府的存在,向上海派出軍艦。從此,黃浦江上常有日艦駐泊。公元1897年,上海小車工人示威抗議,日本派大島號數十名陸戰隊士兵登陸警備總領事館,這就是日本真正登陸大上海並向上海派駐軍隊的開始。在這以後,日本不斷以各種藉口增派軍隊到上海。民國初年,日本趁西方國家忙於第一次世界大戰之際,再次增派軍隊到中國沿海,當時民國軍閥割據,政府當然無力顧及這些。隨着登陸上海的日本海軍不斷增加,海軍士兵喝酒滋事頻頻發生,引起了上海民眾和洋人的極大反感與抗議。為此,日本海軍為了不讓這些醜事影響日本在滬重大利益及遠大圖謀,就在貝開爾路開設了上海日本海軍俱樂部,專門給上海的日本軍人提供消遣、娛樂和發泄。後來不知什麼原因,這個俱樂部搬遷到北四川路、江灣路這塊的。正是這些經常出入這個海軍俱樂部的日本海軍軍官,他們是民國二十年「一二八」事變的製造者,他們現在又挑起了侵略戰爭,該有多少人中國人喪生在他們的手中,他們的雙手該沾上了多少中國人的鮮血!」
聽到趙益清教授的話,大家都恨恨不已!
林小誠看到了岳父大人的示意,接着講道:「在開戰的前幾天的戰鬥中,國軍統帥部的一些禁令也是讓抗戰的英雄們頭痛不已。比如,飛機轟炸不能波及蘇州河以南的租界,還有隻能消滅佔據中國領土的日軍,而不能進攻公共租界區域內的日軍。這禁令極大地束縛了國軍的手腳,他們只能在公共租界之外作戰,儘量避免進入租界作戰,甚至是包括日本人佔主體的公共租界區域。」
「來醫院治療的旅團一級指揮所的參謀說,這次上海的抗戰並沒有按照計劃完成最初的戰鬥決心,實際的作戰過程要遠遠比戰前大家的預想要慘烈與血腥。從『一二八』抗戰後,日本人發現中國人在逐漸覺醒,發現中國軍隊也會反抗。於是,他們在上海構築了大量的暗堡與工事,鋼筋水泥讓這些工事堅不可摧。還有日軍臨時用沙袋建起的街壘,也在前面放置了專門用於防彈防炸的鋼板防盾。德式師在輕武器上還可與日軍海軍陸戰隊有得一拼,但在火炮支援方面,就差了很多。即使是有限的火炮,也不敢隨便開炮,因為颱風過後,日軍航空母艦上的飛機不停地起飛巡航,稍不注意,就會遭受毀滅性的打擊。因此,國軍的進攻完全是採取人海戰術,因為這是唯一能夠消滅日軍的辦法。這次穿插突擊的軍事行動也沒有完全達到預期的目標,雖然穿插可以給日軍出其不意的打擊。但是,有更多的時候,還是無法避開日軍的暗堡與街壘,攻堅戰還是難以避免,傷亡自然巨大。聽說昨天國軍的重炮炮擊了日本海軍特別陸戰隊司令部,命中的炮彈倒是不少,但僅僅是震碎了一些玻璃,對這座軍事堡壘式的建築並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地破壞。」
「說起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它是一個四層鋼筋水泥的建築,始建於民國十三年,民國十八年擴建成鋼筋水泥結構的五層城堡式建築,佔地6000多平方米,是一個『回』字形建築,中間有一個2000多平方米的操場,樓頂有一個高高的瞭望塔,頂部還有一個旗杆。從遠處看,整個建築就像一艘航空母艦,那個瞭望塔就像航空母艦上的艦島。據說,這個建築可以駐軍2000人以上,完全是一個集軍營、軍事觀察所、槍炮陣地、防空陣地和軍事倉庫於一體的生活設施、軍事設施齊備的城市軍事城堡。這個建築在東江灣路、四川北路一帶,是一個區域性制高點,它可以俯瞰京滬線上海段,近距離火力控制火車北站,鉗制京滬鐵路入滬咽喉,向北可以火力支援江灣鎮、大場鎮等區域,向南雄視整個租界區域,扼守租界向北出入,向東甚
至是可以火力支援吳淞南側的軍事行動。可以說,這座軍事城堡就是蘇州河北面以日租界為基礎前出的戰術支撐點,大樓上的火力點可以有效控制附近很大範圍的街區,日軍還在樓頂的平台上部署了高射炮,遠距離目視偵察空中來襲,及時進行有效地防空,完全是一個極其安全的烏龜殼,讓日軍進退有據。在這個瞭望塔上,日軍可以清楚地看到這裏方圓幾公里的情況,當然日軍還控制着其它一些高樓。日軍通過這些地方的瞭望,實時掌握戰場情況,加上以前他們早把各個交通要道測量得十分精確,聽說他們繪製的上海地圖要遠遠比國民政府的地圖詳細和準確。他們一旦發現國軍的進攻,立即通過無線電聯繫海軍,數百門大炮對國軍進行火力壓制,甚至是飛機轟炸,造成了國軍大量傷亡,極大地延緩了國軍的進攻步伐。在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樓頂,他們擺放有防空大炮、山炮,在中間的操場他們還可以隨時擺放大口徑的迫擊炮,隨時對周邊戰事進行火力支援和壓制。國軍雖然是進攻,卻往往只有挨打的份。」
「這次突擊行動,因為日軍火力壓制,突擊隊傷亡殆盡。八十八師擔負穿插任務的一個加強營全部都被打光,這可都是挑選出來的精英啊!國軍的軍官、士兵都是好樣的!沒有一個是怕死的孬種!」
「在14日那天,第八十八師第二六四旅旅長黃梅興少將指揮所屬第五二七團、五二八團進攻虹口日本海軍司令部附近軍事據點,部隊連續攻克了十多個碉堡與街壘,在進攻盤據在愛國女校的日軍後,部隊向江灣路方向推進,已經能夠清楚地看到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因為好長時間沒有聯繫上師部,通信兵一架好通向師部的電話線,黃旅長就向師部報告部隊最新進攻進展。沒有想到,幾分鐘後一發炮彈落了下來,擊中了旅部臨時指揮所,彈片擊中了他的腹部,當場奪去了他年輕的生命,黃旅長年僅40歲,還有幾個旅部參謀也被這枚炮彈爆炸擊中犧牲的。將有必死之心,士無貪生之念。正是這種敢於赴死的精神,國軍才在強大的日軍面前取得了這些難得的勝利。」
這時,聽到林小誠說到的勝利,包括林小誠在內,都沒有喜悅。因為,這些勝利是國軍官兵用鮮血與生命換來的,不知有多少年輕的生命倒在了上海這片土地。說到這勝利,林小誠的聲音里包含着悲愴。
這時,桌子上一片寧靜,大家都沉靜在思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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