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道解之法!」
無名峰峰頂,不少人驚呼出聲。
雖然他們大都聽說過這種法門,但今天還是第一次親眼所見,心中震撼可想而知。
亞聖修士的第三災和之前的災劫都不一樣,這次是直面天道,要對抗自己的法則本源,原本是一場十死無生的爭鬥。
但人族修士卻另闢蹊徑,創出了「道解之法」。
既然無法對抗天道,那索性在天道降臨之前先一步『自殺』,只不過這種自殺的方式有些特別,是將自己的身體融化為無數團細小的法則之力。
這些法則之力如螢蟲一般閃爍着微弱的光輝,被世人稱之為『道螢』。
也就是說,現在漂浮在半空之中,那些密密麻麻的碧綠霞光,就是亞聖蒼龍的「道螢」!
「早就聽說過『道解之法』,但數千年來也沒有哪個亞聖嘗試渡劫,就算有,恐怕也是偷偷摸摸,不可能像蒼龍道兄這樣廣邀同道,今日可真是大開眼界!」神霄山齊真,在法陣之中手撫長須,呵呵笑道。
齊真位於「玄黃土陣」,和他同處陣法中的另一人乃是天池姥姥。
十二化劫都是已經渡過了第二災的大能修士,而且來歷不凡,見識廣博,因此或多或少都對道解之法有所了解。
唯獨天池姥姥例外。
他是異族出身,一輩子也沒有離開過極北之地,之所以跟隨梁言也是為了增長見識,哪裏知道什麼道解之法。
剛開始看見蒼龍渡劫,已經讓他很是興奮,這會又聽齊真說什麼「道解之法」,心中更是好奇。
只不過,他深知自己此時的身份,就算心中有什麼想法,也絕對不能表露出來。
於是,「天池姥姥」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道解之法』也是百聞不如一見,今日倒要仔細瞧瞧,說不定能給我們提供一些借鑑。」
「呵呵,天池仙子所言極是!」
齊真絲毫沒有發現他的破綻,眯了眯眼睛,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在蒼龍渡劫上。
此時此刻,蒼龍的「道螢」已經從牢籠中飛了出來,這些碧綠色的光團密密麻麻,覆蓋了整片天空,其中每一團熒光,都是蒼龍法則之力的具現。
由於蒼龍已死,天道似乎失去了目標。
那些藤蔓在半空中無意識地遊蕩,想要搜尋蒼龍的肉身,但卻找不到半點蹤跡。
從嚴格意義來講,蒼龍已經徹底消亡,他的肉身和魂魄都不復存在,但卻保留了一點真靈。
正是這點真靈,讓天道遲遲不願離去!
頭頂的漩渦還在不斷旋轉,似乎想要將蒼龍剩下的一點真靈徹底吸收,但這點真靈隱藏在萬千「道螢」之中,就算是天道,也很難在短時間內辨別真偽。
「差不多,該輪到師兄反擊了。」陸清河眯了眯眼睛,臉上少見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順利,天道並沒有抓到師兄的真靈,只要師兄小心應對,竊取一絲天道本源,立刻就能合道成聖,重塑肉身和魂魄!」
這是陸清河心中的想法,他對蒼龍的渡劫充滿了期待。
仿佛為了印證他心中所想,玲瓏仙樹開始隨風搖擺,碧綠色的青光扶搖直上,將半空中的所有「道螢」都籠罩在內。
蒼龍的「道螢」得了玲瓏仙樹相助,威力成倍增加,開始反守為攻,主動向天道漩渦靠近。
便在這個時候,陸清河心頭猛地一跳,居然有一種心煩意亂的感覺。
這種感覺來得莫名其妙,修為到了他這種地步,心境幾乎是古井無波,絕對不會沒來由的產生這種感覺。
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幾個師兄弟,發現左行之、蘇定山兩人也同樣眉頭微皺,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自然的表情。
「怎麼回事剛才那種感覺我已經數百年未曾有過,一定是有大事發生!」
「可究竟是什麼呢?」
陸清河心中驚疑不定,一邊主持陣法,一邊掐訣推算。
片刻之後,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猛然抬頭,眼中露出了驚駭之色。
「怎麼回事?五莊山的氣運怎麼消失了這麼多?!」
幾乎是同一時間,左行之、蘇定山也是臉色大變,顯然這兩人也通過各自的手段,察覺到了五莊山氣運的流失!
尤其是蘇定山。
此人臉色陰沉,眼中精光閃爍不停,似乎想起了什麼極為重要的事情,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諸位師弟,你們察覺到了嗎?五莊山的氣運正在消失!」陸清河向另外三人傳音說道。
「不錯.但是怎麼會有如此荒謬的事情?」吳世明暗中傳音道。
「宗門氣運就算偶爾有些變化,也絕不會在短時間內流失這麼多如果我沒感應錯的話,只這片刻的功夫,咱們五莊山的氣運已經流失了三分之一!」
「定是有奸人作祟!」左行之臉色陰沉道。
「何人如此大膽?而且,他是怎麼瞞過『通天眼』的?」
「吳師弟,你想錯了,此人未必需要瞞過『通天眼』!」陸清河忽然開口。
「陸師兄,你的意思是」吳世明似乎想明白了什麼,目光下意識地掃向無名峰峰頂,那些還在陣法中的化劫境修士。
「哼,只怕十二化劫之中,有人心懷鬼胎!」陸清河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一縷殺氣從他體內散發出來。
四大峰主,陸清河、左行之、吳世明暗中傳音商議,只有蘇定山沉默不語,臉色極為古怪。
忽然,他縱身一躍,竟然跳出了陣法的籠罩範圍,隨後催動遁光,準備離開無名峰。
「師弟,你要去哪?」
陸清河大驚。
他們師兄弟四人,奉命鎮守「反五行乾坤紫府陣」,每個人手中都有一面陣旗,只要四面陣旗不倒,陣法就能一直維持。
如今蘇定山突然離開,讓陸清河大感意外,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陸師兄,你信我,我有要緊的事情去辦!」
蘇定山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往前飛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金芒破空而出,速度極快,只一瞬間就來到了他的身後!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蘇定山本人更是始料未及,當他察覺到身後的殺氣時,金芒與他相距已經不足十丈!
「有人偷襲!」
蘇定山腦中嗡的一下。
由於時間太短,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下意識地催動護體靈光,想要防住自己身後的要害。
然而那道金芒鋒銳異常,蘇定山的護體靈光根本阻擋不住,只一瞬間就被輕鬆破開。
蘇定山大驚失色,危急時刻,體內靈力極速運轉,皮膚迅速變硬,整個人化為一尊高大的黃土巨人!
砰!
金芒刺入蘇定山的身體,從後胸刺入,前胸穿出,捅了一個透心涼!
「啊!」
饒是蘇定山性格堅韌,此時也不由得發出一聲慘叫,身體猶如斷線的風箏,向無名峰峰頂栽落了下去。
「寂滅指「
他雖然身受重傷,但還沒有徹底失去意識,在墜落的過程中又驚又怒,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寂滅指是左師兄的絕技,他怎麼怎麼會偷襲我?」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下一刻,蘇定山兩眼一黑,徹底失去意識,很快就重重地砸在無名峰的峰頂。
「師叔!」
無名峰上傳來一連串的驚呼,尤其是蘇定山的幾個親傳弟子,此時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都想要跑去查看蘇定山的傷勢。
可無奈,他們位於「反五行乾坤紫府陣」中,現在無法離開大陣,只能眼睜睜看着蘇定山躺在地上。
無名峰上空,陸清河、吳世明都是一臉驚訝地看向左行之。
「左師弟,你瘋了不成?」吳世明驚叫道。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陸清河死死盯着左行之,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嘿嘿。」
面對兩位同門的責問,左行之毫不在意,於半空中倒背雙手,悠然自得。
「左某可沒瘋,我要的就是蘇師弟的命!可惜了.土神堡一脈雖然神通手段最弱,但保命的功夫確實一流,如果他剛才沒有在關鍵時刻施展『歸塵秘術』,應該已經被我的『寂滅指』斬殺了吧!」
「你放屁!」
吳世明厲聲喝道:「蘇師弟可沒有你想的那麼弱!他平素雖然低調,但天賦卻是極佳,《化塵寶典》已經被他修煉到了第八層!只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己會被同門師兄偷襲,對你毫無防備,才會有此下場!」
左行之聽後,依舊不以為然,呵呵笑道:「那也是怪他自己,怨不得我!」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陸清河努力壓抑心中的怒火,咬牙問道。
「什麼目的?」
左行之忽然發瘋一般地大笑了起來:「我能有什麼目的?當年我提議大家交出自己的本部秘法,讓資質最佳者修煉,以達到五行合一破劫成聖的目的,本來是最有利於五莊山的未來,卻遭到你們這些人的極力反對,說什麼五行合一,必遭反噬,簡直就是荒天下之大謬!既然你們都不同意,那我就只有自己來取了!」
說話的同時,左行之身形一轉,下一刻竟消失在原地。
「不好!」
陸清河反應過來,顧不上「反五行乾坤紫府陣」的運行,匆匆收了陣旗,化為一道遁光,朝着蘇定山的方向疾馳而去。
然而,他才剛剛飛行到一半,虛空中就出現了十八道鋒銳的庚金之氣。
這些庚金之氣形成了一座小型陣法,將陸清河圍困在裏面。
以陸清河的實力,這些庚金之氣雖然傷不到他,但想要衝出包圍,還是需要花費一點時間的。
與此同時,無名峰峰頂,左行之的身影憑空出現,正好落在蘇定山的身旁。
他看了看半空中被自己困住的陸清河,冷笑一聲,抬手打出一道法訣,從蘇定山的儲物戒中取出了一本秘籍。
那秘籍的封皮上有四個小字,正是:「化塵寶典」!
「哈哈哈!」
左行之手握寶典,心中狂喜,眼神里滿是貪婪之色。
「《北斗無鋒訣》、《焚天心訣》以及《化塵寶典》,五本秘籍如今有三本都在我的手上,只差陸清河的《碧海潮生》和蒼龍的《青龍經》,我就能五行合一了!」
這個在他心中潛伏已久的願望,如今終於再進一步,就算以左行之的城府,也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
就在此時,躺在地上的蘇定山忽然睜開雙眼。
或許是迴光返照,他反手一把抓住了左行之的腳踝,用殘餘的力氣叫道:「左師兄五部秘籍絕對不能同時修煉五行合一,宗門必亡!」
最後八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
「哼,宗門到了如今的地步,還有存在的必要嗎?南極仙洲已是戰火塗炭,宗門遲早要亡,與其拖累所有人,倒不如舉全宗之力,成我一人之道!」
左行之說完,右腳猛地發力,掙脫了蘇定山的右手,狠狠一腳踢在他的腦門上。
他修煉庚金之氣,足尖好似一柄利劍,直接將蘇定山踢得腦漿迸裂,鮮血噴灑而出!
這還不算完,將蘇定山的腦袋踢爆之後,左行之又猛地一跺腳,將自己這位師弟的真靈踩在腳下。
隨着庚金之氣的運轉,蘇定山本就虛弱的真靈,很快就被刺得千瘡百孔,最終慘叫一聲,化為青煙,徹底消散在人世間.
「蘇師弟!」
被庚金之氣困住的陸清河,遠遠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氣血沖頂,雙目通紅!
砰!
一聲巨響傳來,卻是陸清河的頭頂刷出一條通天長河,從下往上看去,就好像一條銀河垂落九天,將周圍的庚金之氣全部衝散!
「喲!陸師兄這是何苦?」
左行之遠遠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滄溟解元術』雖然可以在短時間內提升實力,但卻會燃燒自己的壽元,師兄這麼着急,難道還能把蘇師弟的命救回來不成?」
他這一番話雖然說得輕鬆,但眼神中卻有一絲明顯的忌憚,說話的同時,人也在迅速後退。
半空之中,長河滾滾。
無盡奔騰的水流之中,傳來了一個陰沉到了極點的聲音:
「左行之!我要.你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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