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見五指的衣櫃中,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在清晰的起伏着。
方誠還沒有想好要怎麼勸說凜醬,就聽到她怯生生的話:「大哥哥,你是來抓我回去的嗎?」
「沒有,你不想聽就不聽吧。」
他笑了笑:「我是回來陪你的,免得你又害怕哭鼻子了。」
雖然語氣輕描淡寫,但他心裏清楚,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凜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着頭不吭聲。
方誠望着她的方向,問道:「你知道那個電話是因為什麼打給你的嗎?」
「我……不知道。」
凜醬雙手抱着肩膀,瑟瑟發抖:「但我知道,一定有不好的事情,我不想聽。」
方誠知道真相對這個還只有七歲的小女孩有些殘酷,但他不得不說。
「打來電話的是你父母的同事,他要通知你一件事。」
「不要!我不要聽!」
凜醬雙手捂着耳朵,不停搖頭。
方誠狠下心來:「你父母已經去世了。」
「我不要聽啊!!」
凜醬發出一聲尖叫,推開衣櫃的門跑出去。
方誠猛地抓住她的手,不讓她逃跑。
凜醬哭喊掙扎着,不停用小拳頭和小腳丫踢打方誠的手。
他默默忍受着,任由她發泄。
幾分鐘後,凜醬已經哭累了,雙眼紅腫,連嗓子都變得沙啞,坐在地上抽泣着。
方誠從衣櫃裏走過來,蹲在她面前。
「我給你說一說我自己的事情吧。」
他伸手擦掉凜醬臉上的淚水,一邊說道:「我的父母也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因病過世了,我跟你一樣,也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這不是原主的故事,而是方誠的故事,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我跟你一樣,躲在家裏很長時間,誰也不見,也不願意出門。躲了很久很久,後來餓得不行,在家裏找吃的東西,竟然找到了父母給我留下的遺書,你猜遺書里說了什麼?」
凜醬還在低着頭不吭聲,但她的注意力已經被方誠的話所吸引。
「父母在遺書里向我道歉,因為長時間的工作加班而忽略了我,總是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裏,但他們是愛我的,努力工作是想為我創造一個美好的未來,他們希望我不要傷心難過,帶着他們的期望好好活下去,這真是一份十分老套的遺書,可能還是從網上抄寫下來的模板,但我至今都記得裏面每一個字。」
方誠把凜醬的臉扶起來,輕聲道:「你的父母可能沒有給你留下遺書,但他們對你的期望肯定也是如此,期望你能勇敢的走出這個地方,好好的活下去。」
凜醬依舊不說話,方誠摸着她的腦袋:「你是好孩子嗎?」
她輕輕的點頭。
「好孩子就該聽父母的話。」
她小嘴一癟,又哭出來:「我不要,我要爸爸媽媽,他們拋下我一個人不管,我不要一個人!!」
「你不是一個人啊。」
方誠牽起她的手,把小小的手掌握緊在掌心裏:「你還有我,我會像你父母一樣,永遠的保護你,陪伴你,永遠不會從你身邊離開的。」
凜醬淚眼朦朧的看着他:「真的嗎?」
「當然是啊。」
方誠用手指輕輕颳了刮她的小鼻子:「可如果你不聽話,我就不能留在你身邊了。」
凜醬頓時急了,緊緊抓住他:「我會聽話的,不要離開我。」
「那就跟我一起離開這個地方吧,好嗎?」
凜醬保持着沉默,一直沒有說話。
方誠耐心的等待着,沒有再催促。
臥室里的燈光越來越暗,外面窸窸窣窣的走動聲也十分頻繁。
他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燈光徹底暗下去的時候,可能就永遠無法再離開這個地方。
可他依舊沒有催促,耐心等待凜醬做出決定。
他相信神崎凜,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良久之後,凜醬才緩緩伸出手,露出小指頭:「……你要跟我拉鈎,保證永遠不要離開我……」
方誠沒有急躁,也沒有敷衍,而是認真的伸出小拇指,跟她的小拇指勾在一起。
拉完小手後,凜醬十分害羞,撲進方誠的懷裏,把頭埋着不說話。
如果此刻可以看到好感度的話,大概已經是一路飆升了吧。
方誠將她抱起來,臥室里的燈光已經開始閃爍,就像線路接觸不良。
他把床上的床單拉下來,將凜醬包裹着,然後推開臥室門走出去。
外面更加漆黑了,只能隱約看到走廊的輪廓。
剛剛出來,伴隨着窸窸窣窣的聲音,走廊兩側冒出了許多蜘蛛女鬼,將去路徹底堵住。
這算是最後的決戰了,噩夢地獄絕不會眼睜睜看着方誠帶着神崎凜離開的。
方誠現在普通人的身體,又帶着累贅,能不能走完從臥室到客廳這段路,還是個未知數。
他並不怕死,但不能死,否則一旦復活重來,時間根本就不夠。
所以從現在開始,必須一命通關。
陡然降低的氣溫,還有若隱若現的女性歌聲,讓懷中小小的人兒一下繃緊了身體,開始瑟瑟發抖。
「不用怕,你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要看。」
方誠用床單把神崎凜的臉蓋住,然後握緊手中的菜刀,朝前面堵路的諸多女鬼走過去。
凜醬的視線被床單遮擋着,什麼都看不到。
但她能感覺到,方誠的速度陡然加快,又開始劇烈晃動起來。
期間伴隨着各種奇怪的聲響,撞擊聲,呼嘯聲,女鬼的慘叫聲,還有方誠的喘息聲,全都交織成亂糟糟的一片。
凜醬心中充滿了恐懼,只能將緊緊抱住方誠的身體,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免得影響到大哥哥。
戰鬥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凜醬從頭到尾都沒有受到波及。
過了一會,感覺到方誠坐在地上,床單被掀開。
視線恢復,凜醬發現自己並不是在客廳里,而是在廚房裏。
她看到方誠就坐在面前,下意識就要發出尖叫聲,急忙用雙手死死的捂住嘴,但淚水已經在眼眶裏打轉。
方誠遍體鱗傷,幾乎已經變成血人,身上到處都是深可見骨的傷口。
一條手臂更是斷開半截,可以看到傷口裏面森森白骨。
他向凜醬露出一個笑容:「沒有受傷吧?休息一會,馬上帶你走。」
凜醬怔怔看着他充滿溫暖的笑容,眼淚終於還是順着臉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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