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呂落的眼神立刻變了。
審判長被送到末日圓環裏面,這件事情蹊蹺的地方太多了。
末日圓環應該是一個牢籠才對。
作為一個8階戰神,谷天峰對於末日圓環肯定有所了解。
他又是稽查部的總長,這意味着他的情報和信息來源,要比一般人強大的多。
很多事情,他都可以敏銳的察覺到。
那麼問題來了,他把審判長送進去的目的,是什麼?
「張部長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哦,我是說,他把白青霜阿姨送走的目的是什麼?」
「王權家族吞沒計劃,谷天峰就是最忠誠的執行者。
他的一生,都在執行這個計劃,白青霜,就是白家那一代最優秀的孩子。
她一出生,就是被真理所照耀的人。
在白青霜出生之後,帝國曾有預言,她的存在,會影響到整個皇室的穩定。
所以白青霜必須死!
在那之後,總長就單獨去見了白家的老祖。
兩人似乎是在帝都的郊外打了一架。
最終的結果無人得知,但大部分的人都猜測,是總長贏了。
因為白家老祖並沒有回來,而總長回來了。
回到皇都的總長,根本無人可擋,他輕而易舉的從白家帶走了白青霜。
白家也曾使徒反抗,但很多人,都被總長的部下殺死了。
其中……就有我!」
呂落的眼睛一眯,張長明對白月瞳的保護,他是非常清楚的。
沒想到這種保護的背後,有着這樣的一段過往……
張長明本人,居然殺死過白家的人!
這段記憶……
「張部長後悔了嗎?」
「是啊,後悔了,每個人都會後悔,很多事情都值得去後悔。
雖然後悔不能改變過去,但後悔,卻可以提醒我們的未來。
我不想再錯下去了,所以我脫離了帝都,雲遊四方希望可以找到她。」
呂落這個時候很明顯聽出了一些問題,這些問題,似乎是對方話里的漏洞:
「張部長知道白青霜阿姨沒有死?」
「不知道,但我希望她沒有死。
我覺得,像她那樣的人,本就不應該死去!」
「這樣嗎,審判長大人確實沒死,不過她的經歷……」
呂落記得白青霜的經歷也堪稱坎坷了,而且她對於過去的記憶,似乎並沒有什麼印象。
一直到最後,才把帝國的一些信息告訴自己。
審判長的存在,似乎有些特殊。
她和稽查部總長谷天峰之間,會不會有什麼秘密呢?
看着呂落沉吟,張長明突然笑了起來,他拍了拍呂落的肩膀。
做出了自己的最後一次陳述。
而這次的陳述,內容卻有些出乎意料:
「呂落,雖然我和你說了很多有關於過去的事情,這些事情很多也都像是谷天峰的黑料。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谷天峰本人,是一個真正的帝國人。
他的戰績,無人可比。
他的功勳,毋庸置疑。
所以呂落……」
「你希望我的判斷,不要帶入個人感情或者色彩?」
「對的,我希望你這樣。」
「做不到的,老張。」
呂落把張長明的稱呼重新改回了老張,這個稱呼似乎有種魔力,可以讓人感覺到親近。
張長明笑了笑:
「為什麼?」
「因為每個人,都是人,既然是人,那就必然會被情感和所束縛。
不帶有感情色彩的判斷,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只能說,我會盡力做出公正的分析吧。
而且這件事的主動權並不在我手裏,而是在他那裏。
我做出的判斷,對於他來說,根本毫無意義。」
張長明的嘴巴張了張,最後點點頭:
「是,你說也對,那麼,去吧,我知道你一定會成功的。」
「你最開始見到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兩人互相開了個玩笑,隨後,呂落便轉身朝着地下走去。
……
在幽深的迴廊里,呂落想到了很多事情。
白家,白月瞳,白青霜,帝國,諾蘭夫人。
還有那些使徒。
好像有一張無形的大網,始終束縛着這一切。
所有事情的走向,都像是被人掌控了一樣。
背後的網,究竟是什麼,呂落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
「算了,等見到他的時候,應該就會知道了。」
呂落順着走道,一直走到了稽查部的最深處,也就是稽查部總長所在的辦公室。
谷天峰駐留的地方。
篤篤篤!
敲門之後,屋子裏很快就傳來了對方的聲音。
「進來。」
聲音有些沙啞,帶着一些鼻音,就像是嚴重感冒又沒有治好一樣。
這種狀態讓呂落有些奇怪。
就算是狀態再差的超凡者,也不可能感冒,更不可能會有鼻炎這種缺憾性疾病。
既然沒有,那裏面的聲音,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帶着疑惑,呂落已經推開了房門。
不算昏暗的燈光照亮了屋子,大量的書籍散落在周圍。
雖然不清楚對方的性格和態度,但呂落從現場的情況來看,對方一定是一個熱愛知識,並且知識淵博的人。
因為周圍的書籍,實在太多了。
不過谷天峰的狀態,讓呂落有些驚訝!
他背着身,讓呂落看不清樣子,不過他的身材還是讓呂落的印象深刻。
太矮了!
不止是矮,而且很小。
就是又矮又瘦小的那種,呂落目測了一下對方的身高,大概只有1米4。
這傢伙……真的是傳說中的霸主,稽查部總長谷天峰嗎?
呂落雖然沒有見過谷天峰的樣子,但他的名頭,呂落還是知道的。
這樣的狀態,實在和傳說中那鐵血霸道的樣子不符合!
帶着這樣的疑惑,呂落開了口:
「你好,請問,你是谷天峰前輩嗎?」
「怎麼,不像嗎?」
谷天峰放下了手中的書籍,緩緩起身,轉了過來。
看到對方的樣子,呂落的瞳孔更是緊縮。
滿臉的傷痕,殘缺的面容,谷天峰的整個鼻子已經沒有了。
鼻子裏面的骨頭裸露在外,半邊臉的肌肉徹底消失,也沒有皮膚。
骨骼和牙齒都可以看的很清楚,就像是戴着半張骸骨面具一樣,看起來森然可怖。
不止如此,他的鼻子裏始終流下一些粘液,谷天峰經常用手中的毛巾去擦拭這些粘液。
這些粘液看起來不像是鼻涕,也不像是血液。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呂落猜測,這玩意和他臉上的傷勢有很大關係。
這樣的傷勢,還真是恐怖!
「原來這就是他發出鼻音的原因。」
「你在打量我?」谷天峰突然問道。
自己的目光被人看穿,呂落也不惱,畢竟谷天峰的樣子,確實很讓人印象深刻。
「是的,前輩,你的樣子讓人印象深刻,我就多看了幾眼。」
呂落不了解對方的性格,但按照他所接觸的那些大佬來說,大佬都是喜歡誠實孩子的。
所以呂落這個時候選擇誠實一些,希望可以獲得谷天峰的一些好感。
可惜……
「你是在說我丑嗎?又矮又丑,還是一個畸形?」
「額,我沒有這個意思。」谷天峰的突然質問,讓呂落有些措手不及。
這個男人,居然這麼在意自己的外貌嗎?
「呵呵,雖然嘴上說沒有,但你們的心裏都是一樣的。
這樣的一個畸形居然是谷天峰,何其可笑的事情!」
谷天峰一邊自嘲,一邊擦拭着鼻子。
他的神態有些癲狂,這種狀態,讓呂落微微皺眉。
一個正常人,是比較好交流的。
因為正常人都會有需求,他們的需求都很簡單。
而一個聰明人,更好交流。
聰明人都懂聰明人,他們的目的十分明確。
只要呂落可以幫助他們完成目的,那麼聰明人自然就會幫助他。
可有一種人,卻是最難以接觸,更難以交流。
這種人就是神經質人員。
他們的一天到晚神經兮兮,如果說他們是神經病,倒也不至於。
但這些人總會做出一些違反正常人選擇的情況。
而眼前的谷天峰,就有些神經質的症狀。
比如他的瘋狂,友不擇言,充滿攻擊性等等。
呂落很希望這傢伙不是一個神經質,可如果他真的是神經質,自己好像也沒什麼好辦法。
「前輩對我很有敵意嗎?」
「你見了白家的人!」
「是啊,我確實見到了白家的人,而且,我見到的白家人,也不止這些。」
呂落說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話。
因為他很想要知道,這個曾經放逐白青霜的人,到底是真的和白家有血海深仇。
還是做出了一些整個帝國都不知道的事情。
在呂落說出這句話之後,谷天峰微微看了他一眼,隨後他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拿起了一本書,重新看了起來。
似乎這個時候的他,已經對呂落失去了興趣。
不過呂落很清楚,這傢伙是裝的。
觀察者的強大,不僅僅是在觀察對手上。
它也可以感知到對方的觀察。
這個時候的谷天峰,所有的注意力都鎖定在自己的身上,他在等自己接下來的表現。
「前輩,我去白家的原因,你知道嗎?」
谷天峰並沒有理會呂落,他依然是自顧自的看書,不過呂落知道,他是在聽的。
所以這個時候,他要好好闡述一下自己的觀點,還有這次過來的目的。
「前輩,這次我去白家,是希望得到白家的幫助。
現在的帝國,需要白家!」
呂落在說出這句話之後,谷天峰突然轉頭,對呂落嚴正的說道:
「你說錯了,現在的帝國,不需要白家。
白家早就應該流逝於歷史的長河中。
他們就是一坨骯髒的血肉,是這個國家的蛆蟲。」
谷天峰激烈的態度,讓呂落嚇了一跳。
雖然這傢伙可能會不喜歡白家,但他對白家的這種評價,還是讓呂落十分意外。
「前輩,為什麼這麼說?」
「呵呵呵,白家的修煉,是需要生命的,他們掌握了真理的光輝。
而真理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谷天峰再次開口,而這一次他所說的東西,讓呂落更加意外了。
看起來這個谷天峰,真的知道很多。
他甚至可能知道一些稽查部的,乃至整個帝國皇室都不知道的東西。
而且他把白青霜送走,或許真的有什麼其他目的。
「前輩,如果白家這麼糟糕的話,那白青霜阿姨呢?」
提到了白青霜,谷天峰眼裏居然流露出了一些追憶的神色。
他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
「她是一個天才,真正的天才,如果不是因為白家。
她或許真的可以成為皇帝!
可惜……白家葬送了這一切,他們就是一群蛆蟲,是屎,噁心的東西!」
啪!
谷天峰在說話的時候,已經壓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他居然直接把書籍甩了過來,砸向呂落。
呂落有點無語的接住書,沒有什麼衝擊力,不過書上的封面,已經被砸壞了。
「你拿我書幹嘛?」
呂落:???
好傢夥,惡人先告狀這種事情,太熟練了!
「前輩,書是你丟的。」
「是我丟的沒錯,但是你弄壞的啊?賠錢吧。」
呂落:???
對方是三大戰神之一,呂落琢磨着,自己應該不是對方的對手,所以……
「好的,等下我會留下一些錢。
現在我們可以繼續剛才的話題了嗎?」
「可以,你想說什麼,繼續說吧!」
剛才的插曲徹底打斷了呂落的對話思路,有些想要說的話,這個時候也有些說不出來了。
他有些懷疑的看着谷天峰,這個傢伙,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他故意打斷自己,讓自己沒有辦法繼續說那些勸導性的話語?
「前輩,是審判長大人,也就是白青霜阿姨,讓我來帝國的。」
「嗯?她還活着嗎?」谷天峰的眼裏似乎多了一些光。
但很快,這些光就熄滅了。
因為呂落說出了自己知道的情況:
「不,審判長大人與人戰鬥,失蹤了,很有可能隕落了。」
聽到這個消息了之後,谷天峰的呼吸都停頓了一下。
雖然沒有開口,但呂落能夠感覺到,他此時正在緩緩的深呼吸。
這是在調整自己的情緒嗎?
審判長的死亡,對谷天峰的影響居然可以達到這種程度?
過了一會,谷天峰才緩緩轉過頭,略顯落寞的說道:
「死了嗎,死了也挺好的,至少不會留在這個噁心的世界上了。」
呂落微微點頭,死了算是一種解脫嗎?
對於很多人來說,確實是這樣的。
死亡確實有大恐懼,但如果真的死了,對於某些人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眼前的谷天峰雖然有些神經質,但他的神經質還不至於達到讓呂落無法和他交流的地步。
這是呂落進來之後,唯一覺得值得慶幸的地方。
「前輩和白青霜阿姨之間,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嗎?」
「有啊,確實有!她確實是我送進去的,你也是從遺棄之地過來的吧?」
面對谷天峰的提問,呂落直接點頭:
「是的,不過那個地方,現在被稱之為末日圓環。」
「這樣麼……」
谷天峰變得有些心不在焉,呂落沒有打擾他,只是靜靜的等待了一會。
「前輩,現在的帝國,有危險,我希望白家可以站出來。
也希望你可以站出來。」
「使徒嗎?」在呂落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之後,谷天峰直接問道。
呂落眼神有些閃爍,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究竟算是什麼,甚至不知道他屬不屬於人類陣營。
不過能夠和白青霜相交的人,也沒有殺死白青霜。
再聯合張長明對他的評價,呂落覺得,谷天峰可能不是什麼好人。
但他是一個人類。
「前輩知道使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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