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滾河滔滔而去,囤聚在此的凶兵猛卒早已按捺不住胸中怒火,尤其是這支五萬人部隊的指揮官獅格雲——只不過這位被沓來委以重任的大將軍除了為主報仇之外,心中還有一點兒其它想法。
每個領導者都有其獨特的管理風格,而沓來就是偏好以文制武的人。他手下兩條主要線路,都是同等級的文官隱隱居於武官之上。獅格雲將軍雖然是明面上的沓來手下第一人,只受沓來本人這個「文官」支配,但實際上烏爾赤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
所以獅格雲在得知沓來被人暗殺之後,一方面怒火衝天,但另一方面,也是意識到了自己的機會即將來臨——他對沓來的忠心不容置疑,但烏爾赤又憑什麼騎在自己頭上發號施令?
現在大敵當前,獅格雲可以暫時忘記與烏爾赤的嫌隙,但如今大軍在手,日後也得是自己說了算才行。
而為了壓過烏爾赤的風頭,讓他在眾將面前顏面掃地一番,獅格雲特意按兵,準備遲些再去赴約,最好是烏爾赤被打得灰頭土臉的時候,自己再於關鍵時刻救眾人於水火,不失為做了個英雄,於自己的名望大有裨益。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事有輕重緩急——就是獅格雲這麼一延遲動兵,引來的麻煩卻翻倍似得增長。
就在祭典剛剛開始不久一場仿佛要燎原的烈火,或者說一個赤焰般的男人降臨在了
這片戰場之上。
通常情況下,魏潰都並不喜歡示弱——尤其是那種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去爭取勝算的局面。
當然,他也吃過逞強的虧,甚至次數不少。
所以在得知賀難的真實想法之後,要為此奔波勞碌、犧牲自己個人意願的魏潰也沒提出反對意見。
有些時候,克制也會是一種力量。
但直到他的眼中閃過如叢林般的旌旗刀戟,魏潰才意識到自己其實並不是想像當中那麼有自制力的人。
縱火在野戰當中非常好用,焚燒糧草器械會引發極大的混亂,魏潰幾乎是一比一地復刻了他人生當中參與的第一場戰爭,只不過這一次的進攻方是他自己。
「誰是頭兒?滾出來領死!」揮舞着大戟的男人一馬當先地闖入熾熱的營地,雖然賀難交代給他的事兒是誘敵,但在魏潰看來,誘敵這種事就是把動靜鬧得越大越好。
在看到魏潰持有的德勒黑、阿祀爾雙重信物之後,哪怕是將信將疑,德勒黑軍最後還是表明了願意配合對方行動的態度,這也讓魏潰大為感激——畢竟自己語言不通,非要自己說服對方那可比登天還難。
而德勒黑軍也被魏潰分成了兩個部分,連同默婭在內的大部分人都要繞過沓來軍的防線向東方轉移,爭取儘快與阿祀爾或者巫勒本部匯合從長計議,而魏潰則率領着不到八千人向着聖山進發,要麼阻斷沓來軍的包抄,要麼去
接應被困在聖山當中的殘部,總之這兩個任務必須得做到一個才行。
先行的斥候早早發現沓來軍在九滾河處的營地,而魏潰也有了主意——按理來說,對駐紮於河邊的營地用火攻得不償失,又無叢林作為天然引火物,但由於自己有心算無心,那還是有些收穫的,數千人在河道上游淺水處築起一個簡易的堤壩,不求能阻斷流水多久,只要讓他們第一時間來不及取水救火即可。
賀難算計,聚零為整。魏潰用兵,化整為零——就這麼八千人左右的兵馬,在發起進攻之前又硬生生地被魏潰拆成四股,一股隨魏潰直搗黃龍破壞指揮中樞,一股再編作六隊去清理從營地當中逃出來的殘餘人馬,一股正隔岸放火、將試圖渡河逃生的一批人壓制在岸邊,而最後一股則埋伏在後,只等先鋒作餌將人引出營地再來一出拔旗易幟。
不過這畢竟是五萬人的駐紮地,哪怕佈置得再密集也覆蓋了方圓十里的範圍,魏潰所能影響的也只不過是其中一角而已,要想通過這一角撬動全軍,還得看各人都有何本事。
「哪來的混賬,敢在此造次?」魏潰正左衝右突間,忽然一人從轉角當中閃出,右手握着一柄長戈攔在他身前。
這沓來軍中的高級軍官,以步對騎好不威風,舉槍便刺魏潰馬腿,然而這傢伙只走了一個回合便身首異處——魏潰也沒怎麼發力,只揮一
戟便將此人頭顱當場砸開。
一行人展開奇襲來回衝殺,不需多時便已大破三營,也終於有人前來援救——坐鎮中軍的獅格雲已差遣自己的兩個兒子先行一步,自己再調集諸將官隨後趕到。
「駱寇!為何突襲我軍大營?莫非你是要造反不成?」獅格雲的長子馳突而來,正撞見督軍駱寇——在魏潰到來之前,駱寇便是全權負責德勒黑軍的大督軍,也正是由於他的信任,魏潰才能夠說服德勒黑全軍與阿祀爾聯合,今日他也與魏潰並肩作戰互為犄角,各率一隊人衝鋒在前。
駱寇也識得對方姓名,頓時怒髮衝冠,挺槍便與獅格雲長子交戰在一處,口中不住大呼:「爾輩陰謀殺害大王子鐵證如山,又輔佐烏爾赤那狼子野心之人謀權篡位,我等正是奉諾顏命令率軍勤王討伐逆賊!」
話不投機半句多,刀槍擊會之處,誰又能說服得了誰?兩人戰成一團,彼此互不相讓,然而獅格雲的次子又自斜刺里殺出,若非駱寇早知道這兄弟二人焦不離孟,心中有所提防,恐怕這一槍便就能將自己摜下馬去戳個透心涼了。
一對一尚且殺的難解難分,更遑論兄弟二人彼此心有靈犀相互照應,幾個回合過後駱寇便只有招架之功,難以還手。眼看大督軍有難,麾下將領連忙前來試圖援救,但這對兄弟又何嘗沒有幫手?立刻便截住駱寇的後援,讓那兄弟二人圍
住德勒黑的大督軍繼續廝殺。
兩條長槍被使得如同一人,駱寇眼花繚亂已有數個傷口在身,然而忽然聽得他使盡力氣大罵一聲,竟然嚇得獅格雲長子胯下寶馬四蹄一顫,無端將主人掀到了駱寇面前——大督軍也沒放過這個機會,奮發而起,槍出如電,將這白白送到眼前的敵人扎了個脖頸對穿,登時斃命!
「大哥!」次子見大哥就這麼折了,心中又悲又怒,憑空增長了許多力氣,正欲與駱寇拼死搏殺。然而這怒火長了殺意卻失了理智,大督軍稍讓了他幾個回合放出一個破綻,全無分寸章法的次子果然中計,搠那一槍反而讓自己身形不穩,又被駱寇棄槍拔刀斬斷一條手臂,恐怕是無力再戰了。
次子斷臂,只得調轉馬頭逃離此處,而駱寇此時怒火正盛,便乘勝追擊,然而只向前了十幾步,一聲獅吼便綻於耳畔:「混賬東西,休傷我兒!」
依照官職,德勒黑的大督軍與沓來的大將軍應是平級,但獅格雲的歲數卻比駱寇長了一倍,威風凜凜不減當年,以一柄大錘攔住了駱寇,只交手了三五回合,駱寇便知道自己不敵,但卻毫無懼怕之色,只顧着跟對方搏命,將圍遭過來的敵軍殺個乾淨不可。
縱有三頭六臂,又怎能脫出這大軍的天羅地網?恐怕自己今日將命喪於此,陪着大王子一起去了——正有這般念想時,那眼瞅着要錘在自己天
靈上的金錘卻被什麼東西架住,再也落不下來。
「你帶眾人先走,我來會會這老傢伙。」救他命之人,不是魏潰還有何人?
獅格雲與魏潰角力,竟發現自己奈何不得這南國大漢分毫,便趁魏潰替下駱寇時召來數將參與圍攻,而魏潰被六人合在垓心,卻也只是一副閒庭信步之感。
「時間有限,我便只殺兩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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