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南、花靈、老洋人隨即舉着火把,四處查探起來。
就見這義莊各處房子都是破敗不堪,污穢難言。只有挨着後門的一間小房還算可以住人,這間屋子就是守屍人平時起居之處,也是這義莊中唯一給活人準備的房間。
「咱們今晚就住在這屋吧。」項南向花靈、老洋人道。
兩人都點了點頭,隨項南一同進屋。
「哎呀~」剛進屋去,花靈又嚇得哎呀一聲。
項南連忙回頭,就見門板後立着個直挺挺的死人,屍體被一大床白布蒙了,只顯出了模糊的輪廓,頭頂上豎着一個木頭靈牌,身前的一盞命燈,燒得只剩黃豆般大。
項南見狀笑笑,「別一驚一乍的。這是看守義莊的人,前幾天剛死,現在在這站僵呢。」
所謂站僵,就是人死之前,就服下水銀、砒霜之類的毒藥。等死之後,屍體就會保持長時間不腐。如此一來,才能經得起長途跋涉,被趕屍匠送回原籍安葬。
而人死之後,到身體全部僵硬,需要一段時間,藥效才能完全發作。在此期間,屍體必須靠在門板上,謂之曰【站僵】。
「死人你都見過不少了,怎麼還這么小膽兒啊?」老洋人則笑道。
「死人我自然是不怕的。誰能想到,門板後面站個殭屍呢。」花靈撅起嘴巴道。
「好了,別鬥嘴了,你們找點柴禾,先把火生起來。」項南吩咐道,「我把這具屍首搬到前面去。」
他雖然不怕殭屍,但也不願跟它睡在同一房間。
花靈、老洋人都點點頭,尋些柴禾,開始生火做飯。
……
一碗熱粥下肚,填飽肚子,大家都舒服了。
項南正要安排就寢,忽然眉頭一皺,沖花靈、老洋人打個手勢。
兩人也立刻警覺起來。
就聽門外似乎有走動的聲音。
項南悄悄開門,一個鷂子翻身,直接就上了屋頂,居高臨下一看,果然就見幾人正往小屋走來。
「摘星需請魁星手,搬山不搬常勝山;燒的是龍鳳如意香,飲的是五湖四海水。」他隨即用綠林暗語問道。
過來的幾人也是一愣,紛紛停住腳步。
其中一人朗聲對道,「常勝山上有高樓,四方英雄到此來;龍鳳如意結故交,五湖四海水滔滔。」
「原來是卸嶺魁首到此,有失遠迎。」項南縱身飄下,拱手說道。
見他身形一縱便有三四丈遠,而且落地無聲,毫不吃力,卸嶺眾人不禁暗暗吃了一驚。
「原來是搬山道人在此,失禮失禮。」卸嶺魁首也連忙行禮道。
「請屋內敘話。」項南又邀請道。
「好說好說。」卸嶺魁首拱手道。
……
幾人一起進了屋。
「在下卸嶺陳玉樓。」卸嶺魁首拱手道,「這位是羅四海、紅姑娘、花瑪拐、崑崙摩勒~」剩下一個苗族模樣的男孩兒,沒有介紹。
「在下搬山鷓鴣哨。」項南也拱手道,「這位是我師弟老洋人、師妹花靈。」
「幸會幸會!」
「久仰久仰!」
見過禮後,陳玉樓微微一笑,「鷓鴣哨兄弟一向鳳凰不落無寶之地,今日到此莫非也是為了尋寶而來?」
「明人不說暗話,不錯。」項南點頭道,「我們師兄妹三人到此,是專為瓶山古墓而來。」
見他們也是為瓶山古墓而來,羅四海、紅姑娘、花瑪拐都是臉色一僵。因為他們也是為了發掘瓶山古墓而來。
如此一來,兩家可就成了對手。一時間,難免劍拔弩張。
「久聞搬山道人發古墓者,只求不死仙藥。」陳玉樓又道,「至於金銀寶貨,卻是一概不取。不知此言可真?」
項南點點頭,「我等此來,只為瓶山中的丹藥珠子。至於其他身外之物,與我等無關。」
「當真?」羅四海一聽,忍不住問道,他不信天下還有不貪財的人。
項南卻沒去理他。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有些道理,懂得自然懂。不懂得,再解釋也是無謂。
「不瞞兄弟,在下也是為瓶山古墓而來。」陳玉樓拱手道,「既然你們搬山一脈只求丹藥珠子,我輩卸嶺一派只求金銀寶貨,兩不相擾,何不兵合一處,將打一家,互相照應,兩全其美,豈不是好事一樁?」
「多謝陳兄美意。」項南拱手道,「不過我們搬山一脈,獨來獨往慣了,不便與人同行。陳兄的美意,在下只有心領了。」
見他這麼說,陳玉樓也只好笑笑,「好吧,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打擾了。兄弟早點休息!」
說罷,便領着羅四海、紅姑娘、花瑪拐等人退出。
離去之時,還能聽到羅四海嘟囔道,「這幫雜毛老道……裝模作樣……要不把他們……」
……
「師兄,沒想到這伙卸嶺的人也要挖瓶山古墓。」老洋人也道,「以後會不會有所衝撞啊?」
「咱們只管做自己的事,其他的不用理會。」項南擺手道,「好了,天色不早了,睡覺吧。」
花靈、老洋人都點點頭,取出氈子,席地而睡。
約莫到戌時,忽聽得外面呼喇喇幾聲炸雷,震得屋瓦都是動的,跟着就是傾盆大雨,呼嘯而下。
好在他們所待的房子比較完整,不用擔心漏雨。
不過陳玉樓、羅四海等人住得前院就不同了。又漏風又漏雨,加上雷電交加,轟聲震耳,不知該有多難熬。
山間天氣變化迅速,約莫到亥時,便已雲散雨收,一彎冷月露出頭來,照得老熊嶺草木生輝。
就在此時,項南忽然又聽到一陣腳步聲,從房前匆匆而過。
他眉頭一皺,連忙運功,放眼看去,就見卸嶺魁首陳玉樓,正在追着一隻三腿的瘸貓。
瘸貓口中叼着的,正是一隻人耳朵。
項南見狀,連忙喚醒老洋人,讓他值夜,自己去去就來。
隨後,他便施展輕功,跟了上去。
他知道陳玉樓此行,極可能會出危險,所以不得不施以援手。
不然的話,瓶山之行還沒正式開始,就得宣告結束了。
「師兄,小心吶~」老洋人在後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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