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神佑」季往往是全年之中氣候最舒適的時節,每逢此月,酷暑的餘熱已經散去,涼爽的秋風開始吹遍原野,就算偶逢雨露,也往往是溫潤細雨。
然而,今年的神佑季卻是下起了暴雨, 百年罕見的冷空氣自北方而下,席捲了大半多古蘭德領土,王城的天空仿佛被蒙上了一層永不透光的黑布,陰霾籠罩着整片天空,暴雨從黑雲中淅淅瀝瀝傾瀉而下,狂風在地面積水掀起陣陣水幕, 讓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暴雨天光線很暗,王城巨壁周圍的塔樓卻是燈火通明, 全副武裝的御前侍衛持弓佇立,充滿戒備的雙眼掃視着任何可能潛伏危險的地方,時不時能看見火光灑在金屬弓身折射形成的厲芒,整個王宮赫然進入了戰備狀態。
就在這時,王城巨壁入口處的鐵門被軸承吊起,一輛又一輛囚車在「樞機戍衛軍團」的護送下進入王宮,車隊延綿成了一條長龍,赫然有數十輛。
波頓此時正坐在石階上,臉色比那陰霾遍佈的天空還要陰沉,他也不知是幾天沒休息了,眼中滿是血絲,下巴佈滿胡茬,以前從未沾過煙草的嘴唇乾燥皸裂,正叼着一支早已經被暴雨打濕的捲煙,那雙通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囚車隊,不斷冒着凶光。
不知為何,此時有兩名御前侍衛站在波頓身邊,神情緊張又戒備, 似乎是被派來來監視他的。
波頓冷冷注視着那些囚車,直到它們消失在視線中,他依舊坐在雨里一動未動,只有嘴唇微微張開,口中咬着的捲煙掉落在積水中。
「天殺的蠻子。」他說。
...
王宮偏殿會議室,宮中大臣們正聚集於此,而且座位排布很微妙,坐在主座的居然是索蘭黛爾,珀修斯自己坐在副座,其餘大臣按地位依次坐落,眾人都在竊竊私語小聲商量着什麼。
很快,門開了,一個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男人被押了進來,從那充滿北蠻風格的相貌上看,毫無疑問是六王遺民部族中人。
六王遺民五百多年來盤踞於北地,自然不止迪妮莎在黎明峰一劍全滅的80萬人,死的那些只是被朱庇特整合起來用作軍隊、擁有戰鬥力的勇士,此外還有上千萬平日負責勞作生產的平民,他們共同組成了極北冰原上的一個個部族。
部族大軍進犯之際,沒有戰鬥力的平民都躲在和軍隊相距甚遠的地方等候戰果, 也因此陰差陽錯避過了迪妮莎那驚世一劍, 僥倖存活了下來。
然而,等待這些人的下場卻並沒有好到哪裏去,由於大部分補給都被朱庇特徵收作軍用,最後被迪妮莎摧毀,這些平民靠僅剩的那點補給根本無法度日,成片成片死在雪地里,很多人都只能被迫啃餓殍苟活。
這些平民被朱庇特帶得太遠了,已經不可能徒步再返回極北冰原的聚集地,只好成群結隊被迫南下,希望能找到一處安居之所。
不過王國軍早已在冷冽谷一線布下重兵,任何靠近防線者皆視作入侵,無差別斃殺,不讓這些部族平民靠近一步,就這麼將他們擋在了壁壘之外。
前有重兵,後無退路,外有風雪,內缺補給,部族平民徹底走投無路,為首的幾十位族長只能下跪乞降,請求與王國高層會面,給族人們謀求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現在,這些乞降的族長已經被連夜轉送至王宮,他們身後那上千萬部族平民的性命,全都系在這次會面的結果上了。
這次會面唯二缺席的人就是洛娜和波頓,不是他們不願意來,而是珀修斯不敢讓這兩個人來。
索蘭黛爾在這場戰爭中留下永久傷殘,力量全失,洛娜和波頓一個是她的摯友,一個是她的哥哥,而且都是暴脾氣,這兩人要是跟部族中人碰上,非得當場生吃了他們不可。
因此珀修斯下令讓這兩人遠離會議室,並派御前侍衛看住了他們,防止生亂。
其實,珀修斯作為索蘭黛爾的親生父親,女兒受到如此傷害,他的怒火不亞於洛娜和波頓任何一人,只是作為成熟的國王,他更懂得如何控制情緒而已。
會議室里的氣氛很壓抑,為首的族長看到珀修斯,顫顫巍巍跪了下去:「尊敬的國王陛下...」
珀修斯直接冷聲打斷了他:「看來蠻子終究是蠻子,不學禮儀也看不懂禮儀,沒看見坐在主位的另有其人嗎?我今天只作旁聽,想商量任何事情,你跟做主的人去對話。」
族長這才發現,坐在主位的人是索蘭黛爾,這種安排實在讓他不明白用意,一時間有些懵,當然,想說的東西是不會變的,他顫聲說:「公主殿下,我們有一些請求...」
索蘭黛爾:「你可以說,但我不一定答應,,你先把話說出來。」
「是...」族長垂着頭,唯唯諾諾說,「殿下您應該已經收到消息了,我們的族人現在被困在冷冽谷之外,大家的補給都已經耗盡,無論大人還是孩子都沒東西吃了,每天都有人活活餓死,還有很多的人因為身體失溫,睡着睡着就沒再醒來...」
「懇請公主殿下以慈悲為懷,能夠開恩下令打開冷冽谷城門,讓大家躲進內陸。我們只要一隅氣溫較暖、可以休息的地方就好,絕對不會打擾到任何人!也絕對不會惹出什麼麻煩!我們全體族長願用性命向殿下保證這一點!」
索蘭黛爾臉上沒有多餘的神情,唯有淡漠,她緩緩說道:「聽了你的話我很震撼,震撼於你們的自私。不久前的那場戰爭,我失去了自己的叔叔拉森,失去了偉大的「黑獅」加洛特,失去了成千上萬的將士,還有不知多少同胞死在你們的屠刀下。如果不是後來迪妮莎出手,一旦內陸被你們攻陷,更是會有無數無辜者慘死!」
「你現在沒有道歉,沒有表達懺悔,上來第一句就是讓我開恩,我怎麼開恩?如果對你們慈悲為懷,你讓王國的子民們怎麼想?我還有什麼臉面去見那些死去同胞的親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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