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輪之威在多古蘭德北方漸漸褪去,原本炙熱的氣溫也逐漸變回淒寒,雨滴在回攏的寒流中凝結成冰粒,淅淅瀝瀝落向地面。
迪妮莎在出劍之前,已經用太陽金火護住了身後的洛娜和獨立空間入口,除了仍在獨立空間內進行手術的奇諾和索蘭黛爾,洛娜與迪妮莎儼然成為了茫茫北境唯二的活人。
遍體鱗傷的洛娜呆呆站在那裏, 雙瞳失焦地看着迪妮莎的背影,眼前的女子仿佛與舊日回憶中的虛影漸漸融合,重疊,似真似幻...那種被守護的感覺,一如自己往昔年幼時。
迪妮莎收回暮光,轉過頭關切地問道:「沒事吧,小龍崽?」
洛娜眼中蒙上一層水霧,失神地呢喃着:「抱抱...」
迪妮莎滿頭問號:「啊???」
洛娜猛地回過神, 稍微清醒了一些, 趕緊把臉別向一旁,低聲說:「沒什麼。」
迪妮莎沒多想,望向前方深淵般的溝壑,叉着腰感慨道:「不是我誇你啊,小龍崽,你也太猛了吧,一個人在這裏擋住了那麼多蠻子!」
「我剛來的時候差點嚇尿了!好傢夥,遍地都是蠻子在嗷嗷叫,給我嚇得人都麻了。你是真的厲害啊,面對這麼多人都不帶怕的,還幹掉那麼多敵人!」
「太強了啊崽崽,這我以後哪裏還敢再跟你單挑?要不了幾年,你怕是能隨便吊打我了。啊,這就是未來的黑王嗎?愛了愛了~」
「咚。」就在迪妮莎猛夸洛娜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沉悶的倒地聲, 她往後看去,頓時臉色一變, 「喂,沒事吧?!」
洛娜此時像斷線木偶般癱倒在地上,迪妮莎過去抱住洛娜的時候,眼前一幕讓她的心沉了下去。
洛娜渾身上下血肉模糊,傷口多得令人心驚,沒有一塊好肉,左胳膊被鬼面暴力折斷,血淋淋的傷口能清晰地看見刺出的骨頭,通體到處都是刀傷箭口,還有很多箭頭斷在體內,不停撕裂創口流着血,殘破的身軀就像被撕爛的布娃娃。
更讓人揪心的是,除了少數前後貫穿傷,洛娜只有身前受創,背後沒有其餘任何傷口。
「咳...咳咳...」洛娜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在迪妮莎懷中不停咳着血,口鼻每一次呼吸都會湧出血沫,她的意識完全模糊, 甚至以為自己還在戰鬥, 右手緊握歃血誓約不放,胡亂掙扎揮動着。
「噓...乖,聽話,沒事了...」迪妮莎將臉貼在洛娜的額頭上,溫柔地低語着。
也不知是因為感受到迪妮莎在身邊,意識深處有了安全感,又或是傷勢太過嚴重,身體再也支撐不住,洛娜慢慢停止掙扎,徹底昏迷過去。
就在這時,獨立空間入口出現些許波動扭曲,奇諾從裏面走了出來,懷中還抱着昏睡的索蘭黛爾,從那略有血色的臉龐看,手術應該已經成功,她的命被保住了。
奇諾全程都在全神貫注地手術,沒有理會外界的任何事情,自然也不知道迪妮莎來了,他出來以後看到外面天翻地覆的場景,不禁有些遲滯,最後目光落在迪妮莎身上,緩緩眯起了眼。
獨立空間原本是奇諾和寒衣的秘密,全世界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現在迪妮莎也成為了知曉者,這絕對不是好事。
迪妮莎是一個完全不受奇諾控制的人,也是他目前沒有任何辦法對付的人,甚至想要收買都很困難,自己的秘密被這種人目睹,未來的不可控因素將大大增加。
迪妮莎側目看着奇諾,也默默觀察他身後的獨立空間,眼神顯得很深邃,顯然也是在猜測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就在兩人以沉默面對彼此時,迪妮莎率先出聲了:「打個商量吧,你幫我把洛娜平安帶回王城,你背後那個東西,我假裝沒看見,以後不問,也不告訴任何人。」
奇諾:「我能相信你嗎?」
迪妮莎:「你只能相信,不是嗎?」
奇諾沉默片刻,話鋒一轉:「你要去哪?」
迪妮莎把昏迷的洛娜輕輕放到地上,脫下外套把她蓋住,視線望向東南方,仿佛在注視着千里外的大漠地區:「北方出了這麼大的事,小龍崽都受了重傷,我也該去行使自己的職責了。」
...
大漠前線,因為之前突然出現了詭異氣流,兩軍將士都以為是對方動用了什麼秘密兵器,不約而同收緊戰線,戰場上出現了開戰以來罕有的寂靜。
不久後,冷冽谷驛站千里加急發來的一封飛書,終於將北方地區發生的所有事傳達到了珀修斯面前。
這封飛書的撰寫者是盧戈,他之前受奇諾的命令飛馬趕回冷冽谷,將冰封要塞陷落、六王遺民入侵、加洛特自殉身亡、索蘭黛爾重傷不醒等事情進行了匯總, 雖說他對全程細節並不是特別清楚,但對已經發生的事情都心知肚明,寫起來條理也很清晰。
珀修斯瀏覽這封飛書時,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手很明顯在抖,國門之危,喪弟之悲,喪友之痛,還有生死不明的小女兒...任何一件事都能讓他殫精竭慮,更何況是這麼多事情同時壓來。
讀完飛書,珀修斯的臉已經比紙還白,腳步都開始變得虛浮趔趄,很明顯是慌了神。
盧戈離去的時機比洛娜抵達要早,在飛書中完全沒有提及洛娜,斯汀並不知道自己的女兒也已經危重,所以顯得比珀修斯沉穩一些。
斯汀眼看周圍還有很多將士,趕緊暗中攙住珀修斯,沉聲說:「不能慌!現在全軍將士都靠你統領,他們要是看到你魂不守舍,心裏也會跟着慌,到時候就全亂了!」
不得不說,珀修斯畢竟是一國之君,心理素質遠比一般人強大,他很快壓下自己心中起伏的情緒,做出了自己的判斷:「這場仗不能再打下去了...北方發生這麼大的變故,到時候各地一定會人心惶惶,再把主力佈置在大漠跟遠東鏖戰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傳令下去,前軍脫離與敵方的接觸,所有人退回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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