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爾典被索蘭黛爾這番話弄得左右為難,根本不知如何作答。
要說不敢,那剛才他說的全是屁話,都是自己罵自己,正着了索蘭黛爾的道。
要說敢,萬一這小丫頭來真的,真衝到前線去,難不成他一個親王也要跟着過去給傷兵洗尿盆?
鮑爾典被弄得進退兩難,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所幸往椅子上一靠,瞪眼說:「我不跟你鬼扯!」
「不跟我扯?你是怕再說下去,會暴露自己的想法吧。」索蘭黛爾側目看向桌上那些賬冊,冷冷地說,「我剛才就在想,照理說你們都是親王,一個個見過大風大浪,閱歷不知道比我豐富多少倍。我都能看清的局勢,你們怎麼會看不清?」
「我現在突然想明白了,你們不是看不清局勢。我說的那些東西,你們心裏其實都懂,也知道多古蘭德應該反擊,但你們還是要拼命制止開戰,不為別的,因為你們害怕王國進入戰爭狀態。」
「一旦全境進入戰爭狀態,按照《多古蘭德戰時法案》,王室將全面接管六大行省的行政、財政、軍事等權力,各行省最高責任人將由「總督」變成父王。」
「這種情況下,你們不僅沒法像之前那樣繼續鑄幣撈錢,到時候各地的財政報表直接越級送到父王面前,你們平時那些勾當有可能全部暴露!」
「所以你們很害怕,你們明知道多古蘭德應該反擊,卻以各種理由干擾父王的視聽,想阻止戰爭的發生,為此不惜犧牲王國的長遠利益,只為保住個人的前程。」
索蘭黛爾撰緊秀拳,眼中似有怒火燃燒:「你們這八大親王,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王國的蛀蟲!」
眾親王面色鐵青,全都怒目瞪着索蘭黛爾,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她怕是早就被撕碎了,只是有國王陛下在旁,再加上那些賬冊就像肉中釘,骨中刺,他們什麼都不敢說,只能咬緊牙關忍着。
索蘭黛爾拿起一本賬冊,遞到珀修斯面前,語氣無比炙熱:「父王,請過目,請您依照法典,治這些人的罪!」
珀修斯臉上無怒無笑,冷眼看着那些足以讓整個王國政壇翻天覆地的賬冊,許久沒有動。
其他人都在暗中看着珀修斯,有的心急如焚,有的戰慄恐慌,也有的心懷迫切,都在等他的反應。
也不知過了多久,珀修斯從索蘭黛爾手上接過賬冊,在眾親王驚恐的注視下,他握着賬本在手中掂了掂,卻遲遲沒有打開過目,而是反手將其丟回桌上。
「迪妮莎。」珀修斯指了指她腰間的酒壺。
迪妮莎一副快哭了的表情,這酒壺裏裝着的可都是薄暮城那邊供上來的高度數天外烈酒,她平時都捨不得喝,只會偶爾打開來聞聞酒香,可現在國王討要,她也沒辦法,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把酒壺遞過去。
珀修斯打開酒塞,做了一件令人無比驚愕的事,他將酒壺裏的高度數烈酒全部灑在那些賬冊上。
濃烈的酒氣在室內瀰漫,濃到刺鼻,滿桌賬冊從裏到外全被酒精打濕。
緊接着,珀修斯拿出了火折...
「不!!!!!」索蘭黛爾意識到了什麼,尖叫着想撲過去阻攔,但已經來不及了。
「呼——」高度數酒精一點就着,大火瞬間在桌上燃起,烈火吞沒了那些寫盡王國黑暗、滿頁全是吃人的賬冊,紙張在高溫中變得焦黑,一張一張化作灰燼。
看到這一幕,索蘭黛爾哭得嗓子都破了,瘋了似的撲上前,想一頭扎進火里,用自己的手去滅火,卻被珀修斯抓住衣領拖了回來。
「放手!你放手!!!」一向溫順的索蘭黛爾此時披頭散髮,就像一個小瘋子,對珀修斯又踢又打,到最後拗不過,就反抓住他的手,一口咬了上去。
索蘭黛爾咬得非常用力,牙齒直接陷入珀修斯的手腕,血汩汩溢了出來。
「索蘭!你幹什麼?!」波頓和安德烈嚇壞了,趕忙過來把索蘭黛爾拖開。
兩個成年的哥哥一起按着,索蘭黛爾用盡全力也掙脫不開,只能嘶聲哭喊,眼睜睜看着那些寫滿罪惡之事的證據化作烏有。
有人憂,有人喜。
索蘭黛爾哭得幾近癱倒,親王們此時卻如獲新生,就像溺水者剛浮出水面,氧氣重新灌入肺部,帶來一種復甦般的舒暢感,連慘白的臉上都重新出現了紅潤的血色。
死局盤活了!
所有物證化為灰燼,就算以後再有人指控,也沒辦法證明他們和丹雨城的事!
而且從索蘭黛爾的反應看,這些證據應該沒有副本,否則她不至於哭成這樣。
現在,所有秘密都被火焰葬送,這一劫...活過來了!
索蘭黛爾絕望地看着那些灰燼,已是淚流滿面,珀修斯這燒得何止是賬冊...這世間的公道全被燒完了...
這一燒,再也無法指認王室親王倒賣糧食暗通遠東,私自鑄幣禍國殃民。
這一燒,再也沒有人能證明丹雨城之禍起於貪墨,上下官吏沆瀣一氣。
白死了...
丹雨城那些因饑荒慘死的民眾,全都白死了...
珀修斯燒完賬冊,按着椅子把手站了起來,走到索蘭黛爾面前,並示意波頓和安德烈退開。
波頓反應比較慢,安德烈則是意識到了什麼,剛驚恐地喊出一句「父王」,珀修斯已經動手了。
「啪!!!」珀修斯狠狠一巴掌扇在索蘭黛爾臉上,力道極重,直接把她打到口鼻出血,整個人滾出去好幾米。
「父王!!!」波頓和安德烈都紅了眼,尤其是波頓,急得都要對珀修斯掄拳頭了。
「拿着幾張破紙,在這裏顛倒黑白。是不是我以前太寵你了,覺得自己想做什麼都行?」珀修斯把波頓和安德烈推開,抓住索蘭黛爾的頭髮將她拎起來,又是狠狠一巴掌,扇得她半邊臉都是血。
安德烈和波頓都流出了眼淚,跌跌撞撞跑到索蘭黛爾身邊,顫着手將其抱在懷裏,索蘭黛爾口鼻不停出血,雙眼渙散,像斷線的木偶般癱在哥哥懷裏。
珀修斯走到索蘭黛爾面前,圓瞪的雙眼陰森可怖,指着她的鼻子說:「從今天起,永遠剝奪你旁聽的資格,以後再敢在我面前挑撥離間,我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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