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轉移到開膛手傑克,三重枷鎖的警告就解除了。
開膛手傑克是前世真實存在的人,不屬於嚴格意義上的「輪迴情報」,任何形式的提及都不算是違規。
奇諾直接道出關鍵點:「你之前跟我說開膛手傑克的時候,提到過她有一枚骰子,她用這枚骰子多次規避了捕手的追捕。」
疇昔的神情有些古怪:「那只是個傳說罷了,誰知道是真是假,指不定是傑克為了凸顯自己的神秘感,故意編造了那些故事。就好比東方古代的帝王,都自稱真龍天子,但生物學家也從來沒在考古中發現龍的存在啊。」
奇諾真的很想告訴疇昔,有龍,真有龍,只是你沒見過而已。
但他每次升起這個念頭,警告都會如影隨形,這意味着自己的一舉一動,乃至腦電流神經引發的任何一次思維變化,都處在至高存在的掌控下。
奇諾沒有在龍的問題上糾結,繼續說道:「根據開膛手傑克的文獻資料,那枚骰子的使用方法是什麼?你完整給我復現一次。」
疇昔:「我第一人稱扮演傑克?」
奇諾:「對,你就當你現在是傑克,我正在抓你,你要怎麼用這枚骰子逃跑?」
疇昔打開密室的儲藏倉,將那枚封裝保存的骰子找了出來,隨即輕咳一聲,徐徐說道:「我今天會被奇諾抓獲嗎?8。」
她扔出骰子,落定,上面顯示着1。
見此,疇昔很懶散地攤開手,說:「好了,你失敗了,至少在今天,你無論如何也抓不住我,任何人都不行。」
奇諾盯着那枚骰子,有些疑惑:「為什麼?」
疇昔:「因為點數沒對上,骰子表現出來的是否定態度即我今天不會被奇諾抓獲所以,哪怕我在你面前原地晃悠,你也抓不住我,一定會有一通電話將你調離,一輛失控的車將你撞飛,乃至天上掉一顆隕石下來不管是什麼原因,反正你抓不到我。」
奇諾:「我沒懂那如果她運氣不好,嘴上說8,骰子也顯示8,就一定會被我抓獲?」
疇昔:「首先,你誤解了一件事,這跟運氣無關,更不是賭博,不是猜對猜錯的問題,而是一種「預知」。如果要我去解釋這裏面的定義,它就像是辯證唯物主義里的一個概念因果律。」
「你應該知道,我們的世界是一個巨大的混沌系統,萬事萬物都在不規則運動,不確定性、不可重複、不可預測。」
「但你有沒有想過,所謂混沌系統,只是以我們三維生物的視角去觀測並定義,如果有更高維度的生物,它們眼中的基本向量不同,觀測到的東西是不是也不同?也許所有看似隨機、不可預測的東西,實際上都是早已固定好的程序,只是以三維視角無法察覺而已。」
毫無徵兆,奇諾抽出匕首,一刀捅穿了自己的手掌,隨即將鮮血淋漓的傷口展現給疇昔:「你的意思是,我這種一念而起的舉動,也是固定好的程序?」
疇昔一邊幫奇諾包紮手,一邊懶洋洋地說:「你現在為了證明混沌系統的不可預測性,毫無徵兆捅自己一刀,在你眼裏,這是臨時起意、完全隨機、不可預測的行為。」
「但事實上,你突然捅自己一刀這件事,或許早就註定好了,你自以為的『不可預測』,只是一段編寫好的程序,在特定的時間點觸發,編寫這段程序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你自己感知不到而已。」
奇諾搖了搖頭:「這是唯心主義,徹底否定了人的客觀存在性,已經脫離唯物主義範疇了。」
疇昔搖頭晃腦說:「唯物、唯心這本就只是哲學的派別之分,是以人類視角出發所定義。如果關於傑克的傳說屬實,你想理解它,就一定要把自己從人類視角脫離出來你把自己當成神明,無所不能的神明,不要被任何所謂的人倫道德、科學公理所束縛。」
奇諾閉上眼沉默片刻,隨即睜開,點點頭,表示自己把思維轉換好了。
疇昔:「那我們繼續。剛才說到,傑克的這枚骰子跟運氣無關,不是說猜對有獎,猜錯倒霉。它只是給傑克提供了一個渠道,讓她能通過骰子的點數,去預見某件事的結果通俗點說,預見未來。」
「也就是說,骰子預測的這件事,結果早就註定好了,它只是通過點數把結果告訴你而已。就比如,我今天不會被你抓獲這件事,這個結果已經確定了,我口中說出的點數是8,骰子表達否定,它拋出得到的點數就一定不是8,哪怕我拋一千次一萬次,也只會得到123456790,不會得到8。」
這枚骰子是不是真的有疇昔說得那麼神奇,奇諾暫且不知道。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誇張了,這已經是完全超越認知的力量,別說在前世,哪怕是在超凡世界,都是不可想像的力量。
而且奇諾隱隱有預感,這種力量恐怕是真實存在的
之前他跟波頓佈下的那個局,整套計謀環環扣一環,並無紕漏,但輪迴者們在百里之外,又沒有靈能力者,不知怎麼就識破了計謀,硬是不上鈎。
如果是有這枚骰子的話
不對疇昔說過,這枚骰子只是個介質,它只是一枚很普通的骰子,並無任何特殊之處,只是擁有那股力量的傑克恰好選擇了拋骰子這種方式,去施展自己的能力。
嚴格意義上說,骰子並不是什麼必需品,只是傑克的個人愛好罷了,她完全可以換成扔硬幣、抓鬮、抽籤等任何方式。
一個能預知未來的對手這可太離譜了,這已經不是同一維度的力量了。
奇諾思索了許久,追問道:「我有個問題,假設我是傑克,在預知未來以後,是不是可以通過特定手段去修改未來的結果?」
疇昔:「什麼意思?」
奇諾:「在因果律理論中,因果是一種循環,傑克如果預知到『果』,應該可以通過修改『因』,去改變『果』。」
「打個比方,傑克今天要去城市a,但她通過骰子得知,去了城市a會被捕手抓獲,那她直接修改『因』今天死活不去城市a了這樣一來,也就不存在『傑克在城市a被捕手抓獲』這個『果』。」
疇昔很乾脆搖頭:「不可以。」
奇諾:「怎麼不可以?」
疇昔:「首先,你把這個世界想像成一個沒有任何bug的程序。那麼你認為,你身為程序中的一段代碼,就算能看到其它代碼,你有辦法去修改它們嗎?」
奇諾:「那我剛才提到的關於城市a的情況,是一種悖論?」
疇昔:「不算是悖論。假設傑克得知,自己今天會在城市a被抓獲,那從邏輯上判斷,只要她今天別去城市a,就不會被抓獲但事實上,這一點無法成立。」
「未來的『果』已經確定了,無論傑克怎麼去修改『因』,最後都會到達那個果。她想盡辦法不去城市a,但最終一定會因為種種原因到達那裏比如她居住的城市突然地震了,全體居民被迫轉移至城市a;比如她登上飛機想逃到別的地方,但飛機出了故障,必須迫降在城市a;又比如她待在家裏死活不出門,捕手卻突然找到線索,前來抓捕她,她被逼得一路逃跑,最後在城市a落網」
「『果』一旦被註定,就沒有任何辦法修改。」
奇諾:「那這枚骰子或者說,傑克的那股力量,有什麼用?既然結果一旦註定就無法改變,那麼如果傑克預見到對自己不利的事,她也無法做任何改變,那股力量能派上什麼實質性的用處嗎?」
疇昔:「嚴格意義上,從純利益的角度出發,確實沒什麼用。但那股力量可怕就可怕在,它否定了這個世界的不可預測性。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這意味着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意義,所有人都是一段程序,命運早已註定,你的一舉一動都是編寫好的。」
「其他人無法預見自己的命運,但傑克可以,哪怕她無法對命運做出改變,但「預見」這件事本身就已經是超乎想像的力量,她直接窺視到了這個世界不為人知的恐怖定律。甚至可以這麼說,她擁有一雙堪比神明的眼睛,可以看見因果!這還不可怕嗎?」
奇諾陷入了漫長的沉思。
那些形而上學的事世界是不是一段程序、人類是否具備客觀存在性、萬事萬物是否真實這些奇諾不在乎,一個沒有共情能力的人,不會對任何存在產生肅穆之心,也不會敬畏真理。
奇諾唯一關心的是傑克的力量,以及那股力量下拆解出來的本質。
看見因果
奇諾緩緩問道:「所以,關於傑克的能力,我是不是可以概括為一句話她能看到未來,但無法影響未來。」
疇昔打了個響指:「百分百準確。」
奇諾:「也就是說,她預見的事一定會發生,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疇昔:「沒錯。」
奇諾輕笑一聲,打趣道:「我要是她,我肯定每天都在拋骰子玩。」
疇昔突然蹦了起來,揮舞胳膊做了個「波」的動作,嬉皮笑臉說:「surp日色!終於到這個話題了,你該不會以為,這種能力是沒有任何限制的吧?」
奇諾愣了一下,沒好氣地說:「你這人下次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講完?」
疇昔故意賣了個關子,懶洋洋地說,「這麼有趣的事,當然要慢慢說嘛。假設這個世界上有超越維度的生物,我們姑且稱其為神明,那因果律就是神明寫下的手稿,可不是凡人想窺看就能窺看的。」
「至少在開膛手傑克留下的手札中,有提到過這枚骰子或者說這個能力的使用限制。」
奇諾:「快說,不然你工資沒了。」
疇昔:「限制一,時間。傑克只能以午夜0點為基準,預見今天之內的事。」
「就比如她問『我今天會被抓獲嗎』,可以。」
「但如果她問『我會被抓獲嗎』,不行。」
「必須加上『今天』二字,不能預見任何超越午夜0點的事。」
奇諾若有所思:「就算有這種時間規則,但如果她每天對不同的事進行多次預見,理論上說限制也就不存在了。」
「限制二,次數。」疇昔打斷了奇諾的想法,「傑克的能力,一天只能用兩次,所以做不到無限預見。」
奇諾點點頭,次數加時間,這已經是不小的弱點了,但他還想到另一種可能存在的「作弊」方法,沉聲問道:「如果傑克把骰子」
「限制三,使用者。」疇昔很快接上了話題,「之前跟你說過,真正起作用的是傑克的能力,並非骰子本身,所以其他人拿着骰子是沒用的,也就不存在把骰子交給別人使用,繞過限制次數的作弊方法。」
無需奇諾提醒,疇昔繼續說道:「還有最後一個限制,也是很關鍵的限制,傑克的能力只能預見『自身』。」
奇諾喃喃道:「自身」
疇昔點頭:「沒錯,她只能以自己為主視角,去預見未來。也就是說,提問格式必須是『我今天怎麼樣怎麼樣』。」
「打個比方,她提問『我今天會死嗎?』、『我今天會被奇諾殺死嗎?』、『奇諾今天會被我殺死嗎?』這些涉及到『我』的問題,都是可以的。」
「但如果她提問的是『奇諾今天會死嗎?』、『疇昔今天會死嗎?』、『樓上那個半夜k歌的狗鄰居今天會死嗎?』這些不涉及到『我』的問題,都不會得到答案。」
奇諾將這些限制全部記在心中,為了防止疇昔說話大喘氣,他專門追問了一句:「沒了吧?」
疇昔聳聳肩:「沒了,傑克遺留的手札里就提到這四個限制。如果還有什麼限制,只能是她沒寫。」
奇諾默默點頭:「明白了,答案比我預想得要好很多,至少讓我知道,這不是一個無法解決的對手。」
突然,疇昔伸出搭住奇諾的肩,曾經那副嬉皮笑臉的表情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和深邃:「一定要小心我很了解你這個人,你不懂得敬畏那些未知的東西,這是你最大的弱點。」
「時刻記住,你面對的不僅是當年讓整個霧都戰慄的連環殺手,她還是我們組織的初代首腦,一個可以預見未來的可怖存在。」
「所以收起你的傲慢,一定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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