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逸被楚千塵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仔細回憶着自己剛才說得話,覺得沒問題啊。
而且,他要是把楚雲沐帶溝里了,他姐早就訓他了。
楚雲逸確定自己沒說錯話,又挺直了腰板。
唯有楚雲沐不明所以,乖乖聽訓,一本正經地點頭附和:「我知道了。」
「那姐夫,如果我不畫軍營給別人看,你是不是能帶我去玄甲營玩?」
「好。」
說話間,眾人圍着圓桌坐下了,今天是家宴,落座的也只有顧玦、楚千塵、楚雲逸與楚雲沐四人而已,唐御初、雲展、程林華等人都退下了,他們自己去隔壁偏廳又開了一桌。
一道道熱氣騰騰的菜餚端了上來,散着淡淡的香氣,色香味俱全,勾得食指打動。
楚雲沐樂壞了,盯着那一道道菜餚,撫掌道:「蒸螃蟹、蟹黃小籠包、火腿燉肘子、炸鵪鶉都是我愛吃的!二姐,你真好!」
楚雲沐是個愛吃肉的,報的菜名樣樣都是葷食,眼裏似乎看不到那些白綠葉子似的。
楚雲逸已經吃了好幾天螃蟹了,看着楚雲沐的眼神就帶了一絲絲的優越感,覺得今天可以讓這小子多吃幾口。
「沐哥兒,要我給你拆螃蟹嗎?」
「我會!」
「別吃太多了,小心又積食。」
「我知道。」
「」
兄弟倆時不時地說着話,這一頓飯吃得熱鬧極了。
楚千塵聽楚雲逸說了這麼多廢話,覺得他還是說對了一句話,別吃太多了。
螃蟹性寒,吃完螃蟹後,她就讓人端上了藥茶:「這是藥茶是熱性的,可以解螃蟹的寒性。」
顧玦體寒,楚雲沐又年紀小,這藥茶必須喝。
楚雲沐一聞藥茶的氣味就皺起了小臉,想跟他姐撒嬌,卻見顧玦二話不說就端起了茶盅。
好吧,連姐夫都這麼聽姐姐的話。
楚雲沐痛苦地喝起了藥茶,一口接着一口,喝得他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好不容易,杯子的藥茶喝掉了一半,隋大管事忽然來了,稟道:「王爺,小溫公公來傳口諭,說是皇上宣您覲見。」
顧玦淡淡道:「我還以為皇上不知道本王今天回來呢。」
說完,他就打發了隋大管事,完全沒打算見小溫公公。
一旁的楚雲逸和楚雲沐幾乎是目瞪口呆,原來皇帝也是說不見就可以不見的嗎?
這一瞬,兄弟倆感覺新世界的大門似乎打開了
小溫公公興沖沖地來,卻是灰溜溜地走了。
宸王回京,鬧得聲勢赫赫,京城中的大部分朝臣勛貴都看在了眼裏,也都在關注着宸王府的動靜。
照理說,宸王這次是正兒八經地領了皇命出京的,一回京就理該進宮復命,但他們看到的卻是顧玦直接回了府,似乎一點沒把皇命和規矩當一回事,甚至連皇帝派人宣召,他都毫不理會。
不過想想,宸王連從北地回來都沒復過命,交過虎符,比起來,現在似乎也不算什麼。
尤其,顧玦剛離京不久,皇帝就想給他冠以勾結新任南陽王秦曜謀反的罪名,差一點就得逞了,最後還是楚令霄替皇帝背了黑鍋,這件事才不了了之。
可憐楚令霄還為此失了爵位,又被流放八百里。
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帝無論是要用你還是棄你,為人臣子者都只能受着。
宸王畢竟不是楚令霄之流,他恩怨分明,從來就不是一個吃了虧還打落牙齒和血吞的人,誰敢對他動刀子,他也絕不會客氣。
現在宸王全然不理會皇帝的宣召,明顯就是給皇帝的一個下馬威。
宸王與皇帝之間的較量顯然才剛剛拉開序幕,為此,表面看似平靜無波的京城又是一陣暗潮湧動,各府皆是蠢蠢欲動地騷動着。
那些個朝臣勛貴都在觀望皇帝的反應,很快,一些消息靈通的人就從宮裏聽到了風聲,皇帝因為顧玦拒絕進宮,又在養心殿發了一通脾氣。
據說,皇帝又砸了一屋子的東西,內侍們掃了不少雜七雜八的碎片出來;
據說,皇帝再次拒見皇后;
據說,小溫公公從養心殿出來時,額頭多了一個腫包。
一直到第二天皇帝重開早朝,顧玦還是沒有出現。
這一天,金鑾殿上很是熱鬧。
因為皇帝被太子「氣病」,已經休朝三日了,朝上其實壓着不少朝事
,即便如此,不少人猜到皇帝心情不好,還是打算把事情先壓一壓再說,免得被皇帝遷怒。
內侍才客套地說完「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就有一個老學究模樣的老御史跳了出來,率先開口道:「皇上,南昊發生政變,新帝烏訶度羅已經登基,並昭告天下。」
「昊國出了如此大事,臣以為必須儘快查明前因後果,我大齊才能合理應對,為大齊謀取最大的利益。」
老御史這番話聽着也算是有理有據,殿堂上的不少朝臣們彼此交換着眼神,微微點頭。
這件事涉及兩國,尤其昊國與他們大齊雖然不是勢如水火,卻也是相互提防的,昊國君主換了人,勢必會影響以後昊國對大齊的策略。
更別說,哪怕很多人不願意在嘴上承認,心裏也是心知肚明的,昊強齊弱。
這時,又有一個二十七八歲、中等身材的年輕大臣也站了出來,慷慨激昂地接口道:「皇上,宸王殿下作為大齊使臣剛剛到過南昊,應該最清楚南昊之事,可他公私不分,從昊回齊,本應向皇上復命,卻在王府閉門不出。」
「還請皇上下旨,命宸王殿下上朝,不然就治其一個抗旨不遵之罪。」
那年輕大臣說得慷慨激昂,意氣風發,自認話都說到了皇帝心坎上,卻沒注意到周圍眾人都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這個許文廣是腦子壞了嗎?!
一些老臣露出幾分不以為然的表情,嘲諷地勾了勾唇角。
許文廣是皇帝登基後,開的恩科,由皇帝欽點的狀元郎。
說句實話,他也未必是當時殿試時最有才華的進士,只不過他殿試的答卷符合皇帝的心意,而且,皇帝那時候剛登基,一心想點一個年輕的狀元郎,覺得如此朝中才能有「新氣象」。
然而,許文廣這次是弄巧成拙了。
就連金鑾寶座上的皇帝也是陰晴不定地看着他,覺得這人真沒眼力勁。
這許文廣也不用腦子想想,顧玦怎麼會聽他的,要是會,顧玦昨天就進宮了,還用等到現在
皇帝的眼神陰沉了下去,面沉如水,不怒而威。
金鑾殿外的天空不知何時也變得陰沉沉的,層層陰雲擋住了燦日的光輝,皇帝的心情猶如這陰雲密佈的天空般。
許文廣半低着頭,根本就看不到上方皇帝陰沉的臉色,也沒感覺到周圍的氣氛不對,還在滔滔不絕地說着:「皇上,宸王殿下為我大齊擊退赤狄,確實有功,可一碼歸一碼,功亦不可抵過,他自恃功勞,囂張跋扈,肆意妄為,簡直目無君上,必須嚴懲,方能以儆效尤!」
許文廣的聲音越來越高亢,一副忠心為君的樣子。
但不少人都已經懶得看他了,誰不知道宸王不把皇帝放在眼裏,誰不知道宸王有功高震主之嫌,可那又如何?!
宸王兵權在握,且有民心,除非皇帝能一舉將宸王剷除,否則反而會後患無窮,逼得宸王不得不反,讓宸王佔到大義。
再說了,南昊那邊,烏訶度羅才剛謀反弒君呢,烏訶度羅可以,宸王同樣也可以。
南昊的事對於今上而言,無異於一個警鐘,讓皇帝對宸王的忌憚更深了。
說穿了,皇帝就是前怕狼,後怕虎。
幾個心裏通透的大臣又朝皇帝看了一眼,就見皇帝的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墨來。
皇帝緊緊地握着金鑾寶座的扶手,眉心緊攢,怒得差點開罵,就在這時,一個青衣內侍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呼吸急促。
「皇上,昊國新君派使臣送來了國書。」青衣內侍走到殿中,恭敬地對着皇帝俯首作揖,「現在昊國使臣正在城門外等候。」
滿堂都靜了一靜,連方才說得口沫橫飛的許文廣都忘了繼續往下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諸在了青衣內侍身上,難掩震驚之色也包括前方的皇帝。
皇帝依舊眉頭緊皺。
昊國新帝烏訶度羅這才登基不久,現在他的使臣就攜國書抵達了大齊的京城,很顯然,烏訶度羅應該是一登基,就派使臣出發前往大齊。
齊、昊兩國這十幾年一直在通商,昊人想要入境不難,可是昊國使臣與普通商人不同,他們要入境,按照規矩,理應先由他這個大齊天子同意。
昊國使臣越過了這一步,悄悄入境,到了京城外,才表明身份,說得難聽點,這叫霸王硬上弓。
皇帝有些不悅,卻也沒說不見,手指慢慢地轉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問道:「可知昊國使臣是何人?」
青衣內侍立刻就答道:「回皇上,為首的是昊國皇后的兄長,剛剛得封郡王的安達曼。」
烏訶度羅讓皇后的兄長來送國書,可見其對大齊的誠意。
皇帝稍微舒展了眉頭,對着禮部尚書道:「迎昊國使臣上朝!」
禮部尚書自是應命。
接下來,就是一場漫長的等待。
皇帝還好,直接從寶座上退下,去了偏殿小憩,至於金鑾殿上的那些臣子只能站着等。
那些臣子都在三三兩兩地交頭接耳,猜測着昊國使臣來京城面聖的目的。
隨着時間一點點流逝,殿外,陽光撥開層層陰雲,天氣又從陰轉晴,晴空萬里,艷陽高照,仿佛之前的陰雲密佈只是眾人的幻覺似的。
因為昊國使臣到來,早朝毫無疑問地延長了,其它的政事也都變得不是事了。
前來金鑾殿拜會皇帝的有三人,為首的是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健壯,皮膚黝黑,眉目的輪廓深刻,與中原人迥然不同。
他身後的兩人一個五十餘歲,一個二十來歲,形貌、氣質各異。
「參見大齊皇帝陛下!」
三人齊齊地給金鑾寶座上的皇帝行了禮,他們作為使臣,代表的是昊國,施的也是昊國的禮節。
三人都在打量着皇帝,同樣地,皇帝與周圍的文武百官也在打量這三個昊國使臣。
可想而知,這三個昊國使臣勢必會對兩國將來的關係產生莫大的影響。
皇帝維持着他作為天子的高高在上,淡淡道:「免禮。」
安達曼主動表明了他們的來意:「我大昊天子烏訶度羅陛下於上月正式登基,吾謹代表吾皇對大齊皇帝陛下致意。」
「另外,吾皇令吾代吾國太子向陛下求親!」
他的齊語說得生澀緩慢,聲音洪亮,意思明確,清晰地傳到了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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