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醫妃之庶女凰途 381至尊

    沈千塵抬起頭,湊過去近乎憐惜地他臉頰上親了一下,一觸及分,什麼都沒有說。

    顧玦摟着她的纖腰,留戀地也在她臉上同樣的位置吻了吻,然後下巴靠在她纖細的肩膀上,也沒有說話。

    沈千塵不會去勸顧玦什麼。

    她認識顧玦兩世,最了解顧玦了。

    她知道,他胸有溝壑,性情堅毅,所以,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會動搖他的意念。

    但是,她更知道,他沒法能眼睜睜地看着大齊逐漸走向衰敗。

    對於沈千塵來說,顧玦是最好的人。

    無論他做什麼事,她都支持他。

    沈千塵上半身靠着他,慵懶地歪在他懷裏,蹭蹭他的胸膛,像是軟乎乎的長毛獅子貓。

    陽光照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她微笑時,鳳眼上挑,眼神明亮有神,流光溢彩,宛如一朵倏然綻放的曇花,明**人。

    這一刻,時間似是靜止。

    顧玦沉浸在她燦爛明媚的笑容中,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只要看着她的笑,似乎都不值一提了。

    「先看看吧。」顧玦低聲道,俯首又湊近她,越靠越近,漆黑幽深的瞳孔倒映出她的臉龐,靜靜地凝視着她。

    他的眼中似乎藏有浩瀚無垠的夜空,沈千塵也看着他,捨不得移開目光,她喜歡他的眼睛,這雙眼睛裏總是寫着守護、包容。

    不知何時,這雙眼睛中看向她時又比前世多了寵溺,以及——

    火焰。

    似有兩簇火焰在瞳孔中熊熊燃燒,然後火焰燃到了她的身上。

    她感覺到一個個細細碎碎的吻落在她的鬢邊、脖頸邊,她能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心跳以及衣料窸窣摩擦的聲音,她的耳根開始發燙。

    耳鬢廝磨了一會兒,顧玦才放開了她,本來想帶她一起去壽寧宮與殷太后一起用膳,不想剛走出桃林,就見驚風形容侷促地來了。

    「王爺,」驚風作揖稟道,「太子剛剛召見內閣閣老與王室宗親們。」

    太子的口諭在當天就傳到了各府,宛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突如其來地收到太子的宣召,眾人都是震驚不已,有人驚疑不定,有人猶豫,有人打算隨波逐流,也有人忐忑不安,幾個人乾脆結伴去找禮親王套話。

    「禮親王,你可得跟我透一個底,太子殿下這次宣召我們,到底是何用意?」禮部尚書楊玄善神色懇切地看着禮親王,心神不定,腦子裏已經想過各種可能性,越想越不安,簡直坐立難安。

    張首輔與順王等人也是心下沒底,同樣目光灼灼地盯着禮親王。

    照理說,現在皇城都由顧玦把持,要是顧玦不許,太子的口諭也不可能傳出宮來。

    禮親王:「」

    禮親王神色複雜,他也不知道太子的用意。

    先帝已經過世,走得突然,也沒留下遺旨,無論先帝在世時怎麼不喜太子,照理說,今天都該由太子作為嗣皇帝繼位,方是正統。

    但偏偏現在的局勢微妙,顧玦一力把持了朝政,所有人都以他馬首是瞻。

    本來,要是太子這次被先帝所傷,死了的話,或許也沒這麼多麻煩與糾結,偏偏太子活着。

    其實,所有人的心裏都有同一個疑問——

    顧玦會由太子就這麼順順利利地繼位嗎?

    禮親王以及其他人幾乎不敢細想這個問題。

    禮親王揉了揉眉心的褶皺,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禮親王想起顧玦在逼宮前曾說過他要去北地,他知道當下顧玦說這句話時的心意肯定是真的,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局勢萬變。

    就是禮親王又何曾能想到先帝顧琅會親手對太子下殺手,顧琅的心太狠了,手也太毒了。

    以現在的形勢恐怕也容不得顧玦退。

    張首輔突然問道:「禮親王,你可見過太子殿下?他的身體怎麼樣?」

    幾個內閣大臣自先帝駕崩後,就再也沒見過太子,關於太子的一些信息,都是間接聽說的。

    相比之下,禮親王等宗室王親們知道得還多一點,他去看過太子幾次,也曾經與太醫們接觸過。

    對此,禮親王心裏也不得不感慨顧玦行事大氣,並沒有阻礙他們與太醫接觸。

    禮親王深深地嘆了口氣:「不太好。」

    「太醫說了,怕是會影響太子的壽數。」

    說到這句話時,禮親王聲音艱澀沙啞。畢竟他對太子是真的寄予厚望,何嘗會料到會發展到

    今天這個局面。

    禮親王定了定神,才接着道:「太子傷了根本,以後不能操勞,需要長時間臥床靜養。」

    換句話說,現在的太子就跟搪瓷娃娃一樣嬌貴。

    空氣凝滯,似是凝結在了一起。

    廳堂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覷,心裏多是游移不決,一會兒想先帝,一會兒想太子,一會兒又想顧玦。

    坐在下首的張首輔垂眸喝了口茶,慢悠悠地放下了茶盅。

    比起其他人,他的神情與動作間自有一股塵埃落定的沉穩。

    「既如此,還有什麼好考慮的呢?」張首輔淡淡地問道。

    「」

    「」

    「」

    眾人皆是默然,神情各異,已經有人隱約猜到了張首輔的意思。

    迎上禮親王閃爍不定的眼眸,張首輔的眼神沉穩堅定,宛如屹立不倒的磐石,一派坦然地說道:「君弱而臣強,本就不是興國之兆。」

    自先帝駕崩後的這段日子,張首輔雖然沒表態,但是一直在思考這半個月來發生的種種,也在謹慎地斟酌着大齊的未來。

    有些事也不知道該說是天意弄人,還是命中注定。

    順王忍不住嘆了口氣:「若是那日我們能早些進養心殿」

    他也只說到這裏,就戛然而止。

    順王不止一次地想過,若是那日他們能再早一步衝進養心殿攔下先帝,太子安然無恙,那麼太子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登基為帝。

    太子身子康健,宸王以及他們這些為人臣者好生扶持太子這個新帝,以太子的仁厚定能容得下宸王,如此也算是一則君臣相得益彰的佳話。


    禮部尚書楊玄善也看得出順王在想什麼,接口道:「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意思了。」

    事實是,太子的身體被先帝親手摧毀了。

    張首輔接着道:「就算現在宸王肯用心輔佐太子,但來日呢?」

    這個問題落下後,廳堂內又是一陣沉默。

    禮親王曲指輕輕叩響了茶几,垂眸想着張首輔說的這個問題。

    來日,顧玦是該繼續把持朝政,還是把權力交還給皇長孫?

    但這麼一來,就算顧玦依然無心權位,皇長孫顧元嘉能容得下一個掌權多年的攝政王嗎?!

    這是一個可以預見的隱患!

    歷史上,多的是為了親政而誅殺攝政王的天子,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天子的無上權力是不容人覬覦、也不容分享的,所以這殘酷的帝位之爭永遠是充滿了殺戮與血腥的。

    為了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父子、夫妻、母子、兄弟、叔侄等等全都可以反目成仇。

    這種類似的事在帝王家太常見了。

    順王想和稀泥,不願輕易表態,坐在一旁麻木地喝着茶,而禮親王的表情卻是越來越堅毅。

    他的右手猛然握成了拳頭,也停止了叩動茶几的動作,輕聲道:「以顧玦的性子,也不會允許自己把身家性命賭在一個小孩子的身上。」

    禮親王把語速放得很慢,語氣很平靜,也很冷靜。

    張首輔的幾句提點讓禮親王忽然間猶如醍醐灌頂般,想明白了。

    有些事是無法逃避的,終究還是要面對。

    任何一個人都不是一成不變的,太子會變,皇長孫會變,顧玦也會變。

    等到十幾年後皇長孫長大成人,顧玦肯定會有自己的兒子,屆時大齊需要面對的問題,就不僅僅是皇長孫容不得下顧玦,還要看顧玦父子怎麼想,恐怕大齊會再次迎來一場腥風血雨。

    變數太多了,未來也太難說了。

    一切的源頭就是太子,太子要是身體好,那麼顧玦會遠去北地,封個藩王,朝廷也就可以安穩了。

    但現在,就不行了。

    楊玄善也明白張首輔與禮親王的意思,默默點頭。

    順王繼續保持沉默,他來也是想看看禮親王到底是什麼打算,反正他以禮親王馬首是瞻就是了。

    眾人無聲地交換着眼神,屋子裏靜了下來,久久沒有聲音再響起。

    這一日,張首輔等人在太陽落山前就陸陸續續地離開了禮親王府,一部分人去聯繫宗室,另一部分去跟其他閣老們溝通,各司其職。

    這是一個異常寂靜的夜晚。

    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一晚,夜風呼嘯不止,枝頭的花朵花苞被吹落了不少,讓人有種置身深秋的錯覺。

    次日一大早,以張首輔為首的六

    部閣老以及禮親王為首的一干宗室王親們一起進了宮,求見太子顧南謹。

    每個人皆是面色凝重,今日會出現的這些人在某種程度上都已經達成了一致。

    「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

    眾人齊聚東宮,一個個神情肅然的對着顧南謹與太子妃躬身作揖。

    時隔半個月,這還是張首輔等人第一次見顧南謹。

    上一次在養心殿的正殿看到顧南謹時,就是他倒在血泊里生死不明的樣子。

    眾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太子清瘦了,也蒼白了,衣袍空蕩蕩地掛在身上。

    他依舊高貴、儒雅,氣質沉靜;可又似乎變了,沉靜之中多了一股恬淡,有種看破塵世的平靜。

    眼前這個太子熟悉而又陌生,再不復這個年紀有的生機勃勃。

    想着太子身上發生的那些事,眾臣心中愈發感慨,同時目光不由地瞥向了太子妃。

    女子不可參政,太子議政,從前太子妃是從來不插手的,可今日太子妃卻出現在這裏,可見太子要說的事十有八九就是「那件事」了。

    「平身。」顧南謹的聲音溫文一如從前,只是聲音略顯虛浮,中氣不足。

    他負手立於窗前,俊逸的面龐上神情莊嚴從容,平和如一池靜水,徐徐道:「孤今天叫你們來,是因為國不可一日無君」

    眾人掀了掀眼皮,有人不動如山,也有人忍不住彼此交換起眼神。

    他們已經做了決定,他們就是豁出去,也只能阻止太子登基。

    哪怕將來史書上對他們今日的行為必然會有所詬病,甚至猜疑他們是否被宸王收買,為了大齊的將來,有些事也終究得有人去做。

    當初他們猶豫不決,事情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這一次,他們不能再躊躇了。

    禮親王定了定神,正想着要怎麼勸,就聽顧南謹語氣平靜地又道:「孤想請九皇叔登基。」

    「」

    「」

    「」

    霎時間,殿內所有的聲音就像是在這一瞬離眾人遠去似的,周圍像是極度的寂靜,又像是喧囂不已。

    旭日的光輝透過窗戶投在顧南謹的臉上,把他的臉分成了兩部分,一半瑩白如玉,一半諱莫如深,尤其是背光下的左眼在淡淡的陰影中尤其幽深,莊嚴、堅毅、冷靜,而又超然。

    眾人皆是地望着他,一動不動,都被他剛剛的這番話震懾住了。

    太子妃低眉順眼地站在那裏,紋絲不動,顯然早就知道顧南謹要說這個了。

    禮親王與張首輔不由面面相覷,都在心中發出由衷的感嘆聲,太子不愧是他皇祖父仁宗皇帝教出來的一國儲君,他心裏是看得極為透徹的。

    其他人也在暗暗地對視着,按照禮數,他們這個時候該勸太子三思。可此情此景,眾人都有些說不出來,他們來之前,都沒想到太子能有此覺悟。

    顧南謹的神情很平靜,仿佛他方才說的不是什麼驚人之語,他放棄的也不是皇位,就好像這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他繼續說道:「我體弱身虛,無法處理國事,難當大任。」

    從這一刻起,他從自稱「孤」改為「我」,也是宣誓着他的決心。

    「我這個太子無能,沒能勸阻住父皇,才會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且,父皇之死也算與我有關,不孝之人也沒有臉面繼位。」

    子不言父過,哪怕顧南謹也知道顧琅大錯特錯了,說起這件事也只能儘量的委婉,苦澀之意溢於言表。

    ------題外話------

    今天限免,這章是免費的。明天0時後,最近更的少了,明天補上。

    *楚令霄沒死是因為要守孝呀,就算和離也是要守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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