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等兩名捕快押着魏斌,在神都百姓的注視下,一路來到神都衙。
李慕前後衙都找遍了,還是沒有找到張春。
他問孫副捕頭道:「張大人呢?」
孫副捕頭道:「好像是有事出門了。」
神都令不在,李慕也沒有審案的權力,不知道張春什麼時候回來,李慕想了想,對王武等人道:「去刑部。」
大周三十六郡,包括神都在內,所有的刑事案件,都歸刑部管,刑部甚至有權干預地方審案。
這件案子,本來就有些燙手,扔給刑部正好。
不管是不是官差,是不是大周百姓,只要在大周境內生活,看到有人行不法之事,都有權力將他扭送到官府,包括神都衙和刑部。
如果刑部不接,作為御史的李慕,下一次早朝上,就又有事情幹了。
刑部。
刑部郎中剛剛歇了沒多久,一名捕快就敲門走進來,苦着臉道:「大人,那李慕又來了!」
刑部郎中的腦袋,當時便是「嗡」的一聲。
他抓着自己的頭髮,煩惱道:「本官不是已經告訴他了嗎,他怎麼又來了,沒有這樣欺負人的……」
那捕快道:「他抓了一個書院的學生。」
刑部郎中覺得腦袋又大了幾分,正要打算從後門開溜,李慕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他臉上露出悲憤之色,說道:「李大人,我們不是說好了,把人抓去你們神都衙嗎?」
李慕看着他,嘆了口氣,說道:「楊大人糊塗啊,看在我們往日的交情上,我才給你這次機會,你自己不要,可就不能怪我了。」
他們兩人往日有個狗屁的交情,刑部郎中心裏暗罵一句,卻還是問道:「李大人,這怎麼說?」
李慕道:「根據此案的受害人所說,案情發生的第一時間,他就來你們刑部告狀了,但你們刑部不僅不受理,用證據不足的藉口打發了他,事後還威脅他們一家,說是他們再告,就讓他們死無全屍……」
刑部郎中連忙道:「威脅的事情,絕對不是刑部做的,刑部從來不做這種事情……」
「誰信呢?」李慕用無比可惜的目光看着他,說道:「這件案子,已經引起了百姓的廣泛關注,人們只會以為,這一切都是你們刑部做的,這件事鬧到最後,越來越大,後果也越來越嚴重,楊大人覺得你逃得了干係嗎?」
「到時候,你猜被刑部推出來頂罪的,是尚書大人,侍郎大人,還是楊大人你呢?」
「看在楊大人幫過我的份上,我才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楊大人若是不要,我這就將人帶回神都衙。」
……
「且慢!」
在李慕的循循善誘之下,刑部郎中已經明白過來,連忙開口。
李慕徹底的點醒了他,這件案子一旦鬧大,刑部最後肯定是要被追責的,刑部郎中這個位置,不大不小,背鍋剛剛好,如果不做點什麼彌補,他屁股下面的位置多半是保不住了,或許還要面臨牢獄之災。
他對李慕抱了抱拳,說道:「多謝李大人提醒,楊某謹記李大人的恩情……」
「不客氣。」李慕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便早些開堂吧。」
刑部郎中走出衙房,正好看到周仲從對面走出來,他忐忑的問道:「周大人,書院的學生犯案,要不您親自來審?」
周仲揮了揮手,說道:「你審吧,本官在一旁聽審就行。」
他的目光從李慕身上一掃而過,然後波瀾不驚的離開。
刑部前院內傳來一陣騷亂,戶部員外郎,魏斌之父,以及魏鵬,剛剛從神都衙趕來刑部。
戶部員外郎看到刑部郎中,立刻道:「楊大人,留步!」
刑部郎中轉過頭,問道:「魏大人,你怎麼來了?」
戶部員外郎嘆了口氣,說道:「魏斌,是本官的親侄兒……」
刑部郎中臉上露出意外之色,隨後便搖頭道:「如果魏大人是來為魏斌說情的,那麼很抱歉,此案備受關注,本官也不能徇私……」
戶部員外郎搖頭道:「當然不是,魏斌有罪,本官只是想在一旁旁聽。」
刑部郎中點了點頭,說道:「可以,不過魏大人身份特殊,只能在公堂之外。」
戶部員外郎抱了抱拳,說道:「多謝楊大人。」
隨後他又道:「我們可不可以和魏斌說幾句話?」
刑部郎中面露猶豫,說道:「這個……」
便在這時,遠處的周仲開口道:「不要超過半刻鐘。」
戶部員外郎面露感激,說道:「多謝周大人!」
三人走到魏斌身邊,魏斌臉色蒼白,驚慌道:「大伯,父親,救我啊!」
戶部員外郎面露怒色,說道:「混賬東西,我送你進書院,不是讓你強暴女子的,現在知道害怕了,當初作惡的時候怎麼不知道……」
魏斌之父忙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斌兒,從現在開始,你記住你大哥說的每一句話,一會兒公堂上,你就按照你大哥所說的,這樣你受的刑罰才會最輕……」
魏斌連連點頭,說道:「我一定不亂說話……」
魏鵬看着他,問道:「這件事情真的是你做的?」
魏斌點了點頭,說道:「是我……」
魏鵬又問道:「過程中有沒有使用暴力?」
魏斌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們是把她迷暈了之後,才開始的……」
魏鵬愣了一下,問道:「你們?」
魏斌道:「當時做這件事情的,不止我一個。」
魏鵬想了想,說道:「有了……,一會兒不管大人問什麼,只要是你做的,你就直接承認,坦白認罪的話,可以爭取減刑,之後你再將當時和你一同犯案的所有人都供出來,這算是戴罪立功,很有可能將刑期減輕到三年以下……」
……
片刻後,刑部郎中走上前,問道:「說完了嗎?」
戶部員外郎道:「說完了,有勞楊大人了。」
刑部郎中走到公堂上,請示過刑部侍郎之後,沉聲道:「升堂!」
魏斌被帶到公堂上,刑部郎中坐在上方,李慕和刑部侍郎,分別坐在他下方的左右兩邊,作為聽審。
刑部郎中拍了拍驚堂木,說道:「來人,傳許氏女子上堂!」
李慕抬起頭,說道:「楊大人,許氏女子,被魏斌玷污,身心受創,怕見生人,不適合上堂,直接審問魏斌足以。」
刑部郎中想了想,點頭道:「李大人考慮周到。」
他再次拍響驚堂木,看向魏斌,問道:「魏斌,你可知罪?」
「學生知罪!」魏斌直接跪下,竹筒倒豆子一般說道:「三個月前,二月初六的晚上,學生將許瑤騙到客棧迷暈,對她實施了侵犯……」
刑部郎中愣了一下,沒想到魏斌供認的這麼快,他都什麼都沒有問呢,魏斌就全都招供了。
很快他就回過神來,說道:「既然你認罪,那麼根據《大周律》第二卷第三十六條,強暴女子,處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徒刑,那女子因你強暴,身心受創,本官現在判你七年徒刑……」
「大人且慢!」
魏鵬站在公堂外,大聲開口道:「魏斌雖然有罪,但他並未通過暴力或者脅迫手段,且認罪態度積極,主動供認罪行,依照律法,大人應當酌情予以輕判……」
刑部郎中皺眉道:「本官判案,還用你來教嗎,再敢打擾本官判斷,以擾亂公堂論處。」
這時,刑部侍郎周仲淡淡道:「魏斌雖然是犯人,但也有為自己辯護的權力,魏鵬,你還有什麼為魏斌辯護的,上公堂來說。」
戶部員外郎看着刑部侍郎,面露感激之色,推了魏鵬一把,說道:「還不上去。」
魏鵬走到公堂上,抬頭說道:「除了強暴之外,魏斌的行為,沒有造成其他嚴重後果,按照律例,應該輕判。」
刑部郎中看了周仲一眼,見他沒什麼表示,心裏也有些摸不准,又看了看李慕,見他也是面色平靜,最終決定依律辦事。
他既不偏袒魏斌,也不故意加重他的刑罰,依律辦事,總沒有人能譴責他吧?
刑部郎中清了清嗓子,看向魏鵬,說道:「你說的有道理,鑑於魏斌主動供認罪行,本官酌情輕判,判處你徒刑五年……」
堂外,戶部員外郎和魏斌之父鬆了口氣,這時,魏鵬又趁熱打鐵道:「大人且慢,此案還有隱情,魏斌剛才已經供認,那晚強暴許家女子的,除了他之外,還有百川書院的江哲,紀雲,宋州,葉從,依照大周律,主犯檢舉揭發同案犯,是為重大立功,可以減輕或免除處罰,強暴之罪雖然不能免除,但可減輕三年以上……」
刑部郎中聞言,愣在了那裏。
這魏鵬對於律法,似乎很是熟悉,可他難道不知道,強暴和**的區別嗎?
強暴女子,一般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徒刑。
**女子,行為及其惡劣,主犯死刑起步,不得減刑。
這條律法,是五年之前,周侍郎修改加入的,難道魏鵬看的,是五年之前,未經修訂過的《大周律》?
李慕離開椅子,走到公堂之上,在魏鵬有些驚懼的目光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聽我一句勸,以後沒什麼重要的事情,還是別再和你二叔家聯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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