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嫵放下酒杯,平靜的問李慕道:「你家娘子回來了?」
李慕點了點頭,說道:「她們現在家裏。」
周嫵淡淡道:「那就回去吧。」
她的話音落下,李慕,小白,晚晚,眼前景物一變,再次出現時,已經在李府的院子裏了。
柳含煙看着忽然出現的三人,問道:「你們怎麼回事?」
李慕尷尬道:「我們,我們剛才在宮裏。」
柳含煙皺眉問道:「大年夜你們在宮裏幹什麼?」
李慕解釋道:「你不是說你們不回來了,家裏只剩下我和晚晚小白,宮裏也只有陛下一個人,我們就想着,要不晚上一起吃個飯,也都互相有個伴……」
柳含煙看向晚晚和小白,問道:「是這樣嗎?」
小白和晚晚連連點頭。
柳含煙走到院子的石桌前,伸出手指,輕輕一抹,看着手上的灰塵痕跡,問李慕道:「你們這頓飯,吃了起碼有半個月了吧?」
李慕道:「你先聽我解釋……」
如果說朝廷是一個公司,女皇是老闆,李慕就是老闆最看重的員工。
作為一個心系員工的老闆,她因為體諒李慕上下班路遠,就讓他住在公司附近,她自己的別墅里,這很正常吧?
大年三十晚上,他的妻子在娘家,老闆感動他這段時間沒日沒夜的加班,請他吃一頓年夜飯,這也不過分吧?
柳含煙看着李慕,問道:「所以,這半個多月,你們三個都住在宮裏?」
李慕點了點頭。
柳含煙沒有找李慕的麻煩,倒是晚晚,被她叫到房間裏,李慕也沒敢跟過去。
他看了一眼李清,李清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很顯然,她現在已經和柳含煙統一戰線了。
房間裏,柳含煙點了點晚晚的額頭,說道:「我走之前,是怎麼和你說的,讓你看着他,不要讓他晚上不回來,你們倒好,乾脆和他一起不回來……」
晚晚低頭看着腳尖,抽泣了幾聲,眼淚滴滴答答的落下來。
這反倒讓柳含煙不知所措,慌亂道:「你哭什麼啊,我還沒說你什麼呢……」
晚晚抹了抹眼淚,聲音含糊道:「那麼多菜,我,我還一口都沒有吃……」
柳含煙沒有聽清她說什麼,見她哭的傷心,只好抱着她,安慰道:「好了好了,不怪你了,你別哭了……」
好在李慕不是一個人睡皇宮,而是有晚晚和小白陪着,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最多是家裏落的灰塵多了一點,但打掃起來,也不過是一個小法術的事情。
現在擺在李慕面前的,還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在長樂宮吃年夜飯,是他在得知柳含煙和李清今天晚上不會回來後,做出的決定。
所以他也沒有提前買菜,畢竟,如果在皇宮,他根本不用操心這些事情。
所以,他們現在吃什麼?
這大過年的,三更半夜,家家戶戶都在吃團圓飯,就算是出去買菜,也來不及了。
可惜了長樂宮那一桌豐盛的飯菜,他們連一口都沒有動,小白還好一些,晚晚都快哭出來了,被女皇挪移到家裏時,她筷子還拿在手上呢。
想要過一個正常的除夕夜,只有一個辦法。
長樂宮。
周嫵坐在長樂宮的屋脊上,御膳房精心準備的年夜飯,她一口都沒有動。
雪花本來已經停了,從李慕他們離開長樂宮後,又開始紛紛揚揚的飄落,並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周嫵任由雪花落在身上,默默的望着神都除夕夜的萬家燈火。
神都最熱鬧的晚上,長樂宮一如既往的冷清。
這是百姓的熱鬧,與她無關。
某一刻,感受到壺天空間中靈螺的震動,周嫵伸出手,靈螺浮現在手心,她看了一會兒,將靈螺收回,並未理會。
片刻後,她又將之拿出來,問道:「又找朕幹什麼?」
靈螺中傳來晚晚委屈的聲音:「周姐姐,那麼多菜,你一個人吃的完嗎?」
……
柳含煙雖然經常吐槽女皇對李慕太過苛刻,但真正見到女皇時,她卻一直低着頭,連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沒有了半點在李慕面前蠻橫的樣子。
在大周女子心中,女皇宛如神明。
不止是大周女子,祖州各國,無論人,鬼,妖,只要是雌性,罕有不佩服女皇的。
以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坐擁祖州最強大的帝國,實力也達到了修行者夢寐以求的上三境,古往今來,她是第一人。
這個第一人,是包括男子在內。
對她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被她身上那種尊貴而又強大的氣息所震懾。
柳含煙就是其中之一。
在長樂宮中,她連話都比平時少了很多。
好在有晚晚和小白在,尤其是晚晚,這一頓特殊的年夜飯,氣氛才不顯得那麼尷尬。
大周百姓有熬年的習俗,今天晚上,一般是不睡覺的。
回家還要收拾,李慕等人乾脆就留在了長樂宮。
為了更加容易地度過這漫漫長夜,李慕用一百多塊靈玉,雕刻了一副麻將出來。
當然,在座的都不是普通人,為了公平起見,包括女皇在內,誰都不允許用法術作弊。
除了晚晚這個傻丫頭,今夜長樂宮中的女子,哪一個不是蕙質蘭心,很快就學會了打法。
於是,一整個晚上,長樂宮都充滿了啪啪啪的聲音。
李慕和柳含煙,李清,女皇坐在一張方桌四邊,小白搬了一張椅子,坐在李慕後面。
晚晚一會兒跑過來看看,很快又跑回桌旁吃上幾口,一整夜的時間,很快過去。
初一早上,吃完餃子之後,柳含煙和李清便要回程了。
她們這次回神都,本就是臨時做的決定,玉真子還在白雲山等柳含煙,李清也要回去繼續閉關,爭取早日突破到第五境。
李慕讓道鍾護送她們回去,等到了白雲山,它再自己飛回來。
初一早上,李慕和女皇也沒有閒着。
每年的初一,照例要舉行大朝會。
除了神都的官員之外,三十六郡的郡守,也要在這一天,進殿述職。
此外,禮部還要牽頭,舉行新年的第一次祭典,等到結束所有的流程,已經快要到晚上了。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假期。
每年正月的初一到十五,除了像刑部等重要的官衙,需要有官員值守之外,大部分官員,都能享受半個月的假期。
李慕本打算趁着這個假期,回白雲山一趟。
可李清在閉關,柳含煙馬上就要和玉真子遊歷,他回到白雲山後,有很大的可能,會被那幫老傢伙當成無情的畫符機器,仔細考慮之後,李慕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
與其被那幫老頭子榨乾,他寧願留在神都,接受女皇的壓榨。
不過女皇最近也沒怎麼榨他,各大官衙不開,也沒有摺子可看,李慕每天的生活,無非就是打打麻將,修行修行,順便修復道鍾。
道鐘上的裂紋,用肉眼幾乎已經看不見了,但若是鐘體變大,這裂縫還是會很明顯。
目前,它可以被李慕當成是攻擊法器,也能護得李慕一人周全。
要想恢復到完整,擁有守護一座山門的力量,還有等它徹底修復才行。
但李慕腦袋裏,已經沒有新的法術了,沒有不曾在這個世界出現的法術,便不會得到天地源力,李慕目前還不不知道,另外的獲取天地源力的方法。
他只能將這件事情,暫時擱置下來,道鍾也只能先留在他的身邊。
就算是沒有新的法術,憑藉道鍾自己,十年之內,也能完成自我修復。
李慕走出長樂宮,拍了拍肩膀上的道鍾,說道:「你只能再跟在我身邊一段日子了……」
道鍾嗡鳴一聲,算是回應。
李慕目光忽然望向前方,看到有一道身影,正向長樂宮緩緩走來。
從身段上看,那人似乎是一名女子,她身披黑色斗篷,頭戴黑色斗笠,身上氣息晦澀,緩步走到長樂宮門口。
她看着站在長樂宮的門口的李慕,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李慕打量她兩眼,說道:「李慕。」
黑衣女子微微點頭,然後問道:「小李子,陛下在長樂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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