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奪上手細瞧,這件粉青釉海棠瓶,確實符合南宋官窯的基本特徵。
這樣的東西,很難用開門不開門來形容,吳奪感覺倒是沒問題的,但還是又聽了聽。
這確實是一件南宋官窯。
南宋官窯,基本是承襲北宋的汝窯和官窯來的。
北宋的汝窯和官窯存世時間都太短,是因為開設之時都是在北宋末期,不久之後北宋就亡了。
「靖康」之後,宋高宗趙構逃到南方,定都臨安(杭州),史稱南宋。
南宋官窯是設在臨安的,同時不止一處,分為內窯和新窯。
內窯就是現在所說的「修內司窯」,窯址在鳳凰山下;新窯就是現在所說的「郊壇下窯」,窯址在烏龜山下。
這倆窯址所在的山名,有點兒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感覺。
實際上,修內司窯所出瓷器的工藝水準,同樣也要遠高於後來的新窯郊壇下窯。
而這一件南宋官窯海棠瓶,吳奪聽得很清楚,就是修內司窯!
修內司這個部門,在南宋隸屬於匠作監。這個匠作監的其中一項重要職能,就是皇室用具的配給。這可以類比於清代的內務府造辦處。
修內司窯,是繼承了汝窯和官窯的特點的同時,還借鑑了浙地龍泉窯的燒造技法。
吳奪不由記起了大名鼎鼎的明代《格古要論》中的描述:
「官窯器宋修內司燒者,土脈細潤,色青帶紅,濃淡不一。有蟹爪紋、紫口鐵足。色好者與汝窯相類······」
從傳世的修內司官窯器來看,和南宋哥窯器在胎質釉色等等方面,都有很高的相似之處,所以才有「官哥不分」的說法。
而郊壇下窯,相對還是容易區分的。
粉青釉,是修內司官窯常見的釉色,不過即便都是粉青色系,也有些許差別。
吳奪看的這一件,是那種比較淺的藍綠色,屬於上品;還有灰綠、黃綠等色調的,自是不如。
這件海棠瓶,還有一點比較特殊,就是器型大。一般來說,南宋官窯的瓶的高度,極少有能過三十厘米的,這件卻有一尺多高!
「爺爺,這件不僅是南宋官窯,依我看······」吳奪看完之後,簡單說了幾句。
吳大志點點頭,「又是一件過億的東西!吳鏑這和尚,擺在外面架子上的東西都這麼值錢,難不成保險櫃裏都是無價之寶?」
「爺爺,和尚這個稱呼······」
「他不是去九華山當和尚了麼?難道我說錯了?」
「沒錯,沒錯。」吳奪也不跟老財主多辯,就此轉了話題,「那咱們先不看下面的柜子,去開保險柜?」
「好菜留到最後吧!就手把柜子先看了。」吳大志說着,就手打開了下面的櫃門。
吳奪蹲身一看,柜子裏也分出了上下兩層。
下層是碼放整齊的一些書。
這些書最早也就是到民國時期,沒有古籍;而且也沒有什麼鑑定類的,多是一些史論和文學類的。同時還有幾本化學書籍。
而上層,居然全是圓筒狀的書畫盒,還有直接捆着的捲軸,加起來一共有二十多個。
「不會全是古代字畫吧?」吳奪覺得心跳有點兒加速。
「分頭看!」吳大志說着,已經拿起了一個最大的書畫盒,吳奪也先從書畫盒開始看。
結果,吳大志從書畫盒裏拿出並打開的,竟是一幅印刷品······
內容倒是很震撼,畫聖吳道子,《送子天王圖》。
不過這幅印刷品的品相還是不錯的,屬於印刷品中的印鈔機。但再不錯也是印刷品。
當然,這幅畫的真跡也不可能在吳鏑手上。
吳奪也是面露苦笑,因為他從書畫盒裏拿出並打開的是一幅《蘭亭序》······
這幅還是印刷品。
「他想幹什麼?」吳大志順手將「送子天王圖」往旁邊一放,又拿起了另一個書畫盒。
吳奪也拿起了一個,同時說道,「爺爺,其實好的印刷品,比差的仿品好看。」
吳大志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繼續看畫。
不曾想,這二十多個書畫盒連帶捲軸,絕大部分都是印刷品!倒全是歷史上的名家名作。
只有一幅不是。
這一幅所放的書畫盒,和其他的書畫盒沒什麼不同,但是吳奪一拿出來就發現了,這是清代乾隆朝的一流裱工!
而祖孫兩人將畫展開,都是不由眼前一亮!
裱工是清代乾隆朝的,但是畫心卻要老得多!
絹本。
看起來至少能到宋!
這圖上並沒有任何款印和題字,只有畫心內容。
「江山歸棹圖。」吳大志看完了畫,還給總結了一個名字。
而吳奪主要就是一邊看一邊聽。
這幅畫鑑定難度很高,他不敢托大,而且為了節省時間,所以直接聽了。
結果。
巨然的真跡!
巨然,五代末北宋初的畫壇一代宗師。
巨然是他的法號,他的真實姓名不太好確證了。因為南唐亡了之後,他到開封的開元寺出家為僧,所以留下了巨然的法號。
巨然最擅長的就是山水,後世曾稱巨然為南方山水畫派之祖。
正所謂:前之荊關,後之董巨,辟六法之門庭,啟後學之蒙瞶,皆此四人!
荊浩、關仝、董源、巨然,也被稱為五代四大家。
張大千除了愛仿石濤,也挺愛仿巨然,他曾經有一幅仿巨然晴峰圖,拍了一個多億。
這是張大千仿品的價格,至於真跡······
這幅「江山歸棹圖」的畫心,縱約四十厘米,橫長近兩米,畫心完整;雖然在清代乾隆時期重新裝裱過,但也沒看出什麼修補過的痕跡,應該只是重新裝裱。
吳奪一時也不好估價,但肯定是得以億論價了。
當然,這幅畫沒有任何題款和鈐印,如果找不到傳承有序的明證,想以巨然真跡出手,其實是有很多現實障礙的。
但如果歸吳奪所有,他是不會出手的。
「看出門道來了?」吳大志見吳奪沉吟不止,就此問道。
「依我看,像是巨然的畫作!」
「五代末的巨然和尚?嗯,確實很像他的風格······」吳大志頓了頓,又道,「吳鏑現在也當和尚去了,結果這個柜子裏,只有一幅真品,也是和尚的作品。」
「爺爺啊,您是離不開這茬了。」
「算了,不說了,把這幅畫小心收好,咱們去開保險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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